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秋千吻
自那日吃完早點回府,蕭然就再沒讓她出門,被關(guān)了兩天的安若桐拉長個臉坐在花園的秋千上曬太陽。
她興致缺缺地望著幾只在花叢中嬉戲的蝴蝶,幻想著要是自己也能長出一雙翅膀飛走就好了。
陳舊的秋千搖起來“吱嘎吱嘎”的響,安若桐被太陽曬得渾身暖洋洋的,沒一會兒就打起了瞌睡。
元霜端著沉甸甸的紫檀茶壺覺得手酸,見她瞇起了眼睛連忙就問:“小姐,要不到房里睡吧?”
安若桐努力睜開眼睛,搖搖頭:“你回去吧,不用老跟著我?!?p> 元霜為難道:“可是世子吩咐過了,我要寸步不離地跟著小姐的?!?p> 安若桐欹靠著一側(cè)繩索,撩起眼皮看元霜:“是不是你們世子放個屁都是香的?”
元霜連忙豎起食指作噤聲狀:“小姐,可千萬別再惹世子生氣,這樣大不敬的話,不能講呀?!?p> 安若桐不以為意:“這兒就你我兩個人,怕什么?!?p> 話音剛落,蕭然就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前兩日剛被打過的元霜嚇得臉色鐵青,連忙跪伏:“參、參見世子!”
“‘隔墻有耳’這句話,你聽說過嗎?”
安若桐一怔,從秋千上跳了下來,看著蕭然心虛道:“你、你什么時候來的?”
“剛到,只是不巧,聽到了你在背后編排我的話?!?p> “你怎能偷聽人墻角?”
“是你自己講出來的,怪不得人?!?p> 安若桐咬著嘴唇,縱使她有再伶俐的口齒,也因理虧而無法反駁。
看她吃癟的樣子,蕭然反笑一聲,不緊不慢地繞到秋千上坐了下來。
他一手扶著繩索,使勁往下拽了拽,然后吩咐林羨道:“這架秋千舊了,讓人重新扎個結(jié)實些的,再安把遮陽傘?!?p> 林羨道:“是,屬下立刻去辦?!?p> 蕭然瞥了眼還跪著的元霜,語氣平平卻不怒而威:“許多規(guī)矩她忘了,你也忘了?”
元霜戰(zhàn)戰(zhàn)兢兢:“請世子恕罪?!?p> “我說什么,跟她沒關(guān)系,”安若桐替元霜辯解道,“剛剛是我冒犯了你,我認罰,但你別怪元霜。”
“哦?”蕭然輕笑一聲,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那你說,我要怎么罰你?”
安若桐深吸一口氣:“除了讓我做替身?!?p> 蕭然點點頭,合起手中的折扇指了指臉頰:“那你親我一下?!?p> 安若桐大驚:“什么?!”
元霜也悄悄抬起了頭。
蕭然重復(fù)道:“親我?!?p> “……”安若桐極力忍耐,“‘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世子可聽過?”
“哪個渾人說的話?”蕭然問元霜,“你聽過嗎?”
元霜立即附和:“沒、沒聽過!”
安若桐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好心幫這小丫頭,她卻還幫著蕭然說話?
她干瞪著眼睛,站在原地不動:“不可能!”
蕭然好像有點失望,彎彎的嘴角垮了下來,語氣也跟著冷了:“自己去領(lǐng)罰?!?p> 元霜一顫,連連叩頭:“求世子饒我一回,我一定好好照顧小姐,求世子饒恕!”
盡管是在草地上,可元霜的頭還是磕得“砰砰”響,安若桐動了惻隱之心,她不能連累元霜兩次:“好!我答應(yīng)你!”
蕭然卻搖頭:“我給過你機會了,現(xiàn)在……不行。”
安若桐:“那你要怎樣?”
“親這里?!鄙燃廨p掃嘴唇,安若桐整個人都木了。
片刻,她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好”字。
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她憤然地走上前,心一橫,眼一閉,僵硬地對著蕭然的唇親了下去。
雙唇觸碰的瞬間,蕭然反手扣住了她的頭,深深地吻了起來。
久經(jīng)失修的繩索經(jīng)不住兩人的折騰,“砰”的一聲突然崩開,秋千重重落地,而蕭然則緊緊圈著她的腰,用膝蓋頂住了她的身體,沒讓她有半點磕碰。
“世子!”元霜驚慌失措,連忙上前。
他放開了安若桐,說了聲:“沒事?!?p> “流氓!”安若桐狠狠擦了下嘴唇,看都不曾看他一眼,憤然離去。
元霜見蕭然無礙,松了口氣說:“世子不要怪小姐,她對之前的事情是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p> “嗯,我知道,”蕭然嘴角輕揚,方才的意外一點兒也沒影響到他的心情,“說書先生已經(jīng)請回府了,稍后你帶她去后院聽,能讓她心情好些……”
元霜拼命點點頭:“世子的心意,小姐一定會明白的?!?p> 蕭然輕聲一笑,從袖口中排出一顆指甲蓋大小的玉髓,玉髓通體雪白晶瑩潤澤,和他當初放在若楓口中防她尸身不腐的那顆一模一樣。
這顆玉髓是林羨昨晚交上來的,說是從安若桐出現(xiàn)的土坑里找到的。就連他也很驚訝,當初的那枚玉髓分明已經(jīng)和若楓一起化成了灰……
蕭然由此堅信,安若桐一定就是若楓,雖然和以前性格相差懸殊,但若她真的能忘了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也不算一件壞事。
*
方才還因為被蕭然占了便宜而怒氣沖沖的安若桐,在聽說他把說書先生請回來之后滿臉的陰霾就一掃而空,她連忙讓元霜準備了好些瓜子點心,然后叫上笙姑姑一同前往后院。
雖說幾天前的一場天火毀壞了大半個蕭府,但以蕭然的權(quán)勢地位,召來的都是精工巧匠,毀壞之處已經(jīng)被重修了個七八分,只剩一小片園子還被圈著尚未完工。
元霜帶著安若桐從一人工小池旁繞了過去,途間經(jīng)過一座百步折橋才見到竄出后院圍墻的一片青竹影。
真是不親身體驗不知這些王孫貴胄有多財大氣粗,安若桐覺得早上往懷里揣的那些金簪簡直不值一提。
到了后院,安若桐發(fā)現(xiàn)原來這后院圍起來就是聽戲唱曲兒用的。
整個院子被青蔥翠竹圍繞著,中間是一高出膝蓋的圓形石臺,石臺后方有兩個門,一個門通往外面,一個門后是一間簡陋的小屋,供戲子們休息、換裝。
安若桐一到,就有人抬了椅子放在竹影下,又就地安了把傘,擋住可能隨風(fēng)飄下的竹葉和灰塵。
元霜從連著小屋的門里走了出來,問安若桐:“小姐想聽什么?我去讓說書先生準備一下便上來。”
安若桐說:“隨便講講吧?!?p> 元霜點點頭,又去了小屋。
不到一刻工夫,早晨見過的長褂書生帽就走上了臺,他站在臺上對安若桐行過禮,就持著醒目在臨時搬來的案桌上敲了一響,慷慨激昂道:
“常言道‘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shù)荒丘,前人播種后人收,說甚龍爭虎斗’!蕭氏江山綿延百年,六朝接替,更有多少英雄好漢,血灑……”
“停停停!”安若桐連忙叫住了他,往嘴里扔了兩顆松子,囫圇嚼了兩下道,“百年江山歷史我得聽到什么時候……就講當朝,現(xiàn)在,這個開陽年間的事兒。”
說書先生汗涔涔地點點頭,又一拍醒木:“三十八年前,先帝文順駕崩,三皇子十二歲登基,次年改年號為‘開陽’……”
安若桐眉頭一蹙,“文順帝”這個稱號她還從來沒聽過,再說了,歷史上三皇子登基的也不多,更沒聽說過什么百年的蕭氏江山……
那么現(xiàn)在她所在的朝代,和之前學(xué)到的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難道說……那天的閃電是把她帶進了一個異次元的平行世界?
不會這么慘吧……
電視里那些穿越的女主不都因為熟知歷史而開了金手指,一路強勢開掛解決各種疑難雜癥,最后迎娶高富帥,走上人生巔峰?
為什么她穿越就是一個無知小白,難不成真的要在這兒當個炮灰?
啊……頭疼頭疼……
安若桐用手指點點額頭,又聽說書先生道:“當今圣上共有三個兄弟,唯信賢政王賜予部分兵權(quán),此事,還要從三十年前說起……”
安若桐來了興趣,說書先生口中的“賢政王”,不就是蕭然的父親么?
院墻外,林羨見說書已經(jīng)開始便折返回去復(fù)命,回到沉煙庭時正看見蕭然將藥謹慎地撒在手腕上,一道新鮮的挫傷讓他皺起眉頭,連忙問:“世子受傷了?”
蕭然云淡風(fēng)輕道:“秋千繩索斷了,被抽了一下,無事?!?p> 林羨自責(zé):“是屬下辦事不力?!?p> “跟你無關(guān)……讓你辦的事情怎么樣了?”
“世子放心,說書先生正在給若桐姑娘講王爺?shù)氖?,想必到日暮時,若桐姑娘就會對皇族關(guān)系有進一步的了解。”
蕭然端坐在茶桌旁若有所思,林羨很有眼力見兒,他將一條白綢一圈一圈地繞在蕭然的手腕上,然后熟練地打了個結(jié),對于他來說,受傷包扎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林羨,吩咐下去,府內(nèi)上下不可再稱她為‘夫人’?!?p> 林羨不解:“世子不是已經(jīng)確定若桐姑娘就是夫人嗎?”
蕭然淺淺一笑:“過去的那些她不知道也好,既然全忘了,就當是老天又給我一次和她重新開始的機會?!?
甜甜甜酒釀
現(xiàn)在只有安若桐這個小憨憨不知道自己就是“夫人”???? 大家多多收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