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悅樓二樓靠窗的包間內(nèi),坐著藍田縣的幾個富戶,雖然算不上一方豪強,但家中也有余資,到酒樓吃飯應(yīng)酬還能開銷得起。
男人之間喝酒,聊的最多的當(dāng)然是女人,而且是漂亮的女人。
可是他們的包間內(nèi)卻鴉雀無聲,什么風(fēng)花雪月,什么窈窕淑女,早就膩歪了。
哪有一段桃園三結(jié)義新奇無比又扣人心弦?
可惜對面說書的說著說著忽然特么不見了!
正聽到關(guān)鍵地方呢,三兄弟破黃巾立功,朝廷官差索要賄賂不成,怕是要陷害三兄弟,不知道他們會怎么應(yīng)對?
心癢欲撓,哪還有一絲酒興?個個臉上跟便秘似的,極其不痛快。
“要不咱們到對面吃去?”終于有人提議。
“不好吧,對面酒樓的東家明擺著和宇文家有過節(jié),咱們要是過去吃,豈不是得罪了宇文家?”
有人不屑地冷哼一聲,“我們和宇文家素?zé)o交情,談什么得罪?他家對我等向無恩義,反倒占過我們不少便宜,要說得罪也是他宇文家得罪我等?!?p> 其余幾人臉色有些不好看,宇文家是地頭蛇,當(dāng)?shù)氐娜穗y免要受到些宇文家的壓榨,尤其是他們這些和宇文家沒什么交情的富戶。
“走吧,原本還有些興致,讓你這么一說,瞬間就不想在這吃了?!币郧霸谒{田縣唯有豐悅樓一家高檔酒樓,他們這些富戶又自持身份,不愿到普通小店吃,只好忍著對宇文家的怨憤到豐悅樓消費。
可現(xiàn)在多了儒林苑,豐悅樓不再是唯一選擇了,他們也不想再待下去。
儒林苑內(nèi),大廳里的氣氛十分熱烈。
這些人原本是因為美酒和張麻子的說書才進來的??墒菄L到了儒林苑的美食,瞬間就被征服了。
好吃還不貴,比在豐悅樓吃劃算多了。
除了難得的美味,還有精彩無比引人入勝的故事。
大家伙一邊悶頭吃肉,一邊支棱著耳朵,不漏過張麻子嘴下的一個字。
雅間內(nèi),朱江臉色沉了下來,“冬初,來的時候我是怎么跟你們說的?儒林苑東家的身份非同小可,你怎么還敢和他鬧事?”
陳冬初一臉委屈,“朱大哥你也知道我的酒量,咱們二十多個人,區(qū)區(qū)兩壇酒怎么夠喝?況且我上門吃飯,還有規(guī)定我們最多喝多少酒的?我看這個東家就是仗勢欺人,看不起我們。”
朱江的臉色也不好看,他也是好酒之人,一人就能喝掉大半壇子,“算了,人家不是也說了嗎,到時候不夠喝可以再要。想來是他們剛開業(yè),酒水備的不多。況且咱們是來吃這里的豬肉的,酒水在哪里都能喝到,可如此美味的豬肉可只有這里能吃到?!?p> 他們這一伙人都是浪蕩青年,家中并不富裕,雖然不至于饑一頓飽一頓,但也做不到嘗嘗吃肉。
主流的羊肉鹿肉都不便宜,便宜的豬肉又太難吃。。。
“江哥,這里的豬肉真的那么好吃?有羊肉好吃?”
朱江傲然一笑,“羊肉算什么,我跟你們說,這家酒樓簡直把豬肉做出花來了,就是他們告訴我豬毛能吃,我都相信?!?p> 說話間,伙計抱著兩壇酒送了進來。
陳冬初迫不及待多了過來,一掌拍開封泥,抓著壇子就往嘴里灌。
“咳咳咳。。。”足足有半斤的一大口酒剛剛咽下,陳冬初就劇烈地咳嗽起來,雙眼外凸,臉龐瞬間鮮紅如血。
其余人詫異地看著陳冬初,這個酒鬼怎么一口酒下去就好像要醉了一般?
陳冬初抱著酒壇子,身子晃了晃,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語雙目無神地看著懷里的酒壇子。
朱江等人莫名其妙地對視一眼。
“江哥,這酒怕是有問題。”有人壓低聲音道。
朱江神色凝重地點頭,以陳冬初的酒量,絕不可能一口下去就半醉了。
難道酒里下了藥?
可是也沒得罪東家???莫非是剛才惹惱了他?
“冬初,冬初你怎么樣?”朱江晃了晃陳冬初,急促詢問道。
陳冬初茫然地看著他,忽然打了個酒嗝,雙眸漸漸有了神采,“朱大哥,這酒。。。這酒不對勁?!?p> 這下所有人都凝神戒備起來,連親自喝了酒的陳冬初都說酒不對勁,肯定是酒樓的東家要對他們下手。
“怎么回事,說清楚?!敝旖统链叽俚?。
陳冬初目光落在懷里的酒壇子上,努力地想著詞匯描述他的感覺,“這酒。。。一口下去就像有把刀子順著喉嚨刮一般,一直到肚子?!?p> “我去找酒樓的東家,咱們兄弟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認(rèn)打認(rèn)罰就是了,用得著下這么霸道的毒藥暗害咱們嗎?”
朱江對秦琬極為忌憚,不敢冒然去找秦琬,暫時阻止那人,對陳冬初繼續(xù)問道:“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肚子還疼嗎?”
“肚子不疼,哪都不疼。就是熱,還想睡覺?!标惗跸肓讼?,如實回答道。
嗯?所有人不解地看著他,按說這么霸道的毒藥不該喝下去之后就沒反應(yīng)了啊,按陳冬初說的,怎么像是酒喝多了犯困呢?
正犯疑惑呢,陳冬初忽然舉著壇子倒出一盞酒。
濃郁的芳香在房間內(nèi)彌漫開,聞著的確是酒香啊,只是香得太濃,濃到讓人難以理解。眾人直勾勾地看著杯盞里清澈透明散發(fā)著濃香的液體。
這究竟是絕世美酒,還是霸道毒藥?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陳冬初端起酒盞,小小的咪了一口。
眾人悚然一驚,可是已然來不及阻止。
“哈哈哈,”陳冬初忽然大笑起來,臉紅得像煮熟的螃蟹,手舞足蹈道,“我知道啦!”
眾人心頭一振,“冬初你知道什么了?”
“這酒不能大口喝,要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英雄淚,果然名不虛傳。不管是什么英雄,要是大口大口地喝,也要被辣得流淚?!?p> “這果然是酒,不是毒藥?”朱江見陳冬初除了有些醉酒模樣,倒沒有其它不對的地方,稍稍放心,問了一句。
“毒藥?哪有這么香的毒藥?這是酒,絕世美酒。”陳冬初美滋滋地咂了一小口酒。
與此同時,豐悅樓里雖然仍是滿坑滿谷,但掌柜的明顯感到客人不如平時的多。
被儒林苑分流了!
急匆匆把情況向宇文琦做了匯報。宇文琦一言不發(fā)看著儒林苑,一個時辰前,他還在嘲笑秦瓊和秦琬,假惺惺為秦瓊擔(dān)心。
僅僅一個時辰過后,儒林苑竟然生生從豐悅樓搶走了一批客人。
這都是錢啊,儒林苑搶的是本該落進宇文家口袋的錢!
正好宇文家派到儒林苑打探消息的下人回來了,將儒林苑的情形如實描述一番。
“酒肉咱們暫時沒辦法,不過說書。。?!庇钗溺行┎唤猓艾F(xiàn)在的人不喜歡和美女調(diào)情,喜歡聽說書了嗎?”
“去,把藍田縣最好的說書先生請來?!碑?dāng)即做了決定。
半晌過后,劉老四急匆匆找到了秦琬,“二郎,豐悅樓聽說咱們請了說書的,他們也找來一個,據(jù)說是藍田縣說書說得最好的?!眲⒗纤恼J(rèn)為儒林苑現(xiàn)在火爆的場面很大程度靠了張麻子的說書,所以一聽到豐悅樓請了最好的說書先生頓時就慌了,生怕張麻子不是對手。
秦琬卻搖搖頭,意味深長道:“化我者生,破我者進,類我者死。宇文家黔驢技窮出昏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