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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小姐的哈士奇

第六十四章

喵小姐的哈士奇 薄暮微稀 5024 2020-11-30 19:44:30

  每一次搶救病人時,都在與死神搏斗,無論是手上的動作,迅速、準確,還是心里所承受的壓力,柏臣堯覺得,他的肩上,擔的不止是一個醫(yī)生救死扶傷的職責,更是一個家庭全部的希望。

  其實這樣的想法會把自己逼到一個很累的地步,但同時,講一個瀕臨死亡的人拽回人間時,又覺得成就感讓他覺得一切的努力都值得。

  這個世界上每天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死去,也有人新生,自然規(guī)律,誰都避免不了,只能讓活著的人以一種健康明朗的方式享受生命的美好。

  而他覺得,作為一個醫(yī)生,自己的職責就是要讓這份美好盡可能的持續(xù)下去。

  今天救治的病人年級不大,不過中年而已,因為繁忙的工作,持續(xù)不間斷的熬夜,導致他的心臟承受力不夠,所以出現的心衰。

  在公司加班,被同時發(fā)現,送過來的時候,整個人的臉上都是蒼白,好在,經過一系列的急救,人回來了。

  出來時,病人家屬在急救室的外面等候,一個很溫婉的年輕女子,懷里還抱著一個孩子,孩子很小,四五歲的樣子,天色也不早了,在母親的懷里熟睡。

  也許是因為母親的懷抱不夠舒服,導致小孩不停的扭動身體,睡相極其不安穩(wěn),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顧瑾也是這樣。

  在車上睡覺時,總是喜歡隨意的扭動,嘴里還會發(fā)出不滿的嘟囔。

  難得的,柏臣堯露出一個笑容,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刮了刮小女孩的臉,對這個溫婉年輕的妻子道“人搶救回來了,只是今后需要多加注意”

  “謝謝醫(yī)生”

  溫婉的女子,幾乎一瞬間,眼眶就紅了,抱著孩子,誠懇的對柏臣堯鞠了一躬。

  柏臣堯溫和道“待會就轉到普通病房了,去看看他吧”

  然后與往常一樣,準備往自己的辦公室走,走了兩步后,像是想到什么,停下,轉身,對病人的妻子道“小孩,還是盡量找一個親人朋友幫忙照看幾天吧,醫(yī)院的細菌太多了,所以要注意一點”

  病人的家屬點頭說好。

  以前他是不會這么多事的,因為他不喜歡和陌生人有太多的牽扯。

  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反反復復,匆匆寒暄,又急急離去,總是這樣,來不及說聲道別時,回首,早已消失人海。

  因為不想落寞,所以只能假裝不去關心,不去在意,因為很多人,真的就這樣,永遠的消失在你的世界。

  回辦公室的電梯上,在消化科停留,電梯門打開,他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那個人怎么會在醫(yī)院,身上穿著醫(yī)院病人的條紋格子襯衫。

  來不及細思,電梯門合上,說不擔心是假的,從人群中擠過,使勁的摁電梯上一層的鍵,然后急匆匆的下去。

  等了許久,也不見有電梯往下走,直接走了逃生通道。

  到了樓下,消化科的護士一見他,都在哪里默默私語,想著,今天是什么風,將心血管科的名人吹到她們這層樓了。

  要知道,柏臣堯作為醫(yī)院最有潛力的黃金單身漢,是多少護士心中的夢想情人,只不過,這朵高嶺之花,太難采摘,不然也不至于,這么久了,她們只敢遠觀不可近褻。

  一些正在打瞌睡的小護士瞬間就精神了,而且還下意識的搭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并且臉還有些紅,像是見到情人時的不好意思。

  柏臣堯心里有事,卻不會想這么多,走到護士夜班值班室,打聽有沒有顧瑾這個人。

  并且問了在哪個病房。

  小護士臉紅紅的“柏醫(yī)生,這個病人在…”

  因為顧瑾的病癥還沒有完善好,所以,護士只是注意了顧瑾所住的那間病房,臉色有些變。

  聲音也帶了一點嚴肅,以及關心,問“柏醫(yī)生與這個顧女士有什么關系嗎?”

  柏臣堯道“朋友”

  現在,能用來形容,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只能稱為朋友比較合適了吧,畢竟,兩人之間的隔閡還沒有消除。

  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去想她心中所想“這位病人,情況可能不良好”

  護士的聲音很小,幾乎一下子,醫(yī)生的第六感,柏臣堯就察覺到了不好的消息“怎么講”

  “病歷上沒有完善,但是顧女士住的那間病房,是我們科專門撥給惡性腫瘤病人用的”

  小護士看了顧瑾的資料,才二十出頭,很年輕,對生命感到惋惜。

  “惡性腫瘤?”

  柏臣堯重復了一下護士的話,這幾個字,在今天,別說醫(yī)生,在大街上,隨便抓一個人問,大概都會知道惡性腫瘤代表的是什么。

  “那是早期還是晚期”

  這幾乎是最后的希望,柏臣堯的眼神還可以淡定,像是問一個無關緊要的朋友。

  “不確定這位女士是什么情況,但病房里的其他人,都是晚期”

  其實,在護士沒有說的是,在這間房子里面,都是撥給晚期病人用的,她們都知道,里面的病人,每活一天就相當于是賺了一天。

  但是柏臣堯一臉的蒙圈,而且像是失了神一樣,一下子就猜到,這個病人與柏醫(yī)生應該關系不止是普通朋友這么簡單。

  “好的,謝謝啊”

  柏臣堯的語氣還是溫和有禮,只是眼神里沒有了光彩,剛走出一兩步的距離,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重心,好在旁邊有一個柱子,他可以扶住。

  腦子才慢慢的想起了護士的話,癌癥晚期,如果早期,那么做一個切除,即使會復發(fā),但還有挽回的余地。

  而癌癥到了晚期,那就證明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全身,現在,全球,還沒有一個地方研發(fā)出這種治療癌癥的特效藥。

  得了這種病的人,相當于,活著的每一天都像是賺回來的。

  這個世界上,無能為力的事情很多,多到,大家都懂得順其自然的去接受。

  小護士跑了過來,站在一旁,想要去扶柏臣堯,但又不敢靠近,臉上有擔心,也有權衡是否上前的想法。

  “柏醫(yī)生,你沒事吧”柏臣堯緩了一會,然后說“沒事”

  聲音無力而蒼白。

  這個世界讓他們的相遇這么的遲,他卻用來生生浪費,沒能好好珍惜,明明,他懂得,人每活一天,就會少一天,與死亡的距離就會近一天,但他還是作。

  最后,難道,只能遺憾收場。

  這個世界看似溫暖,實際上,無論是哪里,都讓人覺得冷冰冰的,好不容易遇上她,多幸運,如今,失去她,多難過。

  只是,這又能怪誰呢?

  雖然嘴上說著沒事,但是腿確實有點顫抖,晃晃悠悠的,軟的厲害,像是腹瀉幾天,有些脫水,腳步虛浮。

  所以,還是對小護士說“可不可以麻煩你給我一個凳子啊,我現在腿有些抽筋”

  “好”小護士說完后就跑走了。

  很快,就拿回來一個椅子。

  柏臣堯坐下,手無力的搭在腿上,對小護士道“哈!可能是剛才搶救時不小心扭到了,謝謝你啊,你先去忙吧”

  小護士紅著臉“沒事的,那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好的,謝謝你”

  他想當著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想假裝心里平靜,實在卻是亂得厲害。

  小護士離開了,柏臣堯低下頭,看似在摁壓自己的腿,實際上卻是在默默的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事情。

  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眼淚卻不經意間從眼角跌落。

  眼眶紅得猙獰,還是有遺憾吧。

  或是傷心更多,在情場上,都說他花心,萬紅從中過,片葉不沾身,但其實不是這樣的,往往越薄情,越是動了心,便是一生。

  不知道為什么,此時此刻,他突然想起了他的父母,父母的婚姻,更像是一場交易,面上,夫妻和睦,實際,貌合神離。

  怕是一輩子,也不懂情愛滋味,自以為成為富人,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卻是將自己的一生陪葬。

  活在世上,我們來時一樣,除了生命除了情感,別無一物,走時,亦是如此。

  或生或死,不是我們決定的,只有當下,才能緊緊把握在手上。

  但很多時候,我們卻本末倒置,將每一天活著的日子,當成死亡來過,不順心,不從心。

  柏臣堯覺得,自己的心,也許就這樣死了。

  不知道為什么,他想起了小時候養(yǎng)過的一只寵物狗與家里后來的寵物狗,但因為一些原因就這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到了現在,時間已經過去很多年,漸漸的,別人問他,有想過養(yǎng)只寵物狗嗎?

  他也只是輕輕抿嘴一笑,“不養(yǎng)了”

  眼神帶著微微的冷漠“養(yǎng)狗多累”

  慢慢的,好像,真的是不喜歡寵物了,不過,偶爾在路上,或是公園里,碰見別人與寵物戲耍,或是一只小寵物狗,呆萌呆萌的模樣。

  內心覺得真可愛,卻不會有了擁有的心思。

  直到有一天,他刷視頻,一個寵物主人,記錄了自己與寵物相識之初,與往后種種,忽然間,看見那只哈士奇,蠢萌蠢萌的模樣。

  鼻尖竟然像是回到小時候,有些發(fā)酸,卻不至于因此流淚。

  那時,他想,原來,不是不喜歡了,而是害怕喜歡又失去的那種感覺。

  其實,對于第一只,他也算是細心呵護,彼時年少,內心陽光,充滿對這個世界的善意。

  與其他人一般,懷揣美好與希望,不過,被生活一步步逼成了現在的這樣罷了。

  都說人之初性本善,而后,隨著生活的不同軌跡,慢慢的變成了不同的面孔,不同的模樣,似乎誰也怪不了誰,誰也沒有資格去談論。

  那句話怎么說的“這個世界很奇怪,把想好好活著的人逼死,勸想死的人好好活著,于是所有人都半死不活”

  所以最好是管住言行,別去談論別人三兩事。

  故此,他現在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的說教,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他的小寵物,那時,那只小柴犬與他一樣,可愛又可憐,有父母,但更勝于無。

  但他覺得自己至少還要更幸運一點,因為,至少,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為數不多的時候,還能遇見,但是那只小柴犬就不同了。

  從來到他的身邊開始,就與母親斷了聯系,而且是終生的那種,帶著內疚與喜愛,他便對柴犬越發(fā)的好了。

  自己的飯能不能吃上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柴犬怎么樣。

  周末時,他覺得小狗也需要出去透透氣,但又害怕它跑丟。

  只能細細的系好犬的繩子,然后帶它出去,心里緊張又害怕,都說犬有靈性,但其實,他知道的,是自己沒有自信,不然,他不會養(yǎng)一只小土狗。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害怕,總擔心自己想的不夠周全,擔心得極多。

  所以,出去遛一次狗,他需要緩一天,那種患失患得,他不知道,一個幾歲的孩子怎么能擁有那樣復雜的情感,直到現在,他也解釋不清。

  盡管如此,小柴犬還是離開了,因為疾病,其實,有挽救的機會的。

  那天,他的父母著急去談生意,但是狗突發(fā)急性腸胃炎,需要立刻就醫(yī)。

  可想而知,在他父母的眼里,一只土狗而已,哪里比得上上百萬的生意。

  自然,是放棄了小柴犬,然后出門了,他不敢懇求,只能坐在沙發(fā)上,期待著關門離去的父母早點回來。

  因為媽媽說了“等媽媽回來,我和爸爸就把小狗帶去寵物醫(yī)院啊,你別擔心”

  所以,一個孩子,一盞落地臺燈,一條狗,一個沙發(fā)。

  他輕輕的撫摸,對著小狗道“小黑,你在堅持堅持,媽媽很快就回來了”

  后來,狗的呼吸越來越弱,以至于慢慢的停止,然后身體一點一點變涼,他哭了,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也許正是因為這場眼淚,才讓回來的父母有了一絲內疚。

  主動愿意安葬小黑,不然,小黑的最終歸宿不過是垃圾桶罷了。

  他失落了很久,那段日子,很長的時間,他端起碗時,都會恍惚,覺得自己還沒喂小黑呢?

  父母見他如此,出于內疚,主動說給他買一只名貴的犬,他們不知道的是,東西不在于名貴與否,重要的是,感情這種事,是多少錢也買不回來的。

  但這些,他懶得說,所以只是假裝成熟人一樣,淡淡的說了一句“不了”

  他的拒絕并沒有讓父母覺得好過。

  于是,過了幾個月,家里突然出現了一只小狗,無論是毛色還是長相,比小黑強的太多,但他卻不會去關心。

  一直是父母在養(yǎng),這只小狗卻會跑過來討好他,明明,他臉上寫滿的生人勿近,它卻不怕,膽子極大。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吧,他與這只小狗的關系不遠不近,所以,他自認為,自己與它沒有感情。

  正是這只小狗的性格,才導致了后面的悲劇。

  有一天,父母的客戶上門時,小狗與往常一樣,對陌生人很兇,但是不會真的咬,只是不停的叫喚,但,客戶還是生氣了。

  因為小狗咬爛了他的衣服,讓他狼狽離開。

  最終的結果,父母見他對小狗也沒有太多的關心,將小狗處置了,好像是送到了動物流浪站。

  那天晚上,他夢見了小狗的眼睛,淚汪汪的看著他,好不心疼的模樣,可愛又可憐。

  第二天,醒過來后,他還覺得心里一陣失落。

  后來的后來,他有了能力,卻不會在想去養(yǎng)一只狗,所以養(yǎng)了貓。

  現在,那種無力感又上來了,對待癌癥,他沒有辦法,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顧瑾…

  他不敢去想,這一生,不過須臾數年,遇上她,愛上她,決定放棄,又決定要將她緊緊抓在手心。

  過程多么艱辛,都說他什么都看得淡,其實不是這個樣子的,那些東西只是不在意,真的碰上了在意的東西。

  如果不能牢牢抓住,他想的便是放棄,說到底,他痛恨別人的懦弱,其實更是厭惡自己是這樣的人。

  明明,短短一生,誰都可以辜負,唯獨記得對自己好一點,但從小的生活成長經歷,讓他成為了如今的樣子。

  掩藏這些,已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他很成功,如今,生活卻慢慢的將他的偽裝一點一點撕破。

  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張面具,就會借此脫落,帶著經骨,連著皮肉,混合血液,就這樣顯現人前。

  許久,他才覺得自己的腿有了知覺,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像是一個垂暮的老人,瞬間老了好幾歲,步伐有些蹣跚。

  但很穩(wěn)重,一步一步朝著病房走去,晚上的醫(yī)院很安靜,只能聽見依稀的腳步聲,但此刻,他覺得自己的世界安靜到不行的樣子。

  什么聲音都沒有了,這一次,他知道,如果她真的像小黑一樣離開了,他想,大概,他真的很難在開心了。

  雖然,我們都知道,我們的一生,都在不停的告別,不停的重逢或是遇見。

  但還是會自私的想要把一個人留在身邊,鎖在身邊,這樣的話,可以慰藉一些寂寞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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