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有個自稱清華大一新生的男生來應聘男模。”實習生拿著一份簡歷跑進四兒的漢服工作室。
“一個清華的學生,跑北服來應聘模特,夠新鮮???”蘇錦翹著腿,一邊搭話一邊叮囑化妝師:“我這眉毛太淡了吧?再畫畫,畫畫?!?p> “放那兒吧,我等會看。”四兒交待實習生,手里的活卻沒停下。她盯著自己的走秀作品,總有一種缺憾,細說起來又無從談起。論設計,論做工,論剪裁,工藝,她專業(yè)都是第一,只是,她總覺得這衣服少了靈魂。
“我也是佩服你了,為了這畢設的配色,你三年跑了多少個深山老林?你數(shù)過嗎?”蘇錦半開玩笑半認真。
“那是手藝人的故鄉(xiāng),不是深山老林。我發(fā)現(xiàn)那些地方的民宿別具風格,你在房間坐著,推開窗戶,那云就像飄在你眼前似的,空氣濕潤又甘甜,說是洗肺都不為過,真的比那些打卡景點強太多了,而且十分適合冥想,我建議下次你跟我去。絕對治好你的夜貓子病?!?p> 四兒笑著把剪刀針線收起來,準備叫模特試穿。
“少來,想忽悠我當苦力,直接說。那些個地方,我怕莫名失蹤?!?p> 也許是觸及了四兒的痛處,聽到“失蹤”兩個字,四兒臉上露出一絲不悅,瞬間又恢復了笑臉。
“來,先試試你的?!彼膬簩⒁惶紫阍萍喢髦崎L襖馬面裙遞給蘇錦:“你小心點啊,我的命。”
“是,娘娘?!碧K錦笑。
四兒順手將男模的簡歷收進包里交給助手。
“來來來,都走起來,我們彩排一次。”四兒拍拍手掌,將模特們集中起來,在學校附近租用的兩層復式工作室里彩排。
“老大,那個人不肯走。還說,您設計的男模的衣服,只有他才合適?!?p> “這么囂張?”蘇錦一扭頭,差點把皇冠給甩下來,趕緊雙手扶著皇冠,“我的祖奶奶,嚇死我了。摔了這個,我真不活了?!?p> “讓他下次來吧,今天沒時間。”四兒說著,心也跟著一跳。
“他說你以前約過他,答應了的?!?p> 四兒拼命想,自己什么時候答應一個清華的大一新生做她的模特。她唯一答應過得,是小蓮的堂哥,弋陽。本以為自己已經心如止水了,怎么來了個小模特,湊巧說了讓她誤會的話,她就心慌意亂了?這不是她該有的風格。
“那你讓他試試衣服吧。把那個面具一起帶上,看整體效果?!?p> 實習生剛剛出門,又進來一座請都請不走的神。
“我的老婆大人,辛苦啦。”徐冬冬伸開雙手想要擁抱四兒,被四兒躲開。
“注意措辭,我們還沒有結婚?!?p> “訂婚了,那就跟結婚差不多嘛?!?p> “如果差不多,為什么要分訂婚和結婚呢?”四兒懟回去。
“我正在忙,沒工夫搭理你。一邊去——來個人,把這個人體模特搬到庫房去?!?p> “嘖嘖嘖……老婆大人越來越精明能干了,好,既然我?guī)筒簧厦?,那就等老婆大人忙弄完了一起吃個飯飯?”徐冬冬故意將后面的字重復一個,這是他最新學的年輕人的撒嬌方式。
“別這么幼稚,好嗎?”四兒推開徐冬冬,拿著對講機喊:“大家都各就各位,燈光,攝影師,還有各位漂亮帥氣漂亮的小哥哥小姐姐們,拜托你們了?!彼膬荷钌罹狭艘还?p> 雖然是排練,卻拿出十二分的精神,這次走秀是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如果能夠一秀成名,她的國際知名漢服設計師之路就有了一個華麗的開端。
“好,非常不錯。那個第一個出場的男模,你叫什么來著……劉洋是吧?非常不錯。去領工資吧。”
四兒轉身,剛抬腳想要離開,絆住了地上放得電子設備的電線,整個正往地上摔下去,正在她做好準備用臉和地面拍掌時,一只手拉住了她。
那只手一用力,將她整個人轉了個方向,讓她好巧不巧的倒在這個大一新生的懷里。
四兒尷尬的紅了臉,正想道歉,卻聽到了一句不可能的聲音:“小心?!?p> “你是誰?”四兒猛的抬頭,絕不相信眼前的人會是那個讓她做了無數(shù)噩夢和美夢的人。
她伸手要去摘面具,被劉洋擋住。
“老大,這些東西都放哪里啊,那些兼職模特都已經走了。哎,怎么還有一個,領工資的跟我走?!睂嵙暽鷮⒁粚︻^飾拿進來,看見男模還在,便過來領人。
四兒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錯覺,又將男模的簡歷看了一遍,劉洋,身高185,籍貫BJ,學校,清華。愛好,做糕點,養(yǎng)花,看書。簡歷上的照片清秀,四兒特意認真多看了幾眼。
“除了身高,沒一個是的?!彼膬菏媪艘豢跉?,安慰自己想多了,便準備回學校找畢業(yè)設計的指導老師,也是自己的恩師,國際知名服裝設計師,國家重要官員外交服飾設計師,也是首個招收漢服設計研究生的老師,童輝。
徐冬冬還等在門口,見四兒出門,狗鼻子尋著味似的湊過去,“四兒,想吃什么?”
四兒只是習慣的坐在后座,不搭理徐冬冬。徐冬冬一邊開車一邊說:“最近咱學校出了個正宗的潛江龍蝦館,去嘗嘗?”
“糾正一下,是我的學校。您老社會人士,就別湊這個熱鬧?!?p> “你的不就是我的嘛?!毙於Α?p> 四兒不再搭話,只是疲倦的望著車窗外閃過的風景,徐冬冬時不時看看鏡子里的四兒,有意無意的說:“我閑著無聊,在附近學校都逛了逛,聽到了一個稀罕事?!?p> “什么事?”
“你有聽過坐了三年牢的,只用兩個月的時間考上清華的嗎?”徐冬冬嘆氣:“真他媽不公平,我讀了三年書連個三本都沒撈著。”
“徐公子,人家讀書是改變命運,你又不用改變命運,讀什么呢,反正混不好就回家繼承公司嘛?!彼膬核岬?。
“四兒,你怎么今天說話一股子火藥味兒?怎么,來親戚了?”
“停車。”四兒突然喊。
徐冬冬一個急剎車,四兒差點撞上前面的座椅。
“你去哪兒啊?!毙於飞闲∨苤o目的的四兒。
明明看到了,不可能是眼花。四兒趕緊給蘇錦發(fā)了一個信息:他回來了。
徐冬冬問:“怎么了?”
“就送我到這里吧,等下蘇錦要來,我們去挑點布料。晚上我讓阿玄來接我?!?p> “我可以做你們的專職司機兼苦力兼錢包呀。”徐冬冬不肯走。
“我能不能有自己的自由空間?三年了,你像監(jiān)視犯人一樣監(jiān)視我,有意思嗎?”
“犯人?我倒是想起來了,某個犯人半年前出獄了,你是不是一直在找他?一直等著他?剛剛我說那個清華的,你是不是以為就是他?”徐冬冬突然變了臉色。
“你有病嗎?我不想和你吵?!彼膬耗贸鍪謾C給蘇錦打電話:“到哪兒了?”
蘇錦一臉茫然:“咋地,徐大少爺病又犯了?”
“我在老地方等你,過時不候?!彼膬杭傺b約好地點,準備往上場大樓里走。
徐冬冬正要生氣,手里來了個電話,他看一眼手機,臨時決定不跟四兒計較,便說:“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北銓④囬_走了。
后視鏡里看到四兒進了商場,徐冬冬坐在車里打電話:“有結果了?”
對方回答:“他就是弋陽,半年前出獄,當時有一個女孩到接他出獄?!?p> “是四兒?”
“不是,那個女孩……好像是……”
“支支吾吾做什么,是誰!”徐冬冬沒有了耐心,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一生氣一手拍在喇叭上,把路人嚇一跳。他后悔當時太年輕沒把事情做圓滿,現(xiàn)在弋陽出來對他來說一定是個禍害。
“好像是三年前酒吧里的那個女孩……”
“你確定沒看錯?”
“錯不了,那女生手臂上的蛇形紋身錯不了?!?p> 他們怎么走在一起了?徐冬冬預感弋陽來者不善,他得提前做好準備。
“少爺,我們接下來怎么做?”
“知道那女的住哪里嗎?”徐冬冬問。
“我們剛剛找到地址,但是去晚了一步,那邊剛好搬了,去哪里不知道?!?p> “好,接著查,另外,派人盯著弋陽。等我消息?!毙於霋祀娫?,對方又補了一句。
“少爺,沈小姐好像也在調查弋陽的事?!?p> “你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弋陽從入獄開始,有一個私人賬戶一直給一張銀行卡按月打錢,這卡現(xiàn)在是弋陽的校園卡,弋陽出獄后,一直往不同的賬號將這些錢又轉了出去,金額大概三百萬。我們發(fā)現(xiàn),沈小姐也在查這個無名人士?!?p> “三百萬?。俊毙於贿@個數(shù)字嚇到,雖說對他來說不多,但對一個鄉(xiāng)下窮小子還坐了三年牢的人來說,誰會莫名其妙給他三百萬?他又為什么將三百萬轉出去了,都轉給了誰?徐冬冬心里莫名的恐慌,三年前做的事情,本以為就此翻篇,怎么也沒想到犯罪分子和受害者走到了一起。
“我知道了,你們接著查,有情況第一時間匯報?!睊炝穗娫?,徐冬冬趕緊給老徐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