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間,江凌辰已經(jīng)在這峨眉山中待了兩日,這兩天來,他除了藏書樓中日常一些清潔打掃工作,有空便去翻閱那書架上的書籍圖冊。
但讓他失望的是,藏書樓中收藏的這些書籍,全都是一些經(jīng)史子集,野史雜記,道藏佛經(jīng),巫醫(yī)卜筮風(fēng)水雜書之類的。
他所想尋找的拳經(jīng)劍譜,功法秘笈什么的,卻是一本都沒見。
堂堂江湖武林頂尖門派的藏書樓,不收藏正經(jīng)的拳掌劍譜,功法秘笈,卻盡收藏這些沒用的讀書人看的經(jīng)史子集,三教九流雜書,這算什么事。
他很是腹誹不已。
這一天午后,他從藏書樓出來,打算到外面轉(zhuǎn)一轉(zhuǎn),散散心,那管汝賢在他自己的屋子里瞌睡,倒也沒有功夫來理會他。
走過一個寬敞的大殿練武場,看到一群人在一位窈窕嬌俏粉衣女弟子的帶領(lǐng)下,在那里呼喝練拳。
他不知不覺走了過去,在旁邊看個熱鬧。
場上這些練拳的,都是弱冠少年,估計就是峨眉派的記名男弟子了,而站在前面,向這些年輕男弟子傳授拳法的那個粉衣年輕女弟子,在走近之后,江凌辰認(rèn)出來了,前日他來拜山時跟對方有過一面之緣,記得對方是叫秦嵐。
他沒有作聲,默默站在旁邊駐足觀看,如今他也算有點眼力了,看了一會兒,覺得場上眾人正在練的這套拳法頗為不俗,起碼比起他學(xué)的那套言家拳法要高明多了。
不愧是傳承久遠(yuǎn),底蘊(yùn)深厚的名門大派,就是傳授給記名弟子的基礎(chǔ)武學(xué),也是這般高深精妙的很。
江凌辰心中著實羨慕,不知自己什么時候能成為場中這些人中的一員。
他在這里看得興致勃勃,卻不知他這位不速之客,已經(jīng)引起了場上人的注意,只見秦嵐便讓眾人自行練習(xí),向這邊走了過來。
她已是認(rèn)出江凌辰來了,當(dāng)她看到現(xiàn)在江凌辰穿的一身打雜小廝的裝束,聯(lián)想起前日他來拜山時,一副“年少英俊,十年磨劍,初出茅廬,驚虹一劍,震動江湖”的派頭,她就感覺十分荒唐。
她心說,以后再也不能以貌取人了,看上去年少英俊,一表人才的人,有可能是江湖后起之秀,但更多的時候,會是一個江湖騙子。
想起此前自己還一口一聲的稱呼對方“江少俠”,她就羞愧不已。
“這不是江少俠嗎,怎么你會在這里。”
秦嵐走過來,口中還是稱呼對方一聲江少俠,但意味卻已經(jīng)全變了,有的只是調(diào)侃。
“秦姑娘,在下有禮了,你們這是在練拳么?!苯璩街荒苎b作沒聽懂對方口中的揶揄,搭訕道。
“對啊,我們是在練拳,練的不當(dāng)之處,還請江少俠指點一二?”秦嵐繼續(xù)調(diào)侃道。
“秦姑娘說笑了,在下剛才只是看了這一會兒功夫,但管中窺豹,已可知峨眉武學(xué)果然淵源流長,十分了不起的?!苯璩焦ЬS道。
看他雖然吹捧本派,但秦嵐還是要繼續(xù)調(diào)侃的:“你的意思是說,比起你們天山派的武學(xué),還是要差了那么一點點的?”
江凌辰連忙擺手道:“我可沒這個意思,峨眉派和天山派齊名,都是一等一的頂尖名門大派,在下見識淺陋,如九牛一毛,更加不敢妄加評論?!?p> “你不是天山派弟子嗎,自然會認(rèn)為天山派更勝一籌的了。”秦嵐繼續(xù)擠兌對方。
“在下并不是天山派弟子,這只是一個誤會?!苯璩接樣樀馈?p> “是嗎,你前日的時候,不是口口聲聲說是天山派弟子的么,這會兒怎么又不承認(rèn)了,莫非你覺得天山派的名頭,也辱沒了你的身份了?!鼻貚估^續(xù)調(diào)侃道。
“我說了,這只是一個誤會而已,在下最多只是學(xué)了一點天山派的微末之技,也沒有說過自己就是天山派弟子的?!苯璩嚼^續(xù)辯解道。
“那你還說過,此次前來拜山,是要跟峨眉派切磋較量一番的?!?p> 秦嵐說著,想起先前自己等人還爭先恐后的吵著要跟對方切磋,領(lǐng)教對方的高招,忍不住就有啐對方一頭臉的沖動。
“這還是個誤會,你們應(yīng)是聽錯了,當(dāng)時我可沒這么說?!苯璩接众s緊澄清道。
“那你總說了,你是來找陳師姐的吧?”秦嵐哂道。
“這個倒是不假。”江凌辰點頭承認(rèn)。
“那你來找陳師姐干么的呢?!鼻貚顾菩Ψ切Φ?。
“我說過,只是來找陳姑娘,請她幫一個小忙而已?!苯璩降?。
秦嵐仔細(xì)一想,當(dāng)初對方好像確實是這么說的,只是自己等人當(dāng)時壓根不信,認(rèn)為只是對方一個拙劣的借口而已。
“你是故意的吧,似是而非,故意不說清楚,存心要讓人想岔了?”秦嵐鄙夷道。
“我可真沒這意思?!苯璩降馈?p> “這么說,一切都怪我們了?”秦嵐道。
“也不怪你們,只是個誤會,說清楚了,就沒事了?!苯璩降?。
秦嵐上下打量了對方幾眼,突然笑道:“你還真是來當(dāng)打雜的了,還真能放下這個架子呀?!?p> “我只是江湖一個無名小卒,又有什么架子放不下的。”江凌辰道。
“你跟我認(rèn)真說,是不是還有什么別的企圖。”秦嵐道。
“我哪有什么企圖,只是想當(dāng)個貴派打雜的記名弟子,學(xué)點峨眉武學(xué),僅此而已?!苯璩教谷坏?。
“真的是這樣嗎?”秦嵐表示不信
“當(dāng)然就是這樣了,要不我還能有什么企圖?!苯璩椒磫?。
“聽說你還是個讀書的秀才?”秦嵐又道。
“這一點倒是不假?!苯璩近c頭。
秦嵐斜睨著對方,眼中帶著鄙夷,又道:“聽說你們這些讀書的秀才相公,平日里就喜歡琢磨一些風(fēng)花雪月,才子佳人的事,一會兒??菔癄€,天長地久,一會兒見異思遷,負(fù)心薄幸,花花腸子特別多,你說是不是?”
“這也不能一概而論,讀書人中有仁義忠信,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君子烈士,江湖人中,也有色厲膽薄,鮮廉寡恥之徒,秦姑娘說這些是什么意思?!苯璩絾柕?。
“沒什么意思?!?p> 秦嵐掃了對方一眼,突然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喜歡陳師姐?”
江凌辰聽得一怔,隨即搖了搖頭。
“哼,你就別裝了,你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不過我跟你透個底,我曾經(jīng)聽陳師姐說過,她的意中人,起碼得武功勝過她才行的?!鼻貚褂中÷暤恼f道。
“陳姑娘武功高強(qiáng),她即使只用出三分的功力,我依舊不是她的對手。”江凌辰道。
“你有這個自知之明就好?!鼻貚沟?。
江凌辰說起正事,問道:“秦姑娘,我可以在這里跟著學(xué)拳嗎。”
秦嵐哂道:“你學(xué)拳干什么,你覺得這一輩子有勝過陳師姐的一天嗎?”
江凌辰道:“現(xiàn)在當(dāng)然打不過,但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p> 秦嵐嗤了一聲道:“喲,你還挺有志氣的,你覺得學(xué)了這套通臂拳,就能勝得了陳師姐么?”
江凌辰道:“我也不是非要勝了陳姑娘,我學(xué)拳,練武強(qiáng)身不可以嗎?!?p> “看來你是冥頑不靈了,非得給你一點教訓(xùn)不可?!?p> 秦嵐突然轉(zhuǎn)身看向場上練武的一眾記名弟子,大聲說道,“你們之中,有誰有這個興趣,向這位江少俠領(lǐng)教切磋一下?!?p> 她話聲剛落,立刻就有四五個年輕男弟子走了過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這幾個男弟子,都是一眾記名弟子中武功出色的,最短的也在這峨眉打雜練武了有五六年了,放在峨眉派,自然就是一個不足掛齒的打雜記名弟子,但若是放到江湖上去,那也得算個二流好手了。
比起江凌辰這樣半路出家的江湖末流來說,自然要厲害不少的。
這幾個人走出來之后,目光都巴巴的看著秦嵐,希望對方挑自己出來打這一場。
他們雖然不知道江凌辰的身份來歷,武功底細(xì),但看對方穿一身打雜小廝的衣服,心中一開始就存了輕視之心,雖然秦嵐稱呼對方一聲“江少俠”,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秦嵐是在有意調(diào)侃。
在峨眉派,陰盛陽衰,女弟子高高在上,男弟子普遍沒有什么地位,秦嵐在一眾年輕女弟子中,屬于美女一流,很多人都想在秦嵐面前表現(xiàn)一番,贏得這位美女師姐的青睞,高看一眼。
“葉生明,你來領(lǐng)教一下江少俠的高招。”
秦嵐挑了一個二十左右,濃眉大眼的英俊少年,這人也是在場一眾記名弟子中武功最高的,秦嵐挑他出戰(zhàn),就是有意給江凌辰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自己的斤兩。
那葉生明當(dāng)即神色一喜,走過前來,朝江凌辰一拱手道:“這位江少俠,請了!”
江凌辰卻是不想無緣無故的打這一場,擺手說道:“峨眉武功天下一絕,這位葉朋友拳法高明,在下自知不是對手,這場比試還是不用比了?!?p> 見到他還沒打就認(rèn)輸,在場的人都鄙夷不已,江湖武林中,輸陣不輸人,武功總有強(qiáng)弱,切磋比試,輸了也不打緊,但未戰(zhàn)先怯,就讓人看不起了。
秦嵐也是不屑,不過想到對方原本的身份,只是一個讀書的秀才,倒又可以理解了,當(dāng)即就激將道:“江少俠,你如果能夠抵得住葉生明一百招,但凡是我的授課,我就可以答應(yīng)你在旁邊待著學(xué)練?!?p> 那葉生明朗聲道:“不用一百招,二十招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