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琬莞爾一笑,都是成年人了,不可能你想怎樣就怎樣,所以他對大壯娘的言行感到一絲可笑。
什么便宜你都想占,順帶也就得承受想占別人便宜的后果。
秦琬倒也并非一定要大壯娘分家,只要她能善待劉三娘,她分不分家,與秦琬有一毛錢的干系?
這老娘們勢力油滑地很,即便不分家,也要好好嚇唬一番,省得她有事沒事搞一些幺蛾子。
“你為了占些小便宜,無端生事,鬧上劉叔家門來,劉叔的顏面、劉三娘的名聲,還有他們的感情,都讓你給傷透了。不可能因為你一句不要錢了,大伙就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能占到便宜是你的本事,但占便宜不成,該付的代價你也少不得?!?p> 大壯娘被唬得臉色發(fā)白,平日里她沒少占左鄰右舍的小便宜,向來無人能治,吃了虧的鄰居最多給她臉子,說罵幾句,哪有像秦琬這樣不依不饒的?
我都不要錢了,竟然還不放過我!
大壯娘就怕劉老四當真決定不把閨女嫁給她兒子了!
當即尷尬一笑,干巴巴道:“那。。。那你想怎么辦?”
這時一個十五六歲的精瘦少年忽然沖了過來。
大壯娘見到靠山一般叫起來,“大壯!”
牛大壯扭頭看了她一眼,而后看向劉老四,見他神色不好看,登時知道自家老娘當真來搞事情了。
他老娘在家里嚷嚷了好幾天,說要想辦法把花出去的彩禮收回來,牛大壯勸阻了幾次,他老娘當時聽了他的勸,保證不會搞事情,哪想今天他出門做工,沒多久就聽到有人議論他老娘在找劉老四的麻煩,登時扔下手里的活計趕了過來。
他走到劉老四身前,撲通跪了下來,滿臉羞愧道:“對不起劉叔,不管我阿娘說了什么,您不要往心里去,我和三娘的婚事已經(jīng)商議妥當,彩禮錢是我牛大壯代替三娘報答您和劉嬸對她的養(yǎng)育之恩的,絕沒有要回來的道理,您多多海涵。”
劉老四看著牛大壯,見他神色誠懇,一番言辭顯是發(fā)自肺腑,神色這才好看些。
鄰居們紛紛夸贊著牛大壯,“大壯小小二郎一點也不像他阿娘,倒是通情達理的很?!?p> “老四,看在大壯的面兒上算了吧,都是一家人,何必鬧得太難看?!?p> 秦琬目光緊盯著牛大壯,在心里暗暗點頭,牛大壯能說出這番話,做出這樣的姿態(tài),說明人還算實誠,不像他老娘那樣勢力。
剛準備說話,忽然聽到崔鐵遠遠地叫道:“秦小郎君,某家來也?!?p> 秦琬循聲望去,就見崔鐵當先開道,后面跟著崔宏款款而來。
秦琬連忙分開人群迎了上去,一旁的劉老四也算認識了崔宏,心里一慌,不知道他來干什么,急忙也跟著秦琬迎了上去。
崔宏似笑非笑地看著秦琬,“二郎這下發(fā)達了,可不要忘了我崔某人啊?!?p> 秦琬翻了翻白眼,清河崔氏的出身很低嗎?
不過崔宏終究是長輩,又是一縣之長,他可以當眾調侃秦琬,秦琬卻不好在眾人面前開他的玩笑。
當下把崔宏接到屋內,路過牛大壯母子時,淡淡道:“你們的事暫且不論,過得幾日自然會和你們掰扯清楚,你們先回去吧?!?p> 牛大壯緊張地看著劉叔,他和秦琬并不熟悉,只有劉老四發(fā)話了,他才遵從。
劉老四嘆了一口氣說道:“大壯你和你阿娘先回去吧。”
牛大壯連連點頭。
大壯娘看著崔宏一行人衣著不凡,有些眼熱,有心上去巴結一番,可是拗不過牛大壯,被他連拉帶扯拉了回去。
無奈,劉老四看著崔宏十分緊張,結結巴巴道:“縣。。??h令老爺。。?!彼依锖卧鴣磉^當官的,此刻當真有一種蓬蓽生輝的感覺。
崔宏擺擺手,他和劉老四萍水相逢素無交情,自然是不用和他客套。但是他知道劉老四和秦琬交情頗深,看在秦琬的面子上露了個小臉,“劉老哥莫要客套,倒是崔某不請自來,多有叨擾。”
劉老四立即一臉驚喜。
秦琬不想看他們客氣來客氣去,直接了當問崔宏道:“崔叔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崔宏刷得一下看著秦琬,臉上淺淺的笑容逐漸斂去,“崔叔二字,以后就不要叫了。”
秦琬和劉老四不約而同心中一震,看起來崔宏來意不善??!
秦琬十分費解,不明白什么地方得罪了崔宏,要讓他親自攆上門來劃清界限。
劉老四更是惶恐不安,諸如秦瓊這般的王公貴族,劉老四當然也敬畏,但那種敬畏更類似對鬼神的敬畏,畢竟兩者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
但是對崔宏,則是實打實的對人和對官的畏懼。
“難道他和宇文家變成一伙的,要來收拾二郎了?”他胡思亂想著。
崔宏一本正經(jīng)的臉龐上逐漸浮現(xiàn)一抹笑意,“秦二郎,再次認識一下。本人清河崔氏崔宏,字志廣,任職藍田縣令。家姐嫁于宿國公程知節(jié)為妻,妻姐嫁于翼國公秦叔寶為妻?!?p> 起初秦琬還十分淡定,畢竟崔宏的出身他早已知道。可是聽到后面竟然和秦瓊、程咬金扯上關系,而且關系還十分親近,他頓時不淡定了。
瞠目結舌地看著崔宏,“這么說你是程咬金的小舅子,我阿耶的連襟,是我的姨父?”
崔宏暗暗忍著笑點頭,他就想看到秦琬這副見了鬼的模樣。
“你出身清河崔氏,背靠這樣的參天大樹,又有秦程兩位頂尖的勛貴相助,卻只混到藍田縣令,合著你就是個大紈绔??!”秦琬當然見到崔宏捉弄的笑意,也明白了他的用意,頓時毒舌起來。
崔宏臉龐僵硬,節(jié)奏不對啊,不應該是秦二郎目瞪口呆、不可思議、一臉羨慕嫉妒恨的嗎?這小子怎么還嘲諷起我來了?
“我是。。。不想當官,就是不想當官!”崔宏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惡狠狠辯解了一句。
秦琬心中一動,順口接道:“不想當官,想不想做生意發(fā)財?”
崔宏立刻雙眼放光,迫不及待點頭,“二郎你有發(fā)財?shù)穆纷樱克阄乙环??!?p> 秦琬心中暗喜,錢多的是,怕的不是掙不到錢,而是錢掙得太多,沒命花。能把崔宏拉進來,以后也算多一分保障。
“我打算先從酒樓做起,要讓長安及周邊的州縣,遍布我的酒樓?!?p> 崔宏臉上的欣喜立刻暗淡下去,“你是不是傻,別說你,就是把你阿耶加上來,也沒有開酒樓的本事,還想把酒樓開得遍布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