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包這一劍包含的太多,雖不及真正的蘇流云的三成,但對于此時的蘇無常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要說怕死,沒有人會得上這位在經(jīng)閣中以秘術(shù)龜息多年得蘇無常了。
要是換做從前他肯定秉承著你若殺我你便要死得決心,不過此時得他沒有表現(xiàn)出那般狠辣,畢竟誰會和一具師兄留下得石像化身較勁呢。
面色慘白的他并指畫出一道劍訣,劍訣產(chǎn)生的后坐力將他推離了石劍。
就這么簡單的一個動作讓他的右手微微顫抖起來,額頭爆出的青筋就連那黝黑的膚色都無法遮蓋。
緊隨其后的是他口中發(fā)出的一個音節(jié),那是無量宗的“轉(zhuǎn)生訣”最后一個深奧的音節(jié)。
左手再次捏起一道道家的八步金剛法印,沒有任何華麗的攻擊,只有周身升起一道黃色光幕抵御著石劍劍身涌現(xiàn)的劍氣。
石劍破空而至,光幕應(yīng)聲而碎,沒有一點點意外,沒有一絲絲奇跡。
一切顯得那般順其自然?;业膭τ跋褚话褬阗|(zhì)無華的鋼箭在一次穿透了他那干癟瘦弱的軀體,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更快,更深,更準(zhǔn)。
強者的世界里時間尺度本就不一樣,這看似繁復(fù)兇險漫長的過程,在真實的世界里只是極短的一瞬間。
其實那把石劍穿透他軀體的時候,他手中的印還未結(jié)成,滿殿的灰塵堆積著歲月的塵埃,而昏迷的朝暮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這大殿的塵埃無疑在今天加重了。
石靈踏在大殿凹下很深的一塊石板,仿佛釘子般鍥進地面,緊握劍柄的雙手像鋼鐵般堅定。
下一秒手中的石劍一生二,二生八,化作八束流光,旋轉(zhuǎn),飛舞,組成了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彷佛有著靈性一般,準(zhǔn)確地將蘇無常整個身軀包裹??s進,包裹,縮進......
八把飛劍在大殿中高速切割,發(fā)出時而低沉?xí)r而尖銳的鳴嘯,像是某種詭異的樂器。
各自占據(jù)著蘇無常身旁一處空間,然后不停輪換方位,八道流光前后相聯(lián),把他身下周圍三丈空間全部織滿。
在塵灰中時隱時現(xiàn)的石劍流暢飄逸而飛,時而擦著地板低掠而過,濺起一場塵霧,時而在蘇無常割出道道深刻的劍痕。
石靈看到這般都無法殺死這蘇無常,不禁擬人化的發(fā)出一聲嘆息,他好像做出了某種艱難的決定。他艱難地扭過頭去看了看一旁還昏迷的朝暮,一邊在掐動劍訣。
拼命抵抗中的蘇無常被石靈那一聲嘆息所吸引,因為那道嘆息聲他很熟悉,那是他師兄常用的嘆息。
往往伴隨那道嘆息的是一招劍法,一招叫九死無悔的劍法。
他知道他師兄一共用過兩次,一次于東海山靈秘境,他二人得了玄天道人的傳承被四宗六門追殺。那次師兄一劍之后,再無生還者,但自身也受到劍元反噬。
還有一次便師兄飛升對抗天雷所用。那次他沒見過,他只是聽入閣的年輕弟子所講,不過那弟子已化作一地粉末,隨著歲月被塵埃掩埋。
蘇無常靜靜地看著那八柄石劍再次合一,懸在袖外的雙手沒有任何動作,因為這個時候所有的抵抗都是無用的。
他默然的數(shù)著劃過的劍光,從他的雙腳前開始數(shù)起,直到劍光淹沒了他的雙眸。
是的,從他雙眼向下早已空空蕩蕩,沒了東西,一切時那般虛無。直到他沒有意識,失去光明之前,他數(shù)清了劍光的道數(shù)———一億九千三百二十六道。
他的一切化作了比灰塵還要小的顆粒,消散于大殿的四面八方。
就在此時,石靈也應(yīng)聲而碎,一塊,兩塊......直至地面再次鋪上了一層灰色地毯才停息下來。
那把石劍再次化成殿外的石階,一道從石靈中破碎的劍氣直入朝暮眉心,一切再次歸于平靜。
......
......
斑駁殘破的經(jīng)脈中,那道劍意四處游走,漠然繚繞在他無知無覺的身體上,而且看上去只要他活著便將永遠這樣繼續(xù)下去。
閉上眼睛就是天黑,天黑了就看不到一絲的光明,此時的朝暮雖然沒有看到光明,但是他看到了光亮,光亮反饋給他的是識海中的那座樓宇。
下一秒他再次來到了樓宇下,不知道這次是不是他快要死的緣故,他看清了樓宇的層數(shù),一共九層,鱗次櫛比,直入青云。
模糊的視野、變幻不停的光線,構(gòu)織成無數(shù)奇怪的畫面,隱隱約約,仿佛這樓宇,似乎曾經(jīng)熟識,卻又是那樣的陌生。
那道劍意激起了他的一道神識,神識在身體里不停地追趕那道劍意,想讓其停住,停止那般肆無忌憚的破壞。
他漸漸適應(yīng)這種感覺,意識里的畫面變得越來越清晰。然后他看到了斷裂的山崖,噴發(fā)的火山,巖漿在山脈間四處蔓延,地脈殘破,滿目瘡痍,令人心生悲涼之感。
這是朝暮第一次看清自己的身體,由于經(jīng)脈不通的緣故他不得不借用那股劍意帶起的神識。這讓他很悲傷,那些斷裂的山脈好像就是他的經(jīng)脈,那些噴發(fā)的巖漿就是他體內(nèi)流動的血液。
四處亂流的巖漿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他的時間不多了。無論是修行,還是生命。
神識追趕著劍意終究來到了那座樓宇下,那道劍意像一個貪玩的孩子,沒有任何顧忌的跑進了樓宇中。
緊隨其后的神識所感受到的一股遠古的滄桑感,空曠的一層除了石頭砌成的墻壁沒有任何其他東西。
劍意被擋在了二層的入口,無法繼續(xù)前進的它開始在一層飛旋、打轉(zhuǎn)、鑿壁。巖漿流淌進斷裂的山崖,順著山間的溝壑逆流而上,直奔樓宇而來。
朝暮的臉變得越來越紅,身體變得越來越熱,頸間的血管變粗,然后突起。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血管開始變粗,開始突起于皮膚,青筋密布,看上去極為可怖。甚至隱隱可以看到血液在血管里快速流動。
就在這時,腰間的日月冊動了,是的,一本冊子它動了。
拆分從一頁一頁開始,緊接著是一片片,再然后就是一點一點,漸漸的漫入朝暮的身軀、識海、經(jīng)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