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深夜,守夜的士卒敲響了軍鼓,如雷貫耳的轟轟聲讓所有人一瞬間蘇醒。
自從懷淵他們回來,就在整個軍營下達了緊急戒備的指令,所有人不得脫下盔甲,武器也不得離身。他們必須時時刻刻做好迎敵的準備,聽見鼓鳴就必須在第一時間在自己的位置上待命。
北界的夜晚一如既往的黑,天上看不見月亮和星星,像是被人裝進了一個巨大的黑色袋子里。可是今夜不同,血紅色的火焰在這片荒原上熊熊燃燒,形成一條冗長的分界線。它阻擋了冥軍繼續(xù)南下的腳步,也切斷了仙界撤退的可能。
仙界大軍的排列非常奇怪,三五成群地抱著團,成弧形排開,他們站在那座山丘的前方,呼嘯的寒風帶來惡鬼的咆哮。
腳步聲和嘶吼聲漸漸大了起來,整片大地都開始顫動,細碎的石子蹦跳不停。
懷淵、容韞和鐘離覲三人站在最前方,三把古老的寶劍都在嗡嗡轟鳴。
冥軍見到前方的火光,更加興奮地加快了步伐。它們不知恐懼,接二連三地撲進仙界大軍中。
懷淵手起刀落,斬下一個灰白色的頭顱,她還來不及喘口氣,回旋過身體又一劍送入另一個的咽喉。容韞很快接上她的節(jié)奏,玄冰劍“刷刷”兩下就削去它們的手臂,再把殘破的身軀一腳踹向鐘離覲的方向。鐘離覲與他配合得十分默契,直接飛身上前斬去它們的雙腿,在往它們腰側(cè)斜斜一揮,腥臭的粘液四下飛散。
其余的人也都照著他們的樣子做,三五人成團天衣無縫地肢解著冥軍。一瞬間,頭顱落地的聲音絡(luò)繹不絕,惡臭的體液也飛濺到每個人的身上。
巨大的鳳鳥騰空而起,凄厲的鳳鳴響徹云霄。它渾身燃著赤色的火焰,恍如新生的朝陽。它往冥軍的方向振翅飛去,浩瀚的靈力匯聚丹田,噴出的三昧真火讓無數(shù)冥軍灰飛煙滅。
這是一場冷血無情的絞殺,由不得半分的猶豫和恐懼。數(shù)以百計的仙界將士命喪黃泉,但是有更多的冥軍倒在這片荒原上。哀嚎聲、嘶吼聲,聲聲入耳。將士們英勇無畏所向披靡,用手中的兵刃誓死護衛(wèi)仙界太平。
然而就在這時,荒原上響起了一陣妙曼的歌聲,像是穿越了歷史的長河,帶著遠古的神秘和蹉跎來到眾人耳畔。
容韞明顯地感覺到身后的動靜小了下去,他從一具軀體中拔出玄冰劍,然后飛速扭頭看了一眼,寒意瞬間爬上他的胸膛。
近乎一般的將士們都扔下了兵刃,像是木頭人一般安安靜靜地站著,他們的眼睛全是黑色。無數(shù)冥軍用手指洞穿了他們的盔甲,挖出了他們的內(nèi)臟??伤麄兙拖袷鞘裁炊几杏X不到一般呆呆站著,嘴角溢出的血沫和忍不住抽搐的四肢卻表明了他們的痛苦。
“師父!”容韞高喊一聲,下意識轉(zhuǎn)過頭去尋找懷淵的身影,卻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也開始被墨色侵染,只是握著青云劍的手還在不停地發(fā)顫。
“師父!你怎么了!”容韞快速來到她的身邊,斬斷了快要觸碰到她的一條手臂。鐘離覲也發(fā)現(xiàn)了事態(tài)的轉(zhuǎn)變,高聲呼喊著:“所有人聚集到一起!快!”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仙界至少損失了上萬的士卒,剩下的人完全搞不清狀況,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戰(zhàn)友死于非命。當他們發(fā)現(xiàn)長寧將軍也成了傀儡之后,軍心終于渙散起來。
打不贏的……不到三萬的仙軍,怎么打數(shù)以百萬計的冥軍……
有鳳凰在又怎么樣,只不過是讓敗局來的晚一些而已……
他們已經(jīng)輸了……太平了萬年的世間,將要迎來滅頂之災了……
“容……容韞……”懷淵的眼神突然有了片刻的清明,“衣襟里……鮫鱗扇……快去找千樺!”
她斷斷續(xù)續(xù)說了這一句話,白皙的臉龐全是汗水,她的喉間傳出陣陣壓抑的吼叫,她在用盡全力與這歌聲做抵抗。
容韞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這樣的倫理,他一把伸入懷淵的衣領(lǐng),拿出了那把鮫人族的圣器。他看著懷淵痛苦的模樣,反手又斬斷了兩個冥軍的軀體,然后喚來鐘離覲保護她的安危。
容韞調(diào)動起身體里的靈力,飛速穿過冥軍,往那團顯眼的赤紅色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