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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中的孤島第一部

風(fēng)中的孤島第一部

晴天可歸舟 著

  • 現(xiàn)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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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3-21上架
  • 101012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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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凜冬

風(fēng)中的孤島第一部 晴天可歸舟 2068 2020-03-21 02:07:32

  除非他有先天智力缺陷,你千萬不要隨意定義一個小孩是愚笨還是聰慧。程純和管雨菲從幼兒園入學(xué)一直到高三畢業(yè)都被分在同班,多年的同窗生活成就了兩個人之間牢不可破的友誼。

  在二年級的時候,兩個人甚至連成績都處于班級同一水平——中下游。這天數(shù)學(xué)課上,十五六個小孩被叫到黑板前面并排罰站,罰站的原因是有一道數(shù)學(xué)題老師前兩天剛剛才講過原題,現(xiàn)在這一批不爭氣的娃娃又算錯了。

  教數(shù)學(xué)的老太太平時就一副面如死灰的駭人臉孔,薄薄的嘴唇?jīng)]有一點血色整日緊抿著。同學(xué)們背地里給她起了一個生動的外號:僵尸老太婆。

  程純和管雨菲雖然學(xué)習(xí)成績不突出但都是屬于乖乖女一類的,平素總是安靜地坐在班級一隅,從不主動發(fā)言也不故意擾亂課堂紀律,更別提打架斗毆這些小孩子間每天都在上演的戲碼。

  被叫到講臺上批評教育還是頭一回,程純和管雨菲膽戰(zhàn)心驚地舉著試卷。

  程純想起老太太的殺手锏——擰同學(xué)的上眼皮,她和管雨菲都沒被擰過,但是看今天的情形恐怕是在劫難逃了。一排孩子乖乖站在那里,教室外是鵝毛大雪。

  程純看了一眼旁邊的管雨菲,她的頭都要低到胸口了,因為長時間舉著試卷,胳膊都在晃悠。雖然年幼,但是孩子的羞恥心不遜于成年人。不,應(yīng)該是比成年人更敏感。

  顯然那個嚴厲的老太太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手拿著教鞭在這支惹她大動肝火的隊伍面前徘徊,教室里鴉雀無聲,全班同學(xué)都在聽她的謾罵和教誨。程純臉漲得通紅,整個人像燒起來一樣。

  “從你開始,每個人照著自己臉扇一巴掌,我到底看看你們下次還會不會再犯這么低級的錯誤!”老太太怒氣沖沖地吼道。

  教室里響起清脆的巴掌聲,快到管雨菲了,管雨菲后面就輪到自己了。程純心底有個聲音在吶喊:絕對不要這么做……勇敢點要反抗……她瞥見老太太手里的教鞭——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她求救似地抬起頭飛速看了一眼班上其他同學(xué),她知道沒有人會支持她除了管雨菲。

  巴掌聲越來越近,程純心跳如雷,反抗的話語梗在嘴邊就要脫口而出。就在這時身邊響起了“啪”的一聲,她呆立在原地,看著自己的好友。下意識地她做了讓她后悔一輩子的舉動,她很快也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她重新舉著試卷,絕望的目光看向窗外,茫茫白雪已經(jīng)將翠綠的松柏掩蓋成一座座白色的寶塔。窗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程純的視線被眼淚蒙住了。

  管雨菲偷偷靠近她小聲低語:“純純,你媽媽來了?!?p>  下課鈴聲一響,程純飛也似地撲進曹美琳的懷抱委屈地大哭起來。到現(xiàn)在她還記得,那雙溫柔的手捧著自己的臉一邊親吻著一邊擦拭著兩頰的淚珠。

  “媽媽……你……你怎么來了?”程純抽抽嗒嗒泣不成聲地問。

  “雪這么大,我來給我的寶貝送雪地靴呀?!背碳兺高^模糊的淚眼看見媽媽竟然面帶微笑,難道她沒有看見?不可能,她一定在窗外站了好久了。

  “菲菲過來,阿姨把你的靴子也帶來了。你媽媽今天加班,讓阿姨接你和純純一起回家?!?p>  兩個女孩扶著這個天使般的媽媽,各自換上自己的靴子。程純媽媽把兩人換下來的黑色小皮鞋分別裝進兩個干凈的塑料袋后領(lǐng)著兩個小姑娘走出學(xué)校。

  車里暖烘烘的,兩個孩子坐在后排。管雨菲早就把扇耳光的事拋諸腦后了,程純坐在車里一言不發(fā),連平時愛吃的零食都食之無味。

  “你們在車里等著,我去給你們買奶茶喝好不好?”聽到可以喝奶茶,程純一路緊鎖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曹美琳將車停在路邊,撐著傘去馬路對面的奶茶店。不一會兒她拎著兩杯奶茶朝馬路這面走來,然而伴隨著刺破鼓膜的尖銳剎車聲和“砰”的一聲悶響,近在咫尺的身影瞬間被重重地拋在遙遠的前方。

  車里回蕩著兩個孩子驚恐的尖叫聲,程純發(fā)瘋般地沖出去,她看見自己最愛的那個人被人群層層包圍著。

  奶茶里的珍珠散落在泥濘的路面,她連滾帶爬擠進人群,那個在她心里天使般的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下成灘的鮮血猩紅刺目彌漫開來。程純撲到在她身上,不停地用自己的袖口去擦拭她額頭蜿蜒流淌的血液。

  曹美琳伸出手抓住女兒顫抖如篩的身軀和細弱的胳膊,用虛弱的聲音和她告別:“對不起……我的女兒。你記住,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才能做自己的保護傘。還有……”她猛地抓緊程純的手,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道:“人生有的時候……厚著臉皮會比較好過一點,忠實于自己的內(nèi)心做個……快樂的人?!?p>  在她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就這樣毫無預(yù)警的永遠離開了,這成了程純一生揮之不去的夢魘。

  曹美琳去世那年冬天,程純住院兩個月。那段期間她時而被高燒折磨到意識混亂,時而被無法抑制的反胃惡心折磨到脫水休克。有幾次她甚至連黃色的膽汁都嘔了出來。日復(fù)一日的輸液,手上腳上都是淤青。

  有幾回半夢半醒間她以為自己就要追隨著亡母的腳步而去了,直到耳邊傳來父親哀切的呼喚。她睜開眼,看見程遠征瘦削疲憊的臉上長出青色的胡須,自己塞在被子里的手心里攥著什么東西。她費力地伸出手來,是一把杏仁雪花酥。

  “爸爸,菲菲來了嗎?”整整三天三夜,程純終于開口說話了。

  程遠征眼里噙滿淚水,別過臉擦了擦眼角,“菲菲每天都來看你,你看抽屜上的雪花酥都是她帶來的?!背碳冝D(zhuǎn)過頭,柜子上堆著小山似的雪花酥。

  “如果菲菲來的時候我還在睡覺,你告訴她下次把我的課本都帶過來。我已經(jīng)落下很多課程了?!背踢h征激動地連連點頭答應(yīng)。

  “爸爸你的胡子太長了,該刮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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