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證完成任務,我的大人?!鳖伬市判臐M滿地鞠了個躬,然后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惠特大公的房間。
顏朗也許是個人渣,但沒人能否定他排查他人底細的手段之豐富,他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時間,便得到了需要的一切信息。伊陽的男朋友名叫手感,是個案底豐富的街頭小扒手,最近他不知怎么跟下水幫的人勾搭在了一起,并且在不久之前,他還干了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兒。
他竟然伙同幾個下水幫雜碎威脅和敲詐了其它祭壇的使徒們。
為確保萬無一失,顏朗多方取證,在打掉了幾個下水幫幫眾的門牙,詢問了幾個支支吾吾的使徒后,他確定手感犯的罪已經(jīng)足夠憲兵隊將他逮捕入獄了,他觸犯了多條金黃鄉(xiāng)律法,而且還觸犯了祭壇的利益,連使徒和祭司的勢力也容不了他。
顏朗知道手感做這件事是為了給那個叫伊合財?shù)氖雇匠鲱^,因為伊陽是伊合財?shù)酿B(yǎng)女嘛。他只是不明白惠特大公為什么要他對付這么一個人。
不過這些破事兒又關他什么事兒?他只需要把他調(diào)查清楚的所有事情匯報給惠特大公,然后等著領賞就行了。
這等好差事真是便宜又好做,顏朗不介意多來幾十個。
在逮捕手感之前,他當然要請示一下惠特大公,于是,他再次來到了惠特大公的辦公室,將他查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相告。
“很好。”惠特大公滿意極了,他坐在書桌前,十指交叉托著下巴,對顏朗下達了一條正式命令:“立即將手感逮捕歸案。”他的臉上露出了充滿不屑的勝利笑容,對惠特大公來說,小小的手感,不過是一只可憐的鵪鶉。
“公開嗎?”顏朗問了一句。
惠特大公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責怪他多嘴似的:“不,手感被捕的事兒,不要聲張。不過,要想辦法只讓伊陽一個人知道?!?p> 顏朗皺眉思索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他帶著邪異地笑容點點頭道:“明白……”然后便再次離開了惠特大公的房間,辦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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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朗只帶著幾個便衣憲兵守在下水巷路口,便輕而易舉地抓住了手感,他們知道手感要在下水巷和金黃鄉(xiāng)第一公立學校之間來來回回送貨,抓住他的時候,手感甚至納悶兒自己為什么被捕,他也不掙扎,只是半開玩笑道:“你們抓錯人了吧?我已經(jīng)很久沒偷過東西了!”
“抓的就是你,銬起來!”顏朗絲毫不留情面。
“喂,隊長大人,我和顏帥可是好哥們兒!”手感趕緊拉關系,他認識顏朗,知道他是顏帥的舅舅。他倒是忘了他曾把顏帥狠揍一頓的事兒了。
“你是他老子也沒轍,是惠特大公要抓你?!鳖伬收f了這句話,自知失言了,手感納悶兒極了,一直問惠特大公為什么要抓他。顏朗當然不會當著手下的面兒說這件事,只是吩咐他們把手感的嘴巴封起來。
抓了手感之后,顏朗又去了祭壇,他假裝來祭壇做禱告,卻趁四下無人時,給伊陽來了個措手不及。
他帶來了這樣的口信兒:“你男朋友犯了事,被憲兵抓走了,若想救他的話,就去金黃島求求情吧。還有,如果你想讓手感把牢底坐穿,就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p> 至此,顏朗的全部任務就都完成了,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得意地走了。伊陽手中的抹布掉在了地上,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知道手感犯了什么事兒,他伙同下水幫幫眾敲詐和威脅過其它祭壇使徒,正是因為手感這么做,其它祭壇使徒才沒有再找過老爹伊合財?shù)穆闊?p> 伊陽就知道那件事一定會出事,早早晚晚的事兒,沒想到竟然出在了此時此地此種境況下。
她突然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在了地上,她覺得她的全世界都坍塌了,沒有救命稻草可抓。因為她要面對的,是全金黃鄉(xiāng)權勢最為滔天的人。她覺得自己的靈魂被瞬間抽空了,她仿佛凝固了。她的火焰熄滅了。
“伊陽,伊陽!”
下班回家的大哥伊然發(fā)現(xiàn)伊陽倒在地上,臉色蒼白,連忙將她搖醒,他大聲喊叫過后,伊合財這才發(fā)現(xiàn)伊陽竟然暈倒了。
“你怎么暈倒了呢?發(fā)生什么事兒了?”伊合財對伊陽很是關心,她可不能倒下,她要是倒下了,今后家里的家務誰來做?伊陽快速眨了眨眼,連聲道:“沒事沒事,可能是這幾天太累了,竟然躺在地上睡著了……”
“你的臉色很難看啊,你需要休息。”大哥伊然說道:“一些活兒可以讓艾瑟爾下班來幫著做一做,你真是嚇了我一跳?!?p> “我真的沒事?!币陵栠谘酪恍Φ?。
見伊陽好似真的沒事,伊然這才放下心來,他嘟囔了一句:“好長時間不見手感了?!钡指猩癯龉頉]慣了,伊然似乎也沒當回事兒。
對家人隱瞞實情幾乎耗盡了伊陽的心神,她從未對家里人撒過這樣的“彌天大謊”。好在她蒼白的臉色給了她立即上樓休息的借口,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后,門剛剛關上,她便緊緊捂住嘴巴,她的淚水像是決了堤一般傾瀉而出,她無聲地哭泣了起來。
這人生的苦難啊,沒完沒了,這世間的涼薄啊,無窮無盡。
心頭那捧熱血,還剩多少溫熱?人的肉體和靈魂,究竟要承受怎樣的痛苦和磨難,才能守得云開見月明?
那一刻,伊陽充分理解了全體人類幸存者所承受的苦難,她對那種苦難,感同身受。那種無力感,那種已經(jīng)超越了逆來順受的無奈,那種……讓靈魂處于放棄邊緣的折磨,她懂了全體人類幸存者的傷痛。但與此同時,她又對全體人類幸存者的苦難,無動于衷。因為,畢竟,她現(xiàn)在連自己的苦難都已經(jīng)快要無法承受了。
她到底該怎么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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