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予自那次之后便住院了。
醫(yī)生是這么說的:“李恩予小姐的身體很差,前不久還做了骨髓移植,換血也在前天完成,體內總歸流著不屬于她的血液和骨髓,還有一些移植物抗宿主反應。”
蕭默也是醫(yī)生,自然都知道,況且,手術都是他做的,他很清楚。
不知道為什么,他現在有點后悔了,至于在后悔什么,是后悔做了那場手術?還是后悔對李恩予太兇?他也不是很清楚。
病房內,李恩予穿著病號服,坐在窗邊的椅子上,除了臉色有些白以外,沒有什么異常。
阮寧,你死了,也不讓我好過嗎?!
這都是你自愿的!為什么,明明已經過了這么久了,身體卻還在排斥!
蕭默走進病房就看到眼前的情景,一時間,他仿佛看到了虛弱的阮寧,他伸出手輕聲喊了句:“寧兒……”
李恩予回過頭就看見蕭默失神的模樣,即使她沒有聽清楚蕭默說了什么,但是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蕭默想起了阮寧。
盡管李恩予心里再怎么氣憤,也只能堆起笑臉,一臉虛弱地說:“阿默哥哥,你怎么來了?公司的事情處理完了嗎?”
蕭默回過神,看著與阮寧沒有絲毫相同之處的李恩予,又恢復了清冷的模樣。
“嗯,都處理好了,你還好嗎?”
“我很好啊,已經住院三天了,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呢!到時候阿默哥哥可以來接我嗎?”
蕭默沒什么表情:“看情況,如果來得及?!?p> “嗯!”李恩予笑容可掬,就像一個吃到了糖的小孩子,“謝謝阿默哥哥!”
“阿默哥哥,你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李恩予走近看見蕭默眼底淡淡的黑眼圈,問道,“是不是公司的事太多了?也是,阿默本職是醫(yī)生,又要兼顧家族事業(yè),太辛苦了,阿默哥哥一定要注意休息!”
“嗯?!?p> 蕭默在李恩予靠近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后退一步。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p> “好,阿默哥哥再見!”
蕭默沒有過多停留,他現在一想到李恩予身體里流淌著阮寧的血,心里就一陣刺痛。
他這幾天都沒有怎么管醫(yī)院和公司的事情,腦海里整日都是阮寧跳海的場景,揮之不去。
……
蕭默用指紋解鎖后,走進了他整整一年沒有踏入過的房子,這是他和阮寧的家,曾經的家。
阮寧很節(jié)儉,所以他就買了一棟不錯的樓房,讓阮寧挑了一間,阮寧得知后還說他不懂節(jié)約,還說以后會把錢還上。
事實上,她確實還上了,房產證上寫的也是阮寧一個人的名字。
蕭默推開門進去,昏暗的燈光下,他看到,屋里雜亂的陳設,這里顯然發(fā)生過打斗,他想到了阮寧被帶到他面前時狼狽的模樣,莫名地感到窒息,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掐他的脖子。
蕭默走進去打開燈,抬手摸了一下鞋柜,指腹上都是灰塵。
里面的家具,已經布滿灰塵了。
他來到客廳,看到一桌子的泡面,空酒瓶,和滿地的垃圾。
阮寧很愛干凈,從來不會這樣,蕭默很難想象他離開的這些時日,阮寧究竟在干些什么。
蕭默低頭看著,沉默不語,然后開始收拾客廳,最后,他走進了,曾經屬于他們的房間。
他原以為臥室會和客廳一樣雜亂不堪,沒想到竟然異常的整潔,除了有些灰塵外,一切都很完美。
這才像是阮寧會做的事,愛干凈,講衛(wèi)生,從不吃垃圾食品。
蕭默熟練地走到床邊的柜子旁,拉開抽屜,看到里面的相冊,以及結婚證和離婚證。
他小心翼翼將結婚證收好,然后拿起相冊坐在床邊翻看。
他不喜歡拍照,里面全都是阮寧拍下的照片,里面阮寧的照片很少,很多都是他的照片。
還大多數都是偷拍的。
看著看著,一滴水低落在相冊上,蕭默這才反應過來他哭了。
擦了擦眼淚,蕭默起身走向阮寧的梳妝臺,看著上面的極少的劣質的首飾和化妝品,蕭默皺了皺眉頭。
剛想進行下一步動作,余光瞥見梳妝臺角落里一本厚厚的日記本,日記本翻到最后一頁,上面還有字跡,日記本旁邊還放著他送給阮寧的鋼筆。
蕭默一眼便認出了那本日記本,阮寧有很多秘密都瞞著他,比如這本日記本,她嘴上口口聲聲說愛他,卻從來不讓他碰這本日記本。
蕭默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了那本日記本,吹了吹上面的灰塵,又用手拍了拍。
[2062.04.22 天晴:陰
在一起三周年了,今天也是我的生日,他有一場手術沒回來,但是我好驕傲,我是她的妻子,有一個醫(yī)生作為老公真的好幸福,即使他不愛我,但是他對我很好,我好開心,還有三個月零六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我要為他準備一個驚喜,要那種非常特]
后面便沒再寫了,蕭默猜測,是有人敲門,應該是他叫的人到了,如果不是,日記就會寫完的。
那一天,阮寧被帶走了,被帶到了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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