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認真得像是天橋底下貼膜的

　　曲念仔細想了想，嚴肅道：“其實，我也是個正經(jīng)醫(yī)生。”

　　“你有什么病，找我也是一樣的?！?p>　　她認真的樣子，就像是天橋底下貼膜的，讓人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不過，秦瑤沒忘記自己是來做什么的，這旁邊又沒有別人，只能再次道：“我來找秦越。他不在嗎？”

　　曲念疑惑道：“你來晚了，我剛才不是說過一遍了嗎？”

　　秦瑤居然還回想了一遍，發(fā)現(xiàn)的確是有這么一句話。

　　她無奈道：“我有事找秦越，不是來看病的。”

　　曲念：“哦?！?p>　　不過她還是堅持道：“那你也來晚了呀。他已經(jīng)走了很久了?！?p>　　秦瑤確定自己是看過醫(yī)院的排班表的，白天她自己也很忙，只能找了個秦越的夜班時間過來。

　　因此她有些不解：“今天他不是值班醫(yī)生嗎？怎么這么早就走了？”

　　“因為我在值班啊?！鼻罾硭?dāng)然道。

　　秦瑤轉(zhuǎn)了這么一大圈才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沒辦法和眼前這個女醫(yī)生正常交流。這個腦回路，著實是清奇。

　　她只好道：“既然他不在，那我改天再來吧?！?p>　　曲念還不忘告別：“那再見啦。”

　　還挺有禮貌。

　　秦瑤帶著奇異的心情坐電梯下樓，電梯停在一樓，不遠處的走廊嘈雜起來，似乎有很緊急的事。

　　她走到那條走廊的入口處，遠遠地看到盡頭手術(shù)室的紅燈亮起，幾個人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還有個人原地轉(zhuǎn)圈走來走去，是很焦慮的模樣。

　　醫(yī)院大概就是這樣，每天都會有人徘徊在生死的邊緣，見的多了，也就看淡了。

　　所以，秦越他......也是這樣變成了今天這樣冷漠的樣子嗎？

　　秦瑤消失在醫(yī)院的大門外。

　　林知知在書房坐到后半夜，即便放空自己，也始終沒能等來困意。

　　一片黑暗的書房內(nèi)，手機屏亮起，深夜免打擾模式下，并沒有發(fā)出響鈴的聲音。

　　林知知看到時，電話剛好掛斷。

　　她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把電話撥回去。

　　那邊的女人聲音有些無奈：“林小姐，您囑托過的，一旦看到秦小姐就立刻給您打電話?，F(xiàn)在秦小姐就在這里，您看看......要不要來管一下？”

　　林知知站起身，有一瞬間的暈眩，不過很快就緩過神來，囑咐道：“看住她，我馬上過去。”

　　電話掛斷之后，林知知擰起眉。

　　秦瑤又去酒吧了。

　　明明是一個不會喝酒的小女孩，偏要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抗?fàn)?，去學(xué)著那些成熟男女一起喝酒，一個人在外面，怎么可能讓人放得下心？

　　林知知很快就到了那家秦瑤常去的酒吧。

　　酒吧老板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因為興趣開的這家酒吧，倒也算不上什么壞人。至少她確實按照林知知當(dāng)初的囑托，在看到秦瑤的時候即使打了電話告知。

　　秦瑤就坐在她旁邊，不會喝酒的她喝了幾杯酒下肚，臉上已經(jīng)滿是紅暈。

　　林知知問道：“她來這里多久了？”

　　老板思索片刻，回道：“倒也沒多久，就是看著心情不好，喝起酒來攔都攔不住?！?p>　　林知知站在秦瑤身邊，垂眸看著她緋紅的臉頰，冷聲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再隨意進出酒吧?！?p>　　秦瑤意識不清，但勉強還能分清楚面前這個人是誰。

　　她冷哼一聲，嘟囔道：“憑，憑什么你說的話我就要聽？你是，你就是個經(jīng)紀人而已......嗝......”

　　一個酒嗝出來，她抬起手還要去拿面前的酒杯，林知知把她的手擋住，酒杯被放到一邊。

　　秦瑤瞬間惱了：“你做什么？”

　　“你還知道我是你的經(jīng)紀人，就請遵守規(guī)則。”林知知沒有理會她的惱火，“即便只是為了維護你對外的形象。”

　　酒吧老板默默退開些。

　　這一幕已經(jīng)上演不止一次了，她自然懂得適時的退場。

　　秦瑤“呵”了聲，沒好氣道：“那本來就不是我，要清純小可憐，公司里多得是，少我一個嗎？就那個可憐兮兮的宋儀茜現(xiàn)在還不夠你管的？”

　　林知知沉默片刻，坐到她旁邊，也沒再和她說喝酒的事，而是要了杯沒有兌過酒的果汁，喝了一口，道：“還在那公寓住嗎？”

　　“不然呢？”秦瑤支著下巴，迷茫地看著眼前，“我有地方住嗎？”

　　“之前好歹還有個秦越，現(xiàn)在連他都搬出去了，我還有地方去嗎？”

　　她自言自語著，手慢慢覆在臉上，不知想到了哪里，忽然哭了起來。

　　林知知放下果汁杯，看著她的臉。

　　——

　　天光大亮的時候，醫(yī)院手術(shù)室的燈才終于暗下來。

　　嚴淮精神萎靡地來到醫(yī)院，見到的每一個人居然都是一樣的疲憊。

　　柳葉拿著水杯去接水，差點把開水接在自己的手上，如果不是嚴淮出聲提醒，大約今天這只手是廢了。

　　嚴淮忍不住問道：“柳學(xué)姐，你們昨晚都在做什么？”

　　柳葉死氣沉沉地抬眼，沉聲道：“救人?！?p>　　“......沒有輪班休息嗎？”

　　柳葉剛要開口，后面的黃醫(yī)生就忍不住喃喃道：“不靈了，不靈了。”

　　他看了看柳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水也沒接，人就不見了。

　　整個場面像是末世喪尸片一樣，透露著一絲絲詭異。

　　在嚴淮的目光中，柳葉的語氣帶著徹骨的絕望：“休息？沒有連著白天一起就算不錯了。”

　　一杯水接完，兌了點礦泉水，緩解了又干又痛的喉嚨之后，她很快就沒了人影，拖著勞累的身體回家休息去了。

　　嚴淮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昨夜一夜居然發(fā)生了兩次連環(huán)車禍，都在市中心附近，相關(guān)的還全是有錢人，直接送到醫(yī)院搶救，所幸都還有氣。

　　現(xiàn)在住院部躺著十幾個，基本都是車禍的相關(guān)人員，警察還沒來得及把事情原委弄清楚。

　　昨夜值班的一眾醫(yī)生無一幸免，全都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氣一樣，從頭到腳散發(fā)著怨念。

　　到八點多，只有曲念一個人，還沒回去休息，仍舊睜著一雙爬滿了血絲的眼睛盯著眼前的泡面發(fā)呆。

　　換班的醫(yī)生敲了敲門，見她還沒回過神來，忍不住問道：“小念，時間到了，回去休息吧，是還有什么事嗎？”

　　曲念這才晃了晃身子，慢慢轉(zhuǎn)過頭，整個人無比悲傷。

　　她指了指拆開包裝的桶裝泡面，眉毛幾乎擰在一起。

　　“這里，有蟲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