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兄弟沉默了片刻,然后齊老大從旁邊拿出一個長條狀的布包裹,輕輕地放在富家公子身前。
富公子用手掀開包裹的角落,露出了一根管狀金屬物品。
“這是什么意思?如果你們誠心做成這筆買賣,不是應(yīng)該直接帶我去你們的倉庫?給我一桿算是什么事?”富公子有些不滿地從袖口中甩出了一沓銀票,“看清楚了,這才是誠意!”
“我們憑什么相信你?”齊老大終于開口說話了,“就憑你剛剛吹的牛?你連你家大人在哪當(dāng)官,當(dāng)什么官都不敢說出來……”
“萬一你是官府派來的細(xì)作呢?說不定此刻這酒樓周圍,已經(jīng)布滿了你們官府的走狗,我想想你們叫什么來著……好像是什么市舶司對吧?”
“笑話!”富公子感覺自己被侮辱了,他站起身憤怒地瞪著齊老大,“你看本公子哪點像市什么司的小嘍嘍?”
嗡——
穿過夜市街道,就在酒樓對面二樓漆黑房間里,幾名穿著黑色皮甲的市舶司密探迅速抽出長劍,蓄勢待發(fā)隨時準(zhǔn)備沖過去。
“別急,先等等!”他們的首領(lǐng)攤了攤手,示意他們先別動手。
從他們這里的窗戶看過去,可以清晰地觀察到對面酒樓那三人,富公子正情緒激動地對齊家兄弟說著什么。
突然,富公子抽出佩劍,反手將劍刃卡在自己脖子上,把劍柄按在齊老大的手上。
“本公子的小命就在你手上,如果你們還認(rèn)為我是官府細(xì)作,何不直接把我脖子抹了?”
“你以為我不敢?”齊老大眉頭一豎,竟然真的加重了力道。
劍鋒頓時劃破了富公子的皮膚,開始往外滲出血滴。
“大人???”
對面蓄勢待發(fā)的市舶司密探紛紛轉(zhuǎn)頭,看向他們的頭領(lǐng)。
那頭領(lǐng)也面露難色,但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沉聲道:“再等等,李延主動把劍交給齊老大,說不定還有別的算盤?!?p> “大哥且慢!”
與此同時,齊老二也連忙出手,推開了李延脖子上的長劍。
“李公子敢置死地而后生,在下佩服,不過更為關(guān)鍵的是,李公子如此做法,恰好證明了他的清白,不然這會官兵早就破門而入,把我兩包圍了?!?p> 齊老大也覺得他弟弟分析得有道理,便放下了長劍,對李延拱手說道:“如此看來,是李某多心了。多有得罪,還請公子別往心里去?!?p> “無妨……這也是必要的謹(jǐn)慎,說明你們確實是很好的生意伙伴。”李延神色淡定地摸了摸頸脖子,后背卻早已被汗水打濕。
他真怕他的同僚殺進來,那他剛剛就真就涼了……
“既然李公子有此誠意,銀票也帶足了,我們便你去倉庫看貨吧……李公子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崩钛尤玑屩刎?fù)地笑了笑。
咻——
但就在此時,一道破空之聲突然響起,隨后李延便看到一道寒芒迅速射進了齊老大的頭顱!
呲——
血濺三尺!
一切都發(fā)生地太快了,快得讓在場的三人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齊老大瞪大了眼睛,想要舉手拔箭,但手舉到一半,全身便失去了力氣,緩緩地倒了下去。
“大哥!”
齊老二這才如夢初醒,刷地一下拔出腰刀,看著倒地的齊老大,雙目瞠大幾乎要滴出血來。
而李延也連忙爆退幾步,拉開了和齊老二的距離。
齊老二扭過頭,看著李延咬牙切齒地說道:“果然有詐!你個挨千刀的畜生,看爺爺不宰了你!”
“等等!”李延還想解釋,但齊老二根本聽不進去,舉刀便要砍李延。
砰——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兩人即將爆發(fā)戰(zhàn)斗之時,一群捕快迅速沖了上來,他們有的拿劍有的持刀,還有數(shù)支弓弩對著兩人發(fā)著寒芒。
“逆賊汪直,此地已布下天羅地網(wǎng),爾等還不快束手就擒!”
汪直?
我汪你大爺!
李延腦子里頓時氣得穩(wěn)穩(wěn)直響。
這群衙門捕快怕是想立功想得腦子都進水了吧!
齊家兄弟確實是汪直的部下,但連小頭目都算不上,這群蠢貨是憑什么覺得汪直那樣的大海賊,會親身涉險進行這種交易的?!
“我是市舶司的密探李延!你們是何人?!”李延大聲喊道。
“果然是個細(xì)作!”齊老二一聽,眼睛頓時又紅了,舉起刀繼續(xù)朝李延砍去。
李延手無寸鐵,只好側(cè)身躲閃,但對手刀法極快,且不依不饒,一擊不中后迅速收力,轉(zhuǎn)而橫劈。
李延又連忙往地上一滾,結(jié)果撞在了桌腳,頓時便頭破血流好不狼狽。
齊老二知道自己怕是逃不掉了,打定主意死之前拉個墊背的,因此壓根不管那群看戲的官府捕快,只對李延展開瘋狂進攻。
雖然李延抬手把桌面的佩劍拿到了,但他的實力比對方差了大截,只能陷入被動防守。
而那群官府捕快也因為李延報了名頭,心里有點忌憚,同時也怕對方有詐,于是選擇了冷眼旁觀。
這讓李延的處境越來越險惡,身上小傷口不斷增多,幾次差點被砍到要害。
而這一切,只不過是幾個呼吸間發(fā)生的事罷了,
就在李延險象環(huán)生,一個蹌踉后眼看就要被砍下頭……
“齊老二!”
一道喝聲突然傳來。
齊老二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就在所有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一剎那,一道黑影從窗外掠進,隨后寒芒一閃,一柄匕首已然插在了齊老二的脖子上!
“呃……呃……”
齊老二有些不甘的朝李延逼近兩步,但手卻已無力握刀,哐當(dāng)一聲掉在了地上,隨后身體也跟著倒了下去……
李延不由松了口氣,對來人拱手說道,“多謝大人出手相救?!?p> 黑甲首領(lǐng)點了點頭,隨后另外幾個市舶司密探也趕了過來,與那群衙役捕快對峙著。
其中一個衙役往前站了一步,對著這群市舶司密探拱手道:“在下乃是奉應(yīng)天府按察副使之命,前來捉拿朝廷重犯汪直,不知閣下所屬何部?”
“按察副使?”黑甲首領(lǐng)眉頭微微一皺。
衙役捕快雖然地位低下,連正式的官方身份都沒有,但那也得看他們背后的主子是誰。
眼下這捕快開口便把主子的名頭亮了出來,無非是想警告一下他們。
他們也確實成功了,提刑司的按察副使官居正四品,比市舶司提舉的官職還高幾級……
事實上,市舶司以前就是歸提刑司管的,只不過隨著閹黨宦官的崛起,市舶司才逐漸被宦官接管了過去。
于是兩個部門所屬的派系變得不同,職能卻有些重合,這樣的后果可想而知——沖突是難免的事。
不過提刑司畢竟是地方上執(zhí)掌律法的最高機構(gòu),除了順天府有事才會派來的總督和巡撫,行省的布政使和提刑司的按察使就是地方上的絕對老大。
而市舶司作為一個只管海上貿(mào)易的執(zhí)法部門,又是后起之秀,完全處于被碾壓的弱勢地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在應(yīng)天府,市舶司的人手屈指可數(shù),于是導(dǎo)致今天這些提刑司的捕快連認(rèn)都認(rèn)不出他們……
黑甲首領(lǐng)朝提刑司捕頭丟了塊腰牌,那捕頭看完便把腰牌丟了回去,隨后對手下擺了擺手。
“收了收了,把兵器收了!都是自己人,全是誤會,誤會……”
“誤會?”李延頓時冷哼道,“我們眼看就要追查到一大批走私火銃,如今全被你們攪黃了!”
提刑司的捕頭聽完,臉色頓時便陰沉了下來,他沉聲說道:“這位小兄弟,話可不能亂說,什么叫我們攪黃了?”
“我們接到的情報是要犯汪直今晚會在這家酒樓,于是便匆忙趕來,我們怎么知道你們也在這里?”
“你……”李延氣昏了頭,丟下佩劍,提拳便朝那捕頭沖去。
“李延,住手!”
“你要干甚?!”
“哎呀!”
“你特么敢打我?老子今天和你拼了!”
“……”
整個酒館頓時陷入了混亂,好在他們下手都有分寸,沒有真的動家伙……
手撕小龍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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