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一向在晚晴天上天下地作威作福的豆蔻突然轉(zhuǎn)性,開始講話輕言細語,不再一口一個“小爺”,“本少”,“姑奶奶”的時候,晚晴天的人就知道,是柳文信回來了。
此時的晚晴天內(nèi)有著不同于往日的詭異寧靜。眾人皆躲在房中,或扒著門縫,或悄然開起一道窗,每個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緊盯二樓某一扇門中的動響。
“為什么對面云中閣掌柜來向我控訴,說你性情頑劣,竟去調(diào)戲她店里客人?!???!你倒是給我解釋清楚!”柳文信音如洪鐘,怒吼聲立刻傳遍了整個晚晴天。
“那公子鬼鬼祟祟,我看他和棣棠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倍罐⑿÷曕止?。
“強詞奪理!我且問你,人家店里的客人,何時輪得到你去多管閑事了?!”柳文信怒不可遏,“我再問你,隔壁王掌柜家一向擺放門口招攬客人用的百年酒壇可是你砸的?”
“我那是捉賊的時候不小心踢碎的?!?p> “那后院李大爺家的公雞哪兒去了?”
“誰叫它每天都跳到我窗外打鳴,我將它殺了吃了?!?p> “你!”
“我,我已經(jīng)賠了錢了,誰知道他竟會為了一只雞就來和你告狀……”豆蔻面露委屈之色。
“孽障!我不過離開幾日,你就給我鬧出這么多事情!我問你,臨走前罰你抄的二十遍《草藥經(jīng)》,你可抄完了?”
“抄完了?!倍罐⒆詰阎刑统龊窈褚豁臣垙垇?,恭恭敬敬遞向前道,“請師傅過目。”
柳文信尚未氣消,冷哼一聲接過那疊紙,掃視幾眼后,火氣更甚剛才,冷笑道,“我說怎么還有時間去捉賊偷雞,原來是找了幫手替你抄經(jīng)!”柳文信隨即沖門口大喊道,“有蘭,給我進來!”
豆蔻見狀,慌忙跪下可憐兮兮央求道,“師傅,不關(guān)有蘭姐姐的事情啊,是我死纏爛打,她拗不過我,才迫不得已幫我抄了幾遍經(jīng)的,你千萬莫罰她,要罰就罰我吧?!?p> “你皮糙肉厚,罰你多少回你也不長記性。我看都是晚晴天這一眾將你慣壞了!今日我便要將她同你一起罰,看以后誰還敢慣你。”
“師傅,求您了,您也說了我皮糙肉厚,有蘭姐姐卻與我不同。您打我?guī)紫拢蚴橇P我跪幾個時辰,徒兒受著就是,可有蘭姐姐素來身子骨薄弱,斷然受不住此種懲罰啊?!倍罐⒐蛟诹男拍_邊,仰起頭,眼淚斷了線一般簌簌往下滾,邊還不忘拉扯著柳文信衣角苦苦哀求。
此時有蘭亦推門進了房內(nèi),跪地不敢言語。
柳文信見她二人如此,早就心疼不已,怒氣登時消了大半。卻礙于面子依舊板著臉說道,“念你二人誠懇悔過的份上,罰你二人今日不許用晚膳。若還有下次,我舊過新過一并找你算,定不輕饒!”
豆蔻聽罷忙站起身謝過自家?guī)煾担鷣y抹了抹臉上淚痕,悄悄回頭沖有蘭眨了眨眼。
“行了,氣得我頭疼。你快點滾出去,我今天再不想看見你?!绷男疟尺^身道。
“且慢,師傅,徒兒尚有一要事稟報。”豆蔻道。
“你能有何要事?成日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不思進取,只會招貓逗狗,惹是生非。不聽不聽,趕緊滾回你自己房間里閉門思過。”柳文信不耐煩的說。
“是有一位蘇公子要我?guī)г捊o您。他說:躍躍狡兔,遇犬獲之?!倍罐⑿挠胁桓剩奔泵γγ摽诙?。
“蘇公子?什么蘇公子?”
“是宰相蘇和生之子蘇伯召?!庇刑m道,“前日有蘭登臺之時,蘇公子來捧場,答對了有蘭的謎題后入室聽曲。臨行前托豆蔻給主上傳的這句話?!?p>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
“師傅”,豆蔻撒著嬌剛蹭過去想探探口風(fēng),不承想話尚未說出口,柳文信便先冷下臉來,“還是你想罰跪?”
“徒兒這就退下。”豆蔻立即改口,急急忙忙拉著有蘭退出了房間。
關(guān)上房門后豆蔻如釋重負般吐了一口氣。
“你怎的剛剛哭成那樣?”有蘭好奇的問,“你可不是愛哭之人。”
豆蔻嘿嘿一笑,湊到有蘭耳邊小聲道,“我猜師傅看到摘抄經(jīng)文筆跡不對,定要罰你。所以提前在袖口抹了胡椒粉?!闭f罷揉著哭紅的雙眼,一臉心有不甘,“可惜蘇伯召答應(yīng)我那幾千兩,怕是無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