歐陽文平站在走廊那邊,他看著這一幕,想著剛才學(xué)生會的好幾個跟著周晨一起去打架的部長,也都對著周晨豎起大拇指,馬上明白了一個事實,從今天起,就是學(xué)校把周晨的學(xué)生會主席擼了,他也一定是學(xué)校里,最受同學(xué)們歡迎的那個人。
他突然想,周晨今天做這樣的事,是不是還有其它的考慮?
有句俗話說,人生四大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還有……
周晨今天帶著他們打了這一架,可以說是在同窗之外,又加了扛槍這一重,有這樣的關(guān)系,他一定會更受到學(xué)生會里的那些干部的支持。
還有,今天去的同學(xué),只有他一個人受傷,今天之后,他手上和腿上的傷,那就不是傷,而是勛章了。
聽說,他一再強調(diào)大家要協(xié)同一致的行動,但當(dāng)時卻一個人先跳了出去……
所以,他這根本是故意受傷?
我天,這個人的心思竟然如此深沉?
他有些不情愿的擠進去,“同學(xué)們,請讓一讓,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還等著周晨,”
“大家都回去吧,”周晨也幫著勸。
一些老師也走過來幫著維持秩序,周晨有些熟悉的廖彩云也在其中,她先沖周晨點了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這應(yīng)該代表著大多數(shù)老師的意見。
周晨朝她點了點頭,對這樣的結(jié)果,他早有預(yù)見。
“周晨,”歐陽文平叫了一聲。
“師兄,”
歐陽文平遲疑了一下,“你今天做的事是有些大快人心,但是不是沖動了些?”
“師兄你說得是,以后一定不會這樣?!?p> “這一次,真不能和涂主任他們對著來,他們說什么就是什么,你先聽著就是,就是他們說得不對,最好也不要去反駁,”歐陽文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說出這些話來。
周晨也有些意外,這個師兄,還是有些胸懷的。
“我記住了,謝謝師兄?!?p> 既然目的已經(jīng)達成了一部分,那我這樣的漢子,能屈能伸也是能做到的。
…………
但他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太嫩,事情比他想的要棘手得多。
其來主任并不是在辦公室里等他,而是在辦公樓下。
周晨看著已經(jīng)坐在車?yán)锏耐繎椞┖凸麡E,笑著商量,“我當(dāng)然非常歡迎主任和果老師到我家去家訪,主任和果老師一起到我家里家訪,那是我的榮幸,”
“只是這兩天真的很不巧,我爸媽因為在忙廠里的事,一直是半夜才能回來,要不我們另外約一個時間……”
“我和你爸通過電話,”涂憲泰說,“上車,前面帶路,”
周晨愕然,其來主任辦事,果真是滴水不漏,看來你今天,是不給我一個狠的不罷休啊。
涂憲泰冷哼了一聲,我已經(jīng)很遷就你,但你還是這么不懂事,以為我真的沒辦法收拾你?
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老師,學(xué)生的死穴我還會不知道?
周晨只能無奈的坐到副駕駛上,“師傅,出門左轉(zhuǎn),”
他悄悄的把手機掏出來看了看,并沒有爸媽的未接電話,這就真的嚴(yán)重了。
…………
看著前面堵著的車,周晨這是兩輩子第一次喜歡上了晚高峰,然而,路上雖然有點堵,但路實在太近,不到十分鐘,他就看到了小區(qū)的大門,一看到在小區(qū)門口來回走的那個人,他不由得低下了頭。
周鎮(zhèn)海也看到了,急忙迎過來,冷冷的看了兒子一眼,那樣的眼神,周晨記得,只在那年帶著周博他們幾個小子,準(zhǔn)備游到漁港對面的那個小島上,被經(jīng)過的漁船攔下來后,聞訊趕來的老爸,才這樣看著自己。
這一次,也像那樣嚴(yán)重嗎?
周鎮(zhèn)海已經(jīng)握著涂憲泰和果楨的手道歉,“真對不住,我們沒有把孩子教育好,抱歉給學(xué)校和兩位老師添這么大的麻煩,”
“不,周總,我們應(yīng)該向您道歉才對,”涂憲泰說,“是我們失職,沒能及時的掌握他們的動態(tài),也萬幸今天沒出什么大事,不然,我們真就沒臉見你和其它家長……”
周鎮(zhèn)海忙道,“不,這事不怪學(xué)校,錯在我們……”
周晨跟在后面,看著他們你向我道歉,我向你道歉,臉上都很嚴(yán)肅,不由得認真的想,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離家出走一下?
自然沒有這樣的機會,老媽就站在前面樓下,同樣的面若寒霜,比那年自己罵了大舅以后,還要生氣的樣子。
“涂主任,果老師,我們沒有教好孩子,讓你們受累了,”方紅霞一上來,也是和周鎮(zhèn)海差不多的話。
“沒有,周晨是個好孩子,只是……”果楨想了有一會才說,“只是,還不太成熟,不知道有些事的輕重?!?p> 周鎮(zhèn)海夫婦倆把兩位老師迎進屋里,桌上,不但有茶和水果,八寶盒都有,里面放著腰果等干果,真是招待貴客的架勢。
但是椅子卻只有四把,就是沒有周晨坐的,周晨一看覺得挺好,嗯,這個時候,我應(yīng)該離你們遠一點。
“這些天,我們因為忙著廠里的事,對他真的有些關(guān)心不夠,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還得麻煩涂主任和果老師跟我們說說?!?p> “我們得到消息也有些遲,”涂憲泰說,“放學(xué)后不久,我聽說周晨帶著三十多個孩子,去里后巷堵幾個敲詐我們學(xué)生的流氓,我連忙帶人趕到那里,趕到那里后……”
“……其中領(lǐng)頭的那個,動了刀,但周晨沒什么事,他手臂上是被皮帶擦傷的……哎周晨媽媽,”
方紅霞已經(jīng)拿起桌上八寶盒的蓋子,快步走向兒子,扯著他的肩膀,重重一蓋子朝他背上打去,“我叫你逞能,”
“咝,”周晨倒吸一口涼氣,老媽你居然下這樣的狠手?
“我叫你去和流氓打架,”
屁股上頓時又挨了重重的一下。
說真的,這真不像是親媽能下的手,周晨也不是沒挨過爸媽的打,但小時候挨打,他都沒有哭過叫過,這么大了再挨打,他是真的很用力的去忍,才沒讓自己叫出來。
正咬著牙,“啪”一聲,臉不由自主的側(cè)向一邊,又是生疼得厲害,“都動了刀子,你怎么就沒被人捅一刀?”
方紅霞這是第一次扇兒子的耳光,看著兒子眼中的難以置信,她咬著牙胡亂的用八寶盒的蓋子,在兒子的背上、屁股上、大腿上,狠狠的打著,“我養(yǎng)你干什么,我養(yǎng)你干什么?”
涂憲泰和果楨先是沒反應(yīng)過來,很快就坐不住,急忙要過去攔,周鎮(zhèn)海卻牢牢的拉住他們倆,“不要管,他該打,”
他有些不忍心看那邊,拉著兩個老師,“不打他不長記性?!?p> 方紅霞一邊打一邊叫,打著打著,叫著叫著,看著兒子依然一聲不吭的站在那兒,也不說跑走,眼淚就出來了,“你這個不孝的東西,做這些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和你爸?等著讓你被別人打死,還不如我把你打死,”
周晨低著頭,一聲不吭,身子也挺著,好讓老媽更容易下手。
我當(dāng)然想過,我知道我不會出事的。
涂憲泰和果楨再也不能坐視,這真是親媽啊,涂憲泰先跑過去,“周晨媽媽,不要打了,打孩子不好,我們有話好好說,”
他用力去搶方紅霞手里的兇器,搶了好幾次沒搶過來,周晨的屁股上又被狠狠的打了一下。
直到果楨掙脫周鎮(zhèn)海過來幫忙,他們倆才合力把那個蓋子搶到手。
下一刻,方紅霞又朝周晨扇了一耳光,但這一次,好歹沒打在周晨臉上,重重的扇在周晨頭上,周晨晃了晃,依然站著。
方紅霞哭了出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和你爸怎么辦?”……
落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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