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宅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般熱鬧了，聽見無常說他們要留下來過中秋的時候，虞父虞母簡直樂開了花。
下人們很快備好了一大桌子的菜，他們五人圍坐桌邊，還顯得空空蕩蕩。
“空兒，你嘗嘗這個?！庇菽竿鶡o常的碗里夾了一塊雪白的魚肉，“你從前最愛吃這道水煮魚，來，扶蒼公子也嘗嘗?！?p> 鐘離覲應(yīng)了一聲，目光卻停留在身邊的無常身上，只見她夾起那塊兒魚肉，一口塞進(jìn)嘴里，臉上還露出一副無比享受的神色來。鐘離覲低下頭去笑了笑，也撥了點(diǎn)魚肉放進(jìn)嘴中。
“空兒，你在青云峰過得如何？”虞父忍不住問道，“有沒有受欺負(fù)？”
“爹，你就放心吧。”無常的嘴里還吃著菜，說話模糊不清，“師父……還有扶蒼哥哥，都對我很好。”
鐘離覲聽她這么一說，眼底的笑意更甚了些：“伯父伯母，空兒天資聰慧，如今在青云峰上也算個炙手可熱的人物?！?p> “當(dāng)真？”虞父的眼神亮了一下。
“自然是真，天君甚至點(diǎn)名要她去參加天宮的百花宴?！辩婋x覲不緊不慢地說道，“這百花宴可是匯聚了仙界各大名門望族，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空兒這一回能有資格上天宮，說明她確實(shí)不容小覷?！?p> 無常聞言，愣了愣，她怎的沒聽說過百花宴這一茬兒？就她這連布陣都布不好的資質(zhì)，還天君點(diǎn)名？鐘離覲也太會編了。
無常心底嗤笑了一聲，就當(dāng)聽他在講單口相聲。
“竟是如此！”虞父的臉上難掩激動，“還請扶蒼公子多多關(guān)照小女，在天宮可不能讓她亂來。”
鐘離覲笑著應(yīng)答：“這是自然?！?p> 無常小幅度地白了鐘離覲一眼，還關(guān)照，沒被他氣死就不錯了。
或許是因為鐘離覲天生帶了一股親和溫柔的感覺，虞父虞母接下來的話題幾乎都在往他身上扯。當(dāng)無常聽見她娘開始問“公子年方幾何可有婚配”的時候，她終于啪地放下了筷子，然后拉上鐘離覲匆匆下了桌。
鐘離覲看著主動牽著自己的那只手，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燦爛。無常一路把他拉到后院，卻突然發(fā)現(xiàn)，原先她自己的那個小院落完全沒有被改動。
鐘離覲看了眼光禿禿的院落，輕輕地笑出了聲：“這是你的院落？倒是挺干凈的，連棵樹都看不見?！?p> 可不想，意料中無常的暴跳如雷并沒有出現(xiàn)，她只是自顧自走進(jìn)了院落，淡淡地“嗯”了一聲。
她心情很明顯地變得低落，鐘離覲不再打趣她，走到她身邊柔聲問道：“怎么了？”
“誒，也沒什么，就感覺這里的生活像是上輩子的事了?！?p> 鐘離覲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問道：“在這里生活的你，是什么樣子的？”
無常沒想到他會這么問，抬起頭來猝不及防觸碰到他的目光，那樣的澄澈柔軟，她的心里卻突然一閃而過另一個人的臉龐。
無常慌忙別開臉去，有些干巴巴地說道：“以前的日子都過去了，沒什么好說的?！?p> “無常，對我而言，過去的事情也許比現(xiàn)在更珍貴?！辩婋x覲笑著揉了揉她的發(fā)頂，“不過你若是不想說，那便算了吧。不過以若是你回想起現(xiàn)在這段時光，我還是希望你能有所感懷。”
無?？粗厣蟽扇说挠白?，一高一矮，卻讓人不禁覺得那么自然美好，就好像是一對天造地設(shè)的璧人。
她突然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她與他相識明明還不到兩日，她怎么會有這樣荒唐的感覺。
無常深深吸了口氣，忽視掉自己的異常。她看著影子里鐘離覲放在她頭頂?shù)氖郑又芭尽钡匾宦暟阉拈_。
“大哥！說話歸說話，能不能別動手動腳的，我的頭發(fā)現(xiàn)在亂的跟雞窩一樣，你負(fù)責(zé)?。俊?p> 鐘離覲見她又有了回懟他的力氣，也就變得不正經(jīng)起來。他對著無常眨巴眨巴眼睛，不要臉地說道：“好啊，我負(fù)責(zé)啊?！?p> “我是說發(fā)型！”
“我說的也是發(fā)型啊，你想到哪去了？”
“你！”
無常又一次被他嗆到，不過這回她倒是放開了膽子，追著鐘離覲就打起來。
鐘離覲被她追的直求饒，只是臉上的笑卻依然溫暖明媚。
不得不說，在無常身邊的時光，他臉上的笑容比過去的千百年加起來的還要多。他想，不管她是懷淵，還是只是無常，他都會感恩她的到來。
就像是一輪金燦燦的驕陽，終于照亮了他駐守著的永夜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