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小雨。
清晨下起的小雨不大,最起碼沒有大到讓學(xué)校同意暫停早操,整齊排列在操場上的可憐學(xué)子們沐浴著春雨,像是一顆顆整齊的小白菜,也不知道有沒有感受到校長所說的蓬勃向上的生長。
路明非混在班級的末尾,蔫頭蔫腦的隨著音樂伸胳膊蹬腿,視線總也不離女生隊列中那個長發(fā)飄飄的女生,雨絲落在他身上,他總感覺身體的某處在不知不覺的腐朽,像是陷進蘇聯(lián)泥濘道路中的虎式,縱使神威難敵,卻也逃不過每一個齒輪都在透骨冰涼的雨水中咔咔作響。
偶爾他也會抬起頭看看那兩個站在教學(xué)樓上居高臨下的家伙,心里暗搓搓的想著多扣幾分,反正他又不是班長。
從小到大,他都是這么蔫壞蔫壞的當著他的小透明。
楚子航白襯衫的衣角在微風(fēng)中起伏,未來的冷面殺神此時神情專注,握筆的姿勢像極了握著村雨,對著下面冒雨出操的可憐學(xué)生們卡嚓卡嚓一頓砍瓜切菜,比以后砍人還認真。
“老楚,瞅瞅那小子,看咱們呢!”趙清歌挑了處還算干燥的扶手,懶懶的趴著,他存心挑事,指著蔫頭耷腦的路明非就是一頓挑刺。
什么神情不專注只顧著看妹子啊,什么動作極度走形像是90年代恐怖片里的僵尸啊,又或者暗搓搓的看咱們倆,說不定心里怎么編排咱們呢!
反正就是沒好話,趙清歌也不是想要欺負他什么的,就是想這么做,不知道為什么。
這次到了新的世界,淚說不能像上個世界那樣,什么身份都不安排,畢竟上次的世界說白了就是個皇權(quán)不強的古代神秘側(cè)世界,無所謂趙清歌怎么浪,反正換個地方換個名字就幾乎沒有人認的出來了。
但是這個世界不一樣,按照趙清歌的想法,他是肯定要進卡塞爾的,那里面藏著太多的東西,所以他必須有一個完整的身份才可以躲過諾瑪?shù)臋z測,否則一個三無人員,想來再牛逼也不會讓卡塞爾對他敞開懷抱。
于是他就變成了一個真·家里有礦的富二代,父親雄踞各地礦場大佬排行榜前列,小天女蘇曉檣的爸爸都要尊稱一聲趙總,母親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財團公主,當年不曉人世,被趙清歌在這個世界里面的便宜老爸,用親手縫的一雙布鞋給搞定了,兩個人躲著財團周游了一圈列國,回來的時候趙清歌都滿月了。
或許是當初結(jié)婚的時候旅游上了癮,在趙清歌過去十八年的歲月里,這對神仙眷侶不是在外國就是在往外國跑的飛機上,留下可憐的小清歌獨守上千平的豪宅。
當然以上都是淚的虛構(gòu),諾瑪可以在幾秒鐘以內(nèi)捏造出一個完全嶄新的李嘉圖·M·路,她作為幻神的一滴眼淚,捏個家里有礦的富二代還不是輕輕松松。
于是一個原本不存在的人就這樣有來路的誕生了,而且更棒的是,他已經(jīng)是仕蘭中學(xué)高三的學(xué)生,能夠不用學(xué)習(xí)真的是讓趙清歌想給淚點上一千個贊。
楚子航根本不搭理趙清歌,給各個班級的方陣打完分以后,面癱師兄保持著優(yōu)良的傳統(tǒng),單手夾著那塊決定了下次升旗時哪個班級會被批評哪個班級會被表揚的文件板,邁著如同被尺量過的腳步悠然離開。
“等我??!”混子趙清歌連忙直起身,小跑兩步追上。
“老楚,我說的事情你到底答不答應(yīng)啊,就是那個你報名學(xué)校的時候,順便幫我也報了唄?!?p> “沒興趣?!?p> “別啊,你放心,你能去的學(xué)校我也一定能去?!?p> “沒興趣?!?p> “別介啊!老楚咱們多少年的兄弟了,就幫我這一次唄,實在不行我用個秘密和你換?!壁w清歌一把摟住楚子航的肩膀,探著腦袋往楚子航的面前湊。
楚子航一把按住趙清歌帶著很賤格笑容的臉,心里卻想的是為什么會有女生會喜歡這樣的男人,而這鳥人竟然對那個看上去很不錯的小學(xué)妹完全不搭理。
這個世界上有兩樣?xùn)|西是不會變的,八卦的楚子航和面癱的楚子航,路明非那種衰仔偶爾爆種都會帥的一比,但是師兄的面癱那真的是親爹來了都改不了,他內(nèi)心的八卦也是同理。
“那就這個周六吧!我?guī)闳タ磦€東西,你幫我這個忙?!?p> “周六籃球比賽?!?p> “周日,周日總行了吧?!?p> “打兩天。”
其實周末沒有籃球比賽,更不會打兩天,他就是單純地想噎一下趙清歌,他現(xiàn)在就覺得趙清歌臉上掛著的那副很明顯被噎到的表情很好看。
趙清歌真的是被噎的很難受,但是看見師兄黑亮澄澈的眼睛毫無波瀾,他就知道大概是被楚子航故意給堵了,不愧是會提出打爆婚車車軸這種搶婚方案的男人,內(nèi)心的悶騷簡直突破天際。
“算了算了,這個問題下次再和你說?!?p> 早操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現(xiàn)在的天氣還是有些冷,但是女生們已經(jīng)換上了紅色格子紋的短裙校服,上身穿著寬松的白色線衫,短裙下露著細長光潔的小腿,仕蘭中學(xué)的校徽起伏在高低不同的山丘上。
“楚師兄好!趙師兄好!”沿途不斷有女生打著招呼,通常都是面色通紅的靠過來,匆匆忙忙的說完就走。
楚師兄當然不會回應(yīng),現(xiàn)階段的楚師兄對待任何人都彬彬有禮,但是既然有趙清歌在他身邊,他也就懶得多做無用的社交。
女生們在楚師兄禁欲系的帥臉上撞了南墻,但是趙師兄永遠不會讓她們失望,趙師兄為人謙和,趙師兄彬彬有禮,趙師兄會對每一個和他打招呼的女生微笑,每一個和趙師兄說過話的女生都感覺如沐春風(fēng)。
趙清歌就這么摟著楚子航的肩膀一路走進了老師的辦公室,交完了表格,順手從那個剛過三十歲生日的女班主任的抽屜里拿了一袋話梅,還調(diào)侃了幾句,惹得風(fēng)韻十足的班主任連連嗔怒,蹬著高跟鞋的小腳氣鼓鼓的跺了好幾下地。
“吃不吃?算了你肯定不吃,不給你。”
趙清歌左手還是繼續(xù)摟著楚子航的肩膀,右手捏著一顆話梅,輕輕拋向天空,張著嘴去接,楚子航看了他一眼,習(xí)慣性的選擇了無視。
有個朋友挺好,不是嗎?哪怕他賤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