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陽信縣捕頭燕捕頭前來拜訪!”胡嬌娜敲了敲門,聽到書房里有動靜后,這才在門外低聲地說。
“好,你讓管家先帶客人去大堂坐坐,我換件衣服就出去。這大清早的,陽信府捕頭來我家是什么意思呢?難道是為了昨晚的事?”正在看書的李子榮,有些奇怪地嘀咕著。
他一開門,就看到胡嬌娜站在外面:“公子,我們還是出去迎他一下吧?!薄班?,我去就好了,你不用去?!崩钭訕s掃了她一眼,點了點頭說。
他換好衣服,走進迎客的廳堂,大笑著對面前的壯漢深施一禮:“貴客臨門,蝸居簡陋,不勝惶恐,尚乞見諒?!边呎f邊看,這位陽光壯男身高還在自己之上,目測凈高應(yīng)該已經(jīng)超過了一米九了,偏還長的有棱有角,一臉正氣,不怒自威。
燕捕頭在見到李子榮的一瞬間,更堅定了自己的來意。這個人自己看不透深淺,感覺像是一個普通人,但這氣度卻是實在不凡,絕非尋常人物。
話說回來,李子榮做為一個生活與見識都與古代格格不入的現(xiàn)代人,又是學(xué)校風(fēng)云人物,年年拿獎學(xué)金的學(xué)霸,再加上最近誦讀文書,體會這微言大義的神韻陶冶下,他的“氣質(zhì)”那是叫一個不凡,起碼不適合拿來和封建社會的人相提并論。
“李公子客氣。如果你這里還是蝸居,那我家又是什么?”燕捕頭也是雙手抱拳,彎腰回禮。
“你是……”李子榮一時有些不明所以。
“是這樣的,今早有人過衙門報案,說昨晚李府傳來慘叫,所以燕某今天就過來瞧瞧,怕李府出了什么事?”燕捕頭見他一臉的不解,連忙解釋。
“哦,是這樣的。昨晚我要睡覺的時候,有蛇從腳邊爬過,被嚇壞了,倒是讓左鄰右舍有些誤會了。”李子榮見到對方果然是來問原因的,急忙用上這個借口,已經(jīng)和眾多仆人統(tǒng)一口徑,自然不怕被揭穿。
“哦,是這樣。”燕捕頭仔細(xì)地打量他的神情,企圖從中辨析真?zhèn)巍6钭訕s也很淡定地和他對視著,這又不是殺人放火,有什么好害怕,就是一個小小的善意謊言嘛!
“對了,還不知道燕捕頭怎么稱呼呢?”李子榮想起了一個問題,連忙問道?!?p> ”在下燕赤霞?!?p> “哦,燕赤霞?!崩钭訕s的表情很淡然,世面見多了,早已見怪不怪了。就是不知道這個燕赤霞到底是不是那個燕赤霞?
然后兩人又坐在那里聊起天來,一個故意試探,一個有意討好。隨著兩人所談,話題逐漸深入,不再限于一些表面事物,外可論人情世故,內(nèi)可言各自修行。就這樣,反而越聊越投機。
就這樣,兩人聊了很久,直到嬌娜進來,提醒飯菜已備好,燕赤霞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公務(wù)在身。但在李子榮的熱情邀請下,吃完飯后,就告辭了。還另約時間,等燕赤霞沐休日,再一起秉燭長談……
“少郎君,少郎君。”李子榮熟睡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耳邊似乎有人在叫自己,突然間,他醒悟了過來,屏住呼吸保持安靜,認(rèn)真地細(xì)聽著周圍的聲音,還以為是幻聽。
他迷糊之間看到一陣陣白霧慢慢地滲入房間的門縫,一點點在室內(nèi)越聚越多……
這一場景,讓他心里有些發(fā)毛,嶄新的被子被汗水浸透得內(nèi)面發(fā)潮。腦子里急速思索著對策,有點想叫人,但又擔(dān)心自己是在做夢。而且胡嬌娜就住在隔壁院子的西廂房里。如果真有異常的事,應(yīng)該瞞不過她這個有道行的妖精才對,所以他又安下心了。
透過縫隙,他看到那一堆頭發(fā)正在緩緩升高,出現(xiàn)了一個虛幻的人形輪廓,明明周圍的一切都很模糊,卻偏偏對此看得十分清晰,但李子榮寧愿看不清楚,這場景比見到胡嬌娜的尾巴還恐怖,畢竟二次元的獸娘還是挺萌的,再說了,顏值才是王道。
這可不是隔著屏幕看著恐怖電影或者林正英的鬼片,這種恐懼感令人窒息也令人無力。
就在李子榮快喊出聲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目前人形輪廓越來越清晰,還是他所認(rèn)識的人,這讓他失聲地大呼:“石頭?”
只見那人影站在門口前點了兩下頭,但他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
李子榮情態(tài)放松一點,從床上坐了起來,說道:“石頭?真的是你嗎?你這小子的出場,把我給嚇到了?!?p> 石頭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飄身想要靠上來,卻似乎遇到了阻力一般,定在門口之處,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嗯!無法靠前?
李子榮心中一動,翻開被子下床,往前稍稍挪動一步,只見石頭立刻就往后逼退了一步。但他再度往前挪動一尺,而石頭所站的位置,就差點被擠出門外,虛幻的身影如同照片一樣,卡在房門里。
原來不僅人怕鬼,鬼也怕人!
李子榮看出了石頭在怕自己,于是心神一穩(wěn),膽氣大盛,這下自己就不用怕鬼了。
“公子且住?!币恢凰厥州p輕抓住了他的手腕,止住了他前進的步子。
李子榮回過頭來,頓時一呆,“你怎么進來的,怎么走路都沒聲音,你知道你這樣無聲無息的,很容易嚇?biāo)廊说??!皩τ诤鷭赡鹊某霈F(xiàn),他有點無語了。
只見在這臥室之中,不知胡嬌娜何時出現(xiàn)在他背后了,只見她一手輕握著李子榮的手腕,止住他繼續(xù)前進,說道:“公子且住,他對公子實無惡意,所以公子無須害怕這小小鬼物。再說了陽人氣盛,鬼物難侵,新死之鬼不過三招,一遮,二迷,三嚇。而有貴人,其氣盛。有君子,其氣剛。兵邢者,有肅殺之氣。強徒悍匪,兇厲難近。再說了,我一直都在公子身邊,不必害怕?!?p> 說到這里,她松開了手,笑了笑,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接道:”只是這鬼剛死不久,今日才頭七,魂力不足,不能現(xiàn)身于公子眼前。原本他只能在夢中與公子晤面,結(jié)果公子驚醒了,所以會覺得他這樣子看上去有些虛幻……”
她說完后,伸手一指那虛幻的鬼影,只見這鬼憑空而長,恢復(fù)成為原本大小,臉面可見,衣衫整潔,立足在房門前,多了幾分真實,比起適才大有不同。此時的鬼影,除了臉色蒼白之外,與常人無異。
“見過少郎君,見過這位小娘子?!?p> 石頭對著李子榮一拱手,說道:“多謝少郎君那天的拜祭,今日正是小人的頭七,所以特來感謝那天的行道念咒,解脫了小人的溺水之苦,否則小人每隔七天會重演溺亡的痛苦?!闭f完后,又對著他躬身一禮。
李子榮略微點頭,暗道這道經(jīng)之中所記錄的經(jīng)文還是有作用的,因為那天他給石頭念了三遍往生咒。
“原來如此,那你為何還不去投胎轉(zhuǎn)世?”李子榮有點好地問?!奥犼幉畲笕苏f,小人死時方十七,所以小人的陰壽還有十七年呢。”石頭有點迷茫,他是剛死的鬼,哪里懂這個?
待立一旁的胡嬌娜朱唇上彎,玉齒半現(xiàn),笑了一下。
這一笑,讓李子榮感覺精魂都被攝去一半,連忙平復(fù)心跳,端正眼眸,只聽到她說:“公子有所不知,這人有陽壽,鬼有陰壽之分的。人的陽壽盡了,就會死的。鬼的陰壽就和人生前的陽壽一樣,只有等陰壽盡了,才能轉(zhuǎn)世投胎的?!?p> “是極,是極,陰差大人也是這樣告訴我的,只有等陰壽盡了,才會有一個代替我的替死鬼,這樣我才能投生?!笔^聽到胡嬌娜這么一說,想了什么連忙回應(yīng)道。
李子榮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問:“想不到你懂得還挺多嘛!”
“哪里,這都是我遠(yuǎn)房親戚告訴我的,她家娘娘憐憫世間孤魂野鬼,故此在陰間開了一家給孤園,專門收容無家可歸的游魂野鬼……”胡嬌娜笑著解釋道。
給孤園?那應(yīng)該是書上的那個錦瑟娘娘吧!
聽到胡嬌娜的一番解釋,他恍然大悟,轉(zhuǎn)頭對石頭說:“那你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投生轉(zhuǎn)世?!?p> 就這樣,一人,一妖,一鬼就這么聊開了……
通過聊天了解到,石頭乃是林伯的大兒媳婦的遠(yuǎn)房親戚,王姓,家中排行第六,又名王六郎。因生性頑皮,家中老父托了親戚關(guān)系,在林家管事林伯手下干活。
這不,因醉酒不一小心溺亡于河中。這種奇皅的死法,難怪書上描寫,王六郎因一向嗜酒,酒醉之后被水淹死,當(dāng)了水鬼。
可能是受蝴蝶效應(yīng)影響,原本會在淄川縣北城的河中淹死的王六郎,卻奇異般地和李子榮交上了朋友,因醉酒淹死在陽信縣的河。
也許陽信縣和李子榮有緣吧,起碼他在這個縣城對胡嬌娜有了助道之恩,也結(jié)識了早亡的王六郎,還認(rèn)識了年輕的燕赤霞,真是人生無常??!
原本在這個世界上還算是孤身一人的李子榮,就這樣,有了自己的兩位朋友和一位狐妖紅顏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