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過往
原本她以為想要管司空家閑事的這個想法,已然被音陸給掐死在了萌芽期。
誰能想到,北方再次傳來了消息說,聽到北方的一些小妖怪口中的傳言,說是狼族私底下似乎在進行什么大行動,還有說狼族要卷土重來,意圖統(tǒng)領整個妖族,但謠言是否屬實,還不清楚。
司空家離狼族處在一個大城市中,止水怎能放過此等良機,趁機趕忙乖巧的舉手開口道:“沉鏡,作為未來的準繼承人,我愿意替家族去一探究竟!”
沉鏡想都沒想,“不行?!?p> 他一向都不會太約束她的行動,這回見他拒絕的堅決,她不禁更生了幾分興趣,“為什么?”
他彎身坐在秋千上,不在意的笑道:“水水,我們和狼族可是天敵,只要不惹到我們頭上,我都不愿去多管他們的閑事?!?p> 她巡視一圈周圍的妖怪,大家的臉色似乎都不太正常,微皺著眉,神情都有些嚴肅與不耐,她不動聲色的笑笑,也坐到他身邊,湊近,輕聲問:“聽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你跟他們打過架?”
沉鏡一雙風情萬種的媚眼含著笑意,聞言瞟了她一眼,道:“就你鬼機靈?!?p> 除了母親的事,他一向都不會對自己避諱什么,于是這番說起,他便也順勢道出了過往的舊事。
妖族從古至今一直是四分天下,各領一方,互不干涉,和平共處了千秋萬載。
要說歷代四家的族長其中除了他以外,還有更不安分的妖怪,那定然是狼族的九禹了。
沉鏡只是好事好斗一些,對于要掌握天下之類的偉大壯舉,他絲毫沒什么興趣。但九禹就不一樣了,狼子野心這詞,放在他這個頭狼身上,妥帖至極。
約莫是一百五十年前,他就出來作過亂子,最開始的目標就是占領四家首位的狐族,其次就是鷹族。
也是因此,才有了緣分結下了現(xiàn)在交好的關系。
說實話,他覺得九禹當初跟自己差不多,都是個愣頭青,初生牛犢不怕虎,什么事都能由著性子干出來。
他的性子好強孤傲,不屑與外人為伍,但好在還有些頭腦尚在,當初看他們兩家聯(lián)手,他便去籠絡了蛇族。
再從北方長途跋涉偷跑到了南方,跟他背地里玩著可笑的花樣。甚至還試圖用同樣的手段,策反他們身邊的妖怪。
關鍵他當年看人的眼光也實在太差,去策反誰不好?偏給自己找事挑了個最難的,別說策反,連話都不會給他多說兩句的安岳。
以致于沉鏡現(xiàn)在想到這事都不由覺得好笑。
安岳頭腦也不是那么的靈光,如同一板一眼的老古董,將計就計的表演他也不會演,于是就讓鷹族被策反的妖怪順著他們的心意,看他們到底想鬧出什么花樣來。
所以,論狡猾怎比的上沉鏡這個老狐貍的性子,九禹自以為暗地里玩盡了手段心眼,最終還是被沉鏡瞧的是一清二楚,在雙方交戰(zhàn)時給一舉擊敗。
他本身就是個記仇的狼,這些年估計沒少琢磨著如何找他討當年的賬。
要不然自己攔下,也就真讓他得了逞。
他當年心里盤算的打算便是將一統(tǒng)四家,統(tǒng)領整個妖族,成為個獨領風騷的霸主,他籠絡的蛇族或者是意圖策反的妖怪,不過都是受他利用的棋子罷了。
九禹自私自大,仗著自己有一身不大不小的本領,便好像覺著能上天當神仙似的,除了他自己的雄心大志,其他的他誰都不會考慮在其中。
這也算是唯一一次四族交戰(zhàn),且打了三天三夜,之后便成了妖族里轟動了一時的驚天大事件,至于上古時期有沒有出過這檔子事無跡可尋,于是他們自然就成了幾百上千年來的唯一。
沉鏡摸出止水的折扇,一邊拿著扇風,一邊一臉傲嬌的說:“我不喜歡跟九禹那個瘋子交手,更不喜歡他身上的味道,所以我也不允許讓你去?!?p> 止水拍著胸脯,大言不慚的說:“放心,他要是敢有一點異動,我鐵定幫你把他給打的魂飛魄散?!?p> 沉鏡笑容和煦,狐貍眼中散發(fā)著狡黠的精光,舉起茶杯,緩緩答道:“你別以為我不在,就不知道你之前干了什么,你現(xiàn)在再想什么?!?p> 止水心虛的嘁了一聲,但還硬著頭皮反駁道:“你什么都知道!就你最機靈行了吧!”
“水水,你太小看你爹我的智商了。”沉鏡不緊不慢的飲了口茶,垂著眼皮對著茶面上升騰的霧氣,從容道:“你對司空家的那點心思,我還不知道?”
止水徹底語塞,喪氣的耷拉下腦袋。
如果非要怪罪到誰身上的話,那只能怪沉鏡不偏不倚生得是個狐貍,若是其它的物種,就不一定能這么聰明了。
月光柔柔,揮灑遍如今靜謐的人間。
止水無聊的望著天上的皎月,忽想到之前與離玉的那一晚,后來的月光也是這般的柔情似水,明亮皎潔。
云層與陰霾都被應景的夜風給吹散的一干二凈。
這么想著,她便隨口問道:“離玉呢?回去怎么樣了?”
沉鏡回想了片刻,旋即笑道:“聽說,似乎現(xiàn)在被你給打擊的轉性了?!?p> ——
而北方的某處深山中,離玉正站在山巔之上,望著無聲安詳?shù)纳搅郑B自己都不知思緒已經飄飛到了哪里。
因為他的舉動,鬼族里四分五裂勢力衰弱,還剩在身邊的只有忠心耿耿的夜生。
如今再回想到之前,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的確,他曾想要掌握天下,可最終卻不過被一把妖刀給迷了眼,因果報應不爽,想想真是可悲又可笑。
離玉看向仿佛融進夜色中的夜生,微微笑著,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道:“夜生,我如今不配當你的主人,你走吧?!?p> 說罷就轉身提步準備離開。
夜生依舊恭敬的低垂著眼,看不出什么表情,見他離開,便悄然的跟在他身邊,只說:“大人,我不會走的?!?p> 離玉愣了好一會,一時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輕嘆了一口氣,收斂起笑意,漠然道:“想跟就跟吧,我不會管你?!?p> 他就在這里,從生到死都在這深山老林里過去,什么都不想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