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的沉默像是對峙,看誰最后敗下陣來,許久,顧瑾才慢慢的開口“其實(shí),這個問題我在心中問過自己無數(shù)遍,我這樣說,不知道你信不信”
郎月婷道“自然是信的”
她相信,顧瑾不會騙她,這個二十出頭的女孩,有著最好的青春,卻又過早的通曉人情世故,小查人心,卻又細(xì)膩溫柔,像是一股水,不知不覺會將她的善意滲透到每個角落,你會覺得舒適而安心,歡喜至極,也許這便是柏臣堯喜歡她的原因。
但郎月婷知道自己內(nèi)心沒有了這種感覺,過早,她就被條條框框束縛起來,冷靜自持,溫和有禮,但待人也是疏離有度。
顧瑾溫柔的笑了笑“但是我卻一直沒有答案,也沒有人告訴,該怎樣說,才能減輕我們兩人之間的傷害,讓我們兩個都能過得安心一點(diǎn),所以,至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郎月婷理解的道“我明白的,我也是,很為難,要是我,這道題也是一個無解的答案”
顧瑾道“有時候,我想,要是你惡毒一點(diǎn)就好了,那么我可以不做任何顧及的將心里話全盤托出,但是偏偏,我覺得你這么美好,世界所有美好的東西,我都覺得,你應(yīng)該擁有,而且,我覺得你值得擁有”
郎月婷伸手微微擋了擋,阻止了她的夸贊,笑著說“別這樣夸我,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優(yōu)秀,我是一個在平凡不過的人罷了,哪有這么厲害,我也會任性胡鬧,不過,在外人面前,習(xí)慣了帶著面具生活罷了,我不想這樣的,但是你知道的,面具帶久了,不抽筋扒骨是撤不下來的,所以與其面目全非,那我還是好好的帶著罷了”
顧瑾也笑“誰不是呢?都是凡夫俗子罷了,不過,拋卻這些最基本的為人小脾氣,其他方面,你真的很不錯,不是給你戴高帽子,而是,真的,打內(nèi)心覺得,你這個人,很好,所以我不是夸獎,不過是將我內(nèi)心最真實(shí)的想法告訴你罷了”
“你也很不錯啊,知世故而不世故,為人坦蕩,孝順,溫柔,善良”
顧瑾笑得有些歡樂,語氣疑惑“你是怎么看出來的呀”
郎月婷道“那你又是怎么看出我有這些特征的呢?”
顧瑾笑“哎,現(xiàn)在又加了一條,能說會道”
“真的是,你這個得出結(jié)論有些草率了吧”郎月婷語氣帶著一點(diǎn)屬于女孩子的小無奈。
顧瑾笑著說“其實(shí),生活不就是這個樣子嗎?對所有遇見的人,我們哪里會有那么多的時間去了解彼此呀,不過就是靠感覺罷了,感覺對了,什么都對了,感覺錯了就是錯覺,為了阻止這些不好的發(fā)生,我們要做的難道不是去阻止錯誤的發(fā)生,及時止步,早點(diǎn)回頭,放才能更快的找到屬于自己的路嗎?”
郎月婷看著顧瑾熠熠生輝的眸子,一瞬間,像是得到了她想要的回答。
顧瑾的意思很明確,自己不會退讓,而她才是三個人當(dāng)中,走錯片場的哪一個,而且,勸她,及時回頭,才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郎月婷微微一笑,倉皇失措,有些難過“到底,你內(nèi)心早已有了答案”
顧瑾也不反駁“其實(shí),你內(nèi)心不也早就知道答案了嗎?再來問我的意義不過就是走一個過場罷了”
郎月婷看著顧瑾的眼神變得平靜“是啊,有些事情,其實(shí)還未發(fā)生,答案已然了明,不說的目的不過就是為了自欺欺人罷了,這層窗戶紙,早晚都得捅破,早點(diǎn)結(jié)束未必失為一件壞事”
顧瑾繼續(xù)道“其實(shí),逃出現(xiàn)狀最好的方法,就是撕破自己的那層幻想,畢竟,絕地逢生的前提是,壓上所能抵押的一起。”
“所以,你的意思很明確,就是不退讓唄?”
郎月婷直接指出。
顧瑾也不慌“不是我不退出,而是柏臣堯是個人,不是個物品,可能被讓來讓去的,要是他喜歡你,選擇你,我不會參和,即使內(nèi)心難過的快要死去,也絕不來打擾你們的生活,因?yàn)槲抑?,你們的世界沒有我的位置,即使是個配角的,也沒有合適的地方安放我,所以能做的便是退出,如果真的難過的要死去,也絕不去打擾,是我給你們最好的祝福。但事實(shí)卻不是這個樣子的,我們兩個的角色完全顛倒,所以,容許我自私一點(diǎn),為自己多考慮一點(diǎn),你很好,但是你和他不適合,因?yàn)樗矚g的是我,不是你,這是最現(xiàn)實(shí)的事情,你不承認(rèn)也得承認(rèn),誰有沒有做錯,不過錯的時間,讓你遇見錯的人罷了”
顧瑾的表情慢慢的變得嚴(yán)肅,她很自私,這個世界上,她想要柏臣堯陪在她的身邊,陪她看晨曦看日出,陪她黃昏看日落,閑時一切嘻戲,忙時,也時常牽掛對方,反正都是傷害,不過是執(zhí)著,而這份執(zhí)著,對于郎月婷而言,本就是不好的事情,所以及時止步,可能對郎月婷而言才是真正的結(jié)局,真正的好事。
郎月婷覺得難受,但也不會覺得心生怨恨,這種事她做不出來,本來,今天到這里,她已經(jīng)違背自己自己內(nèi)心的原則,所以,結(jié)果如何,她覺得都可以接受。
這個世界上,很多人想要幸福,都去努力了,最后也得到了,但是為什么,她一直,從彼時年少,到如今,不過是尋著一個步伐罷了,到底還是沒能得到內(nèi)心想要的,一直一個人,孤獨(dú)而寂寞,以前,她可以說,反正柏臣堯還沒有真正入心的人,她可以等,如今,卻是明白,一切已然是定局,她挽回不了,靠人力,靠物力,都是虛的,感情這種東西,本就是激素磁場對不對勁,我們自以為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唯獨(dú)情感,捉摸不透,會出現(xiàn)很多的意外,這些意外最終都變成了數(shù)不清的遺憾,支持著,回憶著,伴隨人生,一路就這么慢慢的走下去,我們會難過,會沮喪,但這都是我們自己的事情,與別人無關(guān),也沒有必要告訴眾人,怎樣怎樣的,因?yàn)椋@是我們自己的事情,與他人的關(guān)系不過是一陣風(fēng),吹過了就算了,只有自己內(nèi)心深處記得,左右的一切,像是最沉重的記憶,那個匣子的重量,也會有人來慢慢的將其融掉,但是那個人是否會出現(xiàn),這個都需要等,可能是一年的時間,你們會在下一個轉(zhuǎn)角相遇,也有可能,終其一生,你也不會遇上,所以呀,那些已經(jīng)找到有人陪伴在側(cè)的人,記得要好好珍惜呀。
因?yàn)槟阒滥銚碛械亩虝旱男腋#嵌嗌偃藟裘乱郧蟮难?,郎月婷?nèi)心其實(shí)很難受,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能夠依靠我們的主觀想象去改變的,所以,她尊重顧瑾的回答,也隱隱的有種慶幸,自己喜歡上的人,也是別人手心的寶,即使,以后陪伴在他身側(cè)的那個人不是她,也算是后半生不會孤單寂寞,而是有個人能夠給他知冷暖,這樣,他也算過得平安喜樂,如此,也算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有時候喜歡一個人,其實(shí)就是希望他能夠過得好,自己也算是安心,即使,她很希望,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是他,而不是其他人,但是有些東西,她懂,她給不了,正如很多東西,其實(shí)可以代替,但是,除了他,別人給的她也想要。
或許這就是每個人心中想法的各異,所以才導(dǎo)致,這個世界上多的是傷心,得不到的人,少的才是那些,獲得幸福。
顧瑾知道,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她不是炫耀或是其他,只是單純的覺得,感情這種事,真的不是說讓一讓就行的,因?yàn)椴幌矚g,所以才會有這么多的事情發(fā)生,或是內(nèi)心放不下。
執(zhí)念是一種毒,侵害五臟六腑,傷人傷己,所以,她希望,郎月婷能夠早日擺脫現(xiàn)在的這種困境,然后真正發(fā)自內(nèi)心的釋然,這個過程很艱難,但是她不努力,別人說再多也是無益,她能幫的其實(shí)很淺,而最好的幫助應(yīng)該是不去打擾。
她相信,以郎月婷的性格,恢復(fù)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顧瑾也沒有在拐彎抹角,既然怎么樣都是傷害,那就沒必要說這么多了,因?yàn)槭虑橐呀?jīng)擺在哪里了,她再怎么想,也沒有什么意義。
“是的,他不是個物品,我沒有資格說把他讓給你,即使我退出,你們最后也不一定走到一起,如果今天我給你的答案是我愿意退出,那么我覺得你也不會說是很開心,自己喜歡的人,珍視的人,能夠如此,被別人摒棄,那么說不定你只會覺得自己喜歡的人怎么會這么差勁”
郎月婷笑了,雖然不想笑的,但是現(xiàn)在這種略顯尷尬的場景,她不笑又能怎樣呢?
“你說得很對,但我現(xiàn)在不會祝福你們的”
顧瑾笑著道“現(xiàn)在你說的祝福我也不敢相信呀?還是留著以后吧”
“可能我這一生就這樣了,遇不到下一個他了。”
顧瑾收起笑容,一臉鄭然“不會的,你的一生還很長,遇見的人還很多,會有那么一個人在不遠(yuǎn)處等著你的,別那么悲觀,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郎月婷看著顧瑾,心里覺得也許,如果沒有柏臣堯,她覺得自己會和顧瑾成為好朋友的吧,這個世界上總要有些人去分享你的喜樂憂愁。
但是因?yàn)榘爻紙虻木壒?,所以注定他們之間成為不了好朋友,只能成為陌生人,她不大度,一見到顧瑾,就會提醒她,她是如何被人不喜歡的,她的想法有些偏執(zhí),但她控制不了,但也不會因此去傷害別人,不過是自己內(nèi)心偷偷別扭罷了,所以最終也只能這樣了,既然改不了,那還能怎么辦呢?“這些事情,說來安慰別人可以,但如果你沒有遇見柏臣堯,現(xiàn)在你說這話的時候,自己內(nèi)心會相信嗎?”
顧瑾悵然一笑“你說得也是,很多話,說起來都是一套一套的,不過做起來,卻是大多數(shù)人自己都不相信”
郎月婷也笑“確實(shí)是這樣”
日暮西斜,郎月婷站起來“走吧,送你回去”
顧瑾沒拒絕“好,麻煩你了”
郎月婷剛把手搭在顧瑾的輪椅上,然后手慢慢松開,一臉苦澀“也許,不用我送你了,有人,他來接你了”
顧瑾本來在整理衣角,聞言,側(cè)頭,不遠(yuǎn)處,一身白大褂的柏臣堯站在階梯上,衣服被晚風(fēng)輕輕拂去,頭發(fā)柔順安靜的貼在他的臉上,有些長了。
雙手插在衣服兜里,呼吸淺淺,柔情似水的看著她。
目光里,整個世界好像是剩下她,溫柔的像是西湖的水,又像是她在電視里看見的不知名的小湖,微風(fēng)輕蕩,波瀾無驚。
顧瑾也笑,笑意在眼角,在嘴角,在眉梢。
郎月婷覺得自己多余,他們的世界不是她能夠插入進(jìn)去的,她能做的就是默默退出,這種感覺讓她難受到了極致,但是卻沒有人會去心疼,誰都想要更好,都想要有人陪伴,但是她終是將這種期望放在了錯誤的人身上,所以才會導(dǎo)致一起都不在正軌上,才會致使如今的種種皆是夢。
郎月婷將顧瑾的輪椅推到柏臣堯的面前,然后放手,這個男人高大帥氣,溫柔細(xì)膩。
但是終究是不屬于她,郎月婷嘗試著笑,但是笑意像是被膠水牢牢禁錮,怎么扯,都扯不出來,笑意不在,那就想把語氣變得溫柔正常一點(diǎn)好了,但還是沒能夠,語氣種夾雜著難受“我先走了,那她我就交給你了”
這個她亦或是他,一語雙關(guān),三人心中肚明。
對于郎月婷,柏臣堯其實(shí)是愧疚的,打心底,如果不曾遇見顧瑾,他未來的妻,共度一生的人一定是她,所以,從來,他都是將她放在一個未婚妻的地位,所以,才會導(dǎo)致種種,若非他種下的因果,郎月婷不會今天這么難受。
今后,只能是妹妹,而不能是情侶,因?yàn)橛腥苏紦?jù)了她的位置,而且這不是他能夠控制的,心之所向,無法改變。
“謝謝!”
最終,柏臣堯思來想去,多少字在唇中繞來繞去,只剩下這兩個字,還有“對不起!”
“沒事!”郎月婷道,說這么多還有什么用呢,事情都發(fā)生了,她再如何也改變不了的結(jié)局,既然如此,還是瀟灑的離開。
“我先走了”郎月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