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老家房子
周舟意料之中的沒有收到任何的回應，反而收獲了一堆怪異地目光。
最初那陣心慌，漸漸的平息。周舟清楚林凡清不是一個需要人照顧的人，可以說大多數(shù)情況他都十分的理智。如果真的就此錯過，想必他也能第一時間選擇出一條正確的道路。
周舟停下了急促的腳步，她環(huán)視四周，視線內(nèi)都是密密麻麻的都是行人，卻唯獨沒有她想找的那個人。
周舟在原地站了片刻后，迷迷糊糊地回到了之前分離的那個公共廁所門口。
遙遙一望，看見一個清瘦的身影，正站在原地不停地環(huán)視四周，他頭上戴的那頂灰色的針織帽，帽檐上印著黑色的字母花紋，十分的顯眼。
遠處那人的一舉一動都令周舟十分熟悉，這不正是林凡清嗎，他即便化成灰周舟也認得。
周舟加快腳步小跑過去，站在林凡清面前語氣有些兇，“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半天！”
周舟緊蹙著眉，她覺得自己此前的怒火又涌了上來，此前七上八下的心卻落到了實處。
那年冬天極為寒冷，兩人的穿著衣櫥里最為厚重的羽絨服，誰也沒有脫下來。
雖然商場里開著中央空調(diào)，使溫度沒有室外那么不近人情，可是卻絕對不致于讓人滿頭大汗。
林凡清看著周舟額頭上細密地汗珠，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張潔凈的衛(wèi)生紙，遞到了她面前。
“你先擦擦汗，對不起。”林凡清的話輕飄飄的傳進了周舟的耳中，那清冷溫和的聲音一下子就撫平了她心頭的燥熱。
她本來也不是為了和他爭個對錯，只是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焦急與復雜的情緒。林凡清率先低頭后，她也沒了任性妄為、死纏爛打的沖動。
周舟瞪了林凡清一眼，一把將手中的紙搶了過來。她用余光看向林凡清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他的嘴角偷偷揚起了一陣笑意。
這件事本也沒多丟人，只是偶然有一天，周舟媽媽在吐槽女兒迷迷糊糊總是找錯路的時候，得到了林凡清不約而同地附和。
原來那個廁所竟然有兩個出口，周舟從女廁所出來后，直接在最近的出口拐了彎，而林凡清則一直在原先的出口苦苦等著。
這一波三折的，讓周舟脆弱的少女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她本來一直責怪林凡清四處亂跑，才導致他們陰差陽錯的錯過，卻沒想到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的錯。
*
等周舟的身影逐漸消失，林凡清將目光轉向了佝僂在一角吃飯的王阿姨。
歲月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她拿著飯勺的手結了一層厚厚的繭，蒼白的皮膚上深深刻著無數(shù)細紋。與此同時，她有了一個圓滿的家，一個平靜而溫馨的生活。
可這一切都變了。
變得猝不及防！
可能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落到這樣的境地吧，所以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的退路。當緊急的情況發(fā)生時，她竟然沒有存下一分錢。
小時候，林凡清問過王阿姨，為什么會嫁給爸爸？
王阿姨握緊他的手，笑著說，結婚的“婚”字是一個女子旁加一個昏頭的昏。她應該也是昏了頭才嫁了吧。
“媽媽。”林凡清率先打破了這沉寂的氛圍，他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她，臉上卻面無表情。
“嗯？”王阿姨抬頭，疑惑地看著他。
“爸爸的事，你告訴爺爺了嗎？”林凡清看她遲疑地神情，就知道了答案。
“雖然爺爺趕過來不是很方便，但是他總有知情權吧。爸爸欠的債不能全靠借和朋友接濟，我覺得老家那套房子不如賣了吧?！绷址睬鍖﹂L輩一直很尊敬，他放緩了語氣，以一種提建議的口氣講出。
林凡清說的這個老家的房子是S市區(qū)內(nèi)的的樓房，這兩年剛買的。和農(nóng)村成片的耕地不同，小區(qū)內(nèi)密密麻麻的建著高樓，四周是美化環(huán)境的花草樹木和西式噴泉。
以往過春節(jié)回老家，他們都是住在農(nóng)村的毛胚房。房子的占地面積很大，一共有五層樓高，大大小小的房間若干。屋內(nèi)除了住人，還會放置一些建房子、做家具留下的實木和一些燒火做飯存留的秸稈和柴火。
雖然地方十分的寬敞、空氣也足夠的清新，但是信號不好，冬天的保暖功能也不足，最重要的是不夠體面。
村里的很多人家紛紛在城里買了房子，和小輩們住在了一起坐享齊人之福。林凡清爺爺和奶奶也跟風，拿著自己的積蓄和兒子的添的錢，又向女婿借了幾十萬和村內(nèi)的好友們買了同一所小區(qū)。
他們沒打算白占了女婿的錢，反而老老實實地計劃著每年每月每筆還多少，本來以為欠女婿的欠款應該還剩幾萬就還完了。
可千算萬算，他們也沒有預計到過往美麗面紗下隱藏的丑陋的黑暗，平靜祥和的湖面下那蠢蠢欲動的水怪。
除了賣房子的錢，林凡清大大小小的找他姐夫借了數(shù)十萬，再加上銀行貸款到期和高利貸追債上門。
原先的一切都是“水中月，鏡中花”。生活遠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么好。
等到東窗事發(fā)，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王阿姨聽完林凡清的話后，疲憊地閉上了眼，避重就輕地說，“我今天抽空給你爺爺打個電話，賣房子是大事，等之后再說吧。”
林凡清皺了皺眉，他其實不是很懂，寧愿低聲下氣的和人借錢看人臉色，寧愿放低姿態(tài)的接受人救濟，卻一直拖著不愿意賣房子是為了什么。
“媽媽...”
林凡清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王阿姨給打斷了。她將飯盒緊緊地蓋好，放進了塑料袋里。
“醫(yī)生說這個點讓我去找他一趟，你在這坐著等周舟，我先走了。”王阿姨的腳步有些急促，似乎是在逃離。
林凡清將呼之欲出的話咽進了肚里，他轉頭看向了窗外繁榮昌盛的樹木，無奈的嘆了口氣。
周舟回來后，明顯感覺到林凡清周圍的空氣變低沉了。
她走到林凡清面前，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怎么了，看什么呢？”
林凡清后仰躲避，“看傻子呢?！?p> 真是把你慣壞了！
周舟大掌一拍，立即讓他嘗到了口出狂言的滋味，“你怎么了，沒事找事？”
林凡清躲避不及，低聲哀嚎，“好了好了，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