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山中神魔?
翌日清晨。
雷云宗的偏堂內(nèi),段天揚掂了掂手里的兩顆丹藥,好奇道:
“師傅,這個東西真能避雷?”
雷崇明點頭道:“當然,不過每顆藥只能支撐一刻的時間。
一但藥效褪去,山區(qū)上方的天雷就會源源不斷地朝你襲來,所以這兩顆藥不到萬不得已,最好留著。
萬一你深入腹地又被天雷重創(chuàng),憑此藥或許還能逃出雷鳴山的范圍?!?p> “那真的只有這兩顆了嗎?”
“這也是當然......”
問了個明白,段天揚這才謹慎地收起了丹藥。
回房打點好了行李包袱,他又去向雷崇明辭行。
后者堅持將他送出了山,并語重心長道:“天揚,一切小心,修行之事絕不可以勉強?!?p> “師傅放心吧,哪怕面對九天雷霆,我也不會認輸?shù)??!?p> “我怕就是怕你不肯認輸,我們是武人,不是神仙,與天相斗談何容易?
凡事量力而行,適當?shù)臅r候就要學會放手,明白嗎?”
“明白了,師傅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段天揚匆匆揮手而去,顯然并不把這句叮囑放在心上。
雷崇明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微微嘆了口氣。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越發(fā)覺得段天揚雖然是個天賦異稟之人,但思維有些偏激。
仿佛沒什么能讓他低頭的。
這股倔性,或許是促使一個武人進步的關鍵,但也可能成為摧毀一個天才的隱形炸藥。
此番遠行,雷崇明不求愛徒功力大增,只希望他平安歸來,同時也能打磨一下那方尖銳的棱角。
段天揚并不知道師傅內(nèi)心的擔憂,此刻已騎著快馬一路往西南奔去。
這雷鳴山是否真如傳言那般兇險,他倒想見識見識。
路程一趕,就是整整一天一夜。
期間段天揚曾露宿過一次。
僅僅只有兩個時辰而已。
當東邊的天際再次泛出魚肚白,一人一馬早已遠離了冀北之地。
日上三竿時。
段天揚已來到了一處名為常明鎮(zhèn)的地方。
此處與雷鳴山已隔不遠,同時也是進山的必經(jīng)之路。
騎馬行至鎮(zhèn)口,抬頭遠眺一番,遠處果然有一條山脈的淺影。
那里與頭頂青天白日的景象截然不同。
隱約可見的山頂被大片濃重的黑云籠罩著,時不時還有耀眼雷光劃破天際。
黑影重重,烏云蔽日。
仿佛有兇神惡煞盤踞山中,詭異非常。
段天揚下馬步行一陣,找到一家半邊露天的茶館歇腳。
剛找位子坐下,他便喊道:“小二,來盞你們店最好的茶?!?p> “好嘞,客官稍等?!?p> 少頃,一名伙計小心地端著一個茶壺走出。
熱氣騰騰的茶水緩緩倒入杯中,段天揚隨口一問:“雷鳴山里的事,你知道多少?”
伙計大吃一驚,瞪著眼道:“客官,您不會要進山吧?
喲,那可萬萬使不得。
您要是來觀景的,出了鎮(zhèn)子二里路處有一座亭子,專門給遠道而來的游人駐足。在那兒看山景,既清楚,又安全。
況且近幾年山上的天雷好像又密集了些,您要不是雷公在世,進去可就危險了?!?p> 段天揚追問道:“怎么,世上武者千千萬,難道沒有高手進去探過?”
“有啊。
上個月就有兩個不聽勸的,非要進去探險尋寶,
結果兩人往山里一走,半日之后,一個人渾身傷痕累累,用僅剩的一條胳膊拖著另一個人的尸體,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山。
有好事者問他遭遇了什么,他已是瘋瘋癲癲的了。
據(jù)說那兩人都已是練氣六重的高手了,你說多可惜。”
說著,伙計臉上的表情也微微扭曲,顯然是親眼目睹了那兩人的慘狀。
段天揚心里暗暗揣測,對方除了把練氣六重的武人稱為高手,話中并無其他夸張之處。
雷鳴山的確是令人談虎色變的危險之地。
旋即,他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附近有誰進山后四肢健全走出來的?”
伙計聞言,朝對街努了努嘴:“喏,那個要飯的老頭就是。”
段天揚順著他的方向看去,果真有一個衣衫襤褸,胡子拉渣的老頭蜷在角落。
他手中拿著一個缺角的破碗,見人經(jīng)過就伸手,沒人時便低頭砸吧著嘴,似乎在自言自語。
很明顯,這老頭的精神也有點問題。
伙計又解釋道:“我聽人說,那老頭年輕時靠著雷鳴山下的耕田為生。
和家里人鬧了矛盾,一賭氣便往山里去了。一天后他被人發(fā)現(xiàn)躺在山腳,清醒時已經(jīng)神志不清。
待其老母離世,便在這里乞討為生?!?p> 段天揚大為不解,拉住正欲提壺離開的伙計問道:“你不是說雷鳴山兇險異常嗎,怎么山下還有人敢耕作?”
伙計自信道:“客官還不知道吧,山中雖因天雷草木不生,可山周圍的土地卻異常肥沃,所以那里仍有不少田地。
您現(xiàn)在喝的我店招牌茶,便是老板從那山下茶園里摘的,名為雷茶。不少人慕名來我們這兒喝呢?!?p> “哦?這么神奇?”
段天揚拿起茶杯,準備品嘗一番。
伙計見狀笑著走開了。
只是,將那杯茶送到嘴邊,一股雷雨天特有的味道已撲鼻而來,十分奇異。
再用舌尖輕輕一點,又是一股焦糊味。
這玩意怎么能下咽?
段天揚緊皺著眉頭,心里直打退堂鼓。
他平日里最受不了的就是黑暗料理,所以利用大學時光苦心學習了一番烹飪技術。
如今就算找來新東方廚師,面對這種味道也只能束手無策。
茶價雖然不菲,但滋味實在難稱老少皆宜。
還是算了吧。
段天揚將茶水往墻角一潑,留下茶錢,隨后又往街對面走去。
那個老頭的神智說不定偶爾清醒一下,還能說出一些細節(jié)呢?
穿過街道,僅是靠近那老頭,段天揚已聞到一股雜合的臭味。
不知道此人已多少年沒有更衣沐浴了。
看到有人過來,老頭立刻兩眼一瞪,枯柴般的手臂已經(jīng)伸了上來。
“大爺,給點錢,給點飯吧?!?p> 面對一個大兩輩的人管自己叫大爺,段天揚無奈地搖了搖頭。
隨手往破碗里扔了點碎銀,老人立刻眼淚鼻涕一塊下來了。
段天揚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還記得,上山走哪條路最安全嗎?”
“???山...什么山?”
“就是那邊的雷鳴山?!?p> “啊對,雷鳴山...”
老頭神叨叨地反復念著,忽然兩眼睜得幾乎要掉出眼眶,嘴唇不住地顫抖道:
“山里全是路,死路!你以為那是山,其實是神。
是雷公!”
“雷公?”
段天揚聞言,頓時像猜字謎一樣揣測起來。
老頭突然抓住自己僅剩的一點頭發(fā),痛苦嚎道:“不,不是神,是魔,惡魔!”
這下好了,又是神又是魔的,等于瞎忙活。
段天揚見四周的路人投來異樣目光,趕忙起身離開了。
不過,他心里隱隱有了預感。
腦子不靈光的老頭能完好地走出來,顯然不是被天雷轟出的毛病。
雷鳴山里,必然還有其他秘密!
段天揚越發(fā)好奇起來,立刻上馬往鎮(zhèn)子另一頭的出路奔去。
而方才歇腳的茶館后房,陰影之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胖乎乎的人影。
他正與那位上茶的伙計低聲交談著。
“事情辦妥了嗎?”
“這位爺,我親眼看他端起杯子的,這會兒保證已經(jīng)茶水下肚了?!?p> “好,這是你的報酬?!?p> 說著,此人便將一條貨真價實的金錠交到了伙計手中。
這可抵得上后者好幾年的收入了。
伙計看著這筆意外之財,頓時笑得咧開了嘴,心里默念道:“小兄弟別怪我,實在是他給的太多了。”
人影沒有理他,當即走出了茶館的后門。
陽光之下,那張段天揚見過的臉赫然浮現(xiàn)。
正是鐵拳門門主,范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