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漸漸變的平凡,將真實的自已深深的埋藏起來。
直至……
直至2034年的那場高考。
不錯,即使在2034年,高考也仍未被取締。
不過,在2034年的高考中,悄無聲息的增加了一項考核。
而且這項新增的考核涉及到的分?jǐn)?shù)居然高達(dá)倆百分。
這項新增的考核項目,其名為“心理考核”。
考核的目的、標(biāo)準(zhǔn)一概不知。
他只是做了一套看起來稀松平常的心理測試卷而已。
如果這一年還是按照六大科的分?jǐn)?shù)錄取,他就不會上這么個二流大學(xué)了。
即使如此,他的父母也沒有數(shù)落他什么。
……
上了大學(xué),他和社會的距離變的更遙遠(yuǎn)了。
周圍的同學(xué)已經(jīng)變的極其壓抑,一個個如同機器人般按部就班的學(xué)習(xí),實驗,實習(xí)了。
而他,卻變的有些找不到方向。
當(dāng)然,在表面上,他還是盡力的去學(xué)當(dāng)初自已報的專業(yè)。
至少,這個時期的他,已經(jīng)完全將自已偽裝成了一個“正常人”。
至于他正不正常,估計也只有他知道。
這個時期的他,生活日復(fù)一日的重復(fù)著,永遠(yuǎn)沒有一絲波瀾。
也只有那些在“隱網(wǎng)”上的還未接受“去人類化”的中老年人,才讓他感到自己的意義,才會讓他透露那么一點點自已的內(nèi)心。
可惜了,那些人竟然全然看不懂他所表達(dá)的東西,甚至還搬出了將近二十年前的流行嘲諷語來形容他。
他也只能選擇不再將自己超乎常人的思維和意識流露在外界了。
……
在2038年,他畢業(yè)了。
家里也添了一個倆三歲的妹妹。
在其后的一倆年里,他試過無數(shù)的崗位,和各種五花八門的職業(yè)。
最終皆是一個下場——被辭退。
在2039的下半年,離新年還差一倆個月的時候。
他入獄了,罪名為故意殺人罪。
初審是無期徒刑。
父母拿著他用一生換來的一百萬,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的原因是他們從來沒有來探過獄,也貌似從未想過要來看看他們的兒子。
二審的二十年,是他用自已打臨時工賺的一萬多元換來的。
可惜了,自己沒能看到那年幼的妹妹順利出院了。
……
……
直到最初遇到旺叔。
旺叔是那種典型的農(nóng)民工思維。
但出乎意料的,韞肖和他居然很聊的來,甚至成了忘年交。
旺叔一生過的凄慘,性子憨厚溫和,人也老實,沒什么大追求,只是想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
可惜,就在實驗結(jié)束的前一天,他大腦出問題了。
死前,他一直念叨著妻兒。
以及一個不知為何的名字。
“五陣”。
此刻,這個名字在他眼前劃過。
可惜了。
自已終究是沒能完成旺叔的托付。
……
還有欠王謄的那四十九萬,自已也還不上了。
總是玩世不恭,缺乏干勁的王具。
看似殘忍,實則對他很好的王謄。
爽朗而有耐心,卻身陷鬼淵,至今仍未回來的李港羌。
有著大小姐脾氣和迷之審美,卻因一場戰(zhàn)斗冰釋前嫌的韓媚。
陽光而無微不至的任平。
這些人的音容笑貌逐一從他眼前閃過,如同走馬燈般,一個接著一個的在他的眼前暗淡下去了。
在他的眼前一片黑,以為自己即將面臨真正的死亡時。
一個面色慘白,骨瘦如柴的人頭兀地懸掛在他面前了。
那雙沒有瞳孔的雙眼在他眼前瞪大了。
它的嘴緩緩張開,鋪天蓋地般的占據(jù)了韞肖的整個意識。
韞肖感到窒息。
他那逐漸平靜下的靈魂忽地戰(zhàn)栗起來。
……
“韞肖!?。。。。。?!”
這聲音如一道巨雷般,炸響在了他的耳邊。
自已似乎沉睡了許久……許久。
又似只是一瞬間。
大腦被這道聲音吵醒了,開始有些不流暢的運行起來。
眼皮有些重,仿佛要將他強行壓回沉睡。
他的本能卻在瘋狂吶喊著,試圖讓他睜開眼睛。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受,一方面,他的身體極力想讓他的意識進(jìn)入沉睡,另一方面,他的意識卻自主的想要從沉睡中醒來。
很像是鬼壓床。
終于,在經(jīng)過一番角力后,他戰(zhàn)勝了自己的身體,使自已醒了過來。
入眼是一張充滿焦急的臉龐。
這張臉有著桃花眼,瘦削的臉頰,筆直清秀的劍眉,高挺的鼻梁,薄而窄的嘴,齊眉的劉海。
此刻,這張臉因為焦急和韞肖突然睜開的眼而顯的有些不知所措。
帶著他特有的朝氣和呆萌。
韞肖嘴角勾了勾,抬起右手想把他推開,卻只能動動手指,沒能將它抬起來。
任平靠的太近了。
他不喜歡別人這么近的看著他。
幾乎都要親上了。
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從喉嚨里發(fā)出的卻是嘶啞的“呃呃”聲。
聽起來挺像僵尸呢……
后者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稍稍直了直身體,將他扶了起來,把枕頭放在他的后面,讓他靠坐在床上。
又是熟悉的消毒水味兒。
韞肖算是發(fā)現(xiàn)了,感情自己幾乎每出一次任務(wù),都要進(jìn)一次醫(yī)院。
雖然進(jìn)的醫(yī)院地點不盡相同就是了。
他有些苦澀的彎了彎嘴角,對著眼前距離不到一米的任平勉強的做了一個苦笑。
任平突地一拍腦袋,似乎想起了什么的轉(zhuǎn)身從椅子上拿起了一個白色的裝著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事,開始忙碌起來。
待他好不容易將那奇形怪狀的結(jié)結(jié)開,從中快速的向外倒騰時,韞肖才看清他帶的是什么。
一個瓷杯子,一包不知道裝著什么的白色小塑料袋,和一個保溫杯。
任平轉(zhuǎn)了個身,把這些物事放在了他背后的椅子上,背對著韞肖開始搗鼓起來。
豁,好家伙,擱著整現(xiàn)泡咖啡呢?
韞肖沒有說話,默默的閉上了眼睛,試圖動用靈氣來進(jìn)行內(nèi)視。
一股灼燒感自心脈處傳來,劇烈的沖擊著血管。
他不由得混身一震,張口一捧黑色的淤血噴了出去,落在了白色的床單上。
任平本來是背對著他的,聽到他沉悶的吐血聲手一抖,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沖泡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