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陳無憂難得早起,梳洗過后就直接去找了葉知秋。
葉知秋把門打開,就見到了滿面笑容的陳無憂。
陳無憂也不進去,就站在門口問他:“你身子好些了嗎?”
葉知秋看著她微微點頭,“好多了,還要多謝你和周洋大哥?!?p> 昨晚周洋給他抓來了藥,還親力親為給他熬好,那藥還真挺管用,他服下后沉沉的睡了一覺,醒來之后氣色顯然比昨日好了很多。
“不用謝我,我只是把你帶了回來,沒幫上什么忙?!标悷o憂不太好意思的擺了擺手,“你應該謝我?guī)煾担裉m宮宮主蔣玉,是他診出你染了風寒,給大師兄開的藥方子,不然你也不會好得這般快?!?p> 葉知秋聽后沉思片刻,道:“我知道了。不過還是該謝謝你把我?guī)Щ貋?。?p> “我們去吃飯吧?!辈坏人兴磻?,陳無憂抓起他一只手就走。
葉知秋的手心一向很涼,而陳無憂的手心恰好相反。當兩只手相握的那一刻,葉知秋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曾幾何時,葉楓就是這樣握著他的手,帶著他逃跑。但葉楓的手比陳無憂的手大些,也比陳無憂的手更加溫熱。那雙手,葉知秋從小牽到大。悲哀的是,盡管葉楓的那雙手充滿了力量,他們也還是逃跑失敗,無法對抗強大無情的父親。從此以后,葉楓的手心也同他一樣變得很涼,再不能溫暖他。
如今自己偷偷跑出來,葉楓肯定急壞了吧。
陳無憂握著葉知秋的手跑到蔣玉身邊,周洋、青衣都已經隨著陸塵落座了,只有云若宸和水仟嵐不在。
看來自己起得比師姐還早。
陳無憂邀功似的揚起笑臉,“師傅,徒兒今日起的夠早了吧?”
蔣玉本來想順著她的意夸她幾句,轉過頭來卻看見她正緊握著葉知秋的手。
蔣玉微蹙眉頭,很是無奈地道:“我的好徒兒,你可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親?”
葉知秋反應過來,立即松開了陳無憂的手。
陳無憂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對蔣玉道:“師傅,您的好徒兒還是個小女孩兒,不懂這些?!?p> 一旁的陸塵好奇道:“這孩子是誰?”
陳無憂將事情如實稟告給陸塵。
陸塵語氣不明地道:“你倒是好心?!?p> 蔣玉問:“你叫什么名字?”
“葉知秋?!?p> 青衣猛地抬頭看向他,待看到葉知秋的正臉時,目光更是為之一震。
蔣玉接著問:“你今年多大?”
“十五?!?p> 陸塵出聲打斷蔣玉的問話,“既然人已經醒了,吃過早飯,就盡早回家去吧,莫要讓家中長輩為你擔憂?!?p> 葉知秋好不容易偷跑出來,是絕不想這么快就回去的。
他目光暗了暗,微微低下頭,壓低聲音道:“我無父無母?!?p> 葉知秋這話也不算撒謊,如今他確實無父無母。
陸塵見他模樣實在可憐,也不像是在講假話,便心軟道:“你先吃早飯吧?!?p> 葉知秋點點頭,隨陳無憂在蔣玉身邊坐下。
周洋見青衣的眼睛還未從葉知秋身上離開,奇怪道:“青衣,我見你一直盯著葉知秋看,可是認識?”
青衣連忙收回目光,否認道:“我只是看這少年生得俊俏,所以才忍不住多看幾眼?!?p> 蔣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確實俊俏?!?p> 青衣下意識的避開蔣玉的目光,勉強扯出個微笑,道:“都這個時辰了,師兄怎么還未起來?”
周洋道:“也許是這幾天趕路累到了吧?!?p> 蔣玉給葉知秋夾菜,葉知秋乖乖端著碗去接,他滿意的笑了笑,語氣溫和的問:“知秋,身子可好些了?”
葉知秋恭敬道:“多謝老前輩,我已經好很多了。”
“你叫我老前輩?你倒是說說,我哪里老了?”蔣玉不高興的沉下臉色,握著筷子的手指向陸塵,“像我?guī)熜诌@樣的,才是你口中的老前輩?!?p> 陸塵聞言也跟著沉下臉色,“我覺得知秋說的對,師弟你才是他的老前輩?!?p> 蔣玉轉過頭瞪向陸塵,“我看師兄是老糊涂了,我可比您小很多歲呢?!?p> 陸塵擰起眉道:“師弟也就比我小了四歲而已,怎么就比我小了很多歲?”
“比您小四歲也是小,我就是沒師兄您老!”
“我年齡雖老,但容貌不老!”
“師兄您一大把年紀了,說這種話也不嫌丟人!”
“我說的是實話,有何丟人?”
……
葉知秋見他們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爭吵不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陳無憂和周洋則是一臉淡定,絲毫沒有開口相勸的意思,仿佛看不見因為一句話就吵個不停的兩人。
陳無憂無聊的向四處看去,見水仟嵐正在往樓下走,便高興的大聲喊道:“師姐!”
蔣玉和陸塵聞聲總算停止爭吵,一同看向水仟嵐。
水仟嵐昨晚喝醉了,只記得自己借著酒勁和云若宸談了心,后來的事就記不太清了。她迷迷糊糊間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如今想來那人應該就是云若宸了。
云若宸說的沒錯,一醉解千愁,她昨晚喝醉了,便什么都忘記了,只覺得那壇酒很難喝,那個懷抱很溫暖。
蔣玉關切的問:“仟嵐,昨晚是沒歇息好嗎?”
還未等水仟嵐回答,陳無憂又喊:“若宸師兄!”
云若宸聽到陳無憂的喊聲,便對陳無憂笑了笑,在看到陸塵明顯不悅的神色和水仟嵐的背影后,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加快腳步下了樓。
云若宸走過去,故作驚訝的問水仟嵐:“你怎么也起這么晚?”
他們兩個昨晚喝酒喝到子時,能早起才怪。
水仟嵐默不作聲,不想因為此事撒謊騙師傅。
但她若不撒謊,昨夜喝酒之事讓師傅師伯知道,她和云若宸肯定是要挨罰的。
云若宸見她不說話,便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水仟嵐正猶豫著要怎么開口,就聽見云若宸又問:“仟嵐,我昨日聽你說要研究那兩位面具男子的劍法,昨晚不會一直在研究吧?”
水仟嵐抬眸去看他,暗暗驚訝于他騙人的本事,說謊時竟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云若宸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看著她,仿佛在示意什么。
水仟嵐最終還是違著心意點了點頭。
蔣玉從來不會懷疑水仟嵐,當即便信了,“那劍法不屬正派,仟嵐,以后就不要繼續(xù)研究了?!?p> 水仟嵐有些心虛,不敢去看蔣玉關心的眼神,微低著頭應了聲“是”便不再說話。
“哼。”陸塵用力拍了拍桌子,面色微怒道:“云若宸,你不用管仟嵐為何起晚了,你還是跟為師好好說說你自己為何起晚了吧!”
“弟子在想面具男子對付我們之時所用的那把劍?!痹迫翦烦镀鹬e來面不改色,煞有其事般對陸塵道:“師傅,您是知道的,清羽扇和紅璃鞭乃是神兵利器,其威力絕非尋常兵器所能抵擋,而面具男子手中的那把劍卻可以與之抗衡,就連弟子扇內暗藏的毒針也被那把劍盡數擋下,想來那把劍也是把寶劍,只可惜弟子喚不出它的名字?!?p> 如果不是昨晚親眼見他喝了酒,水仟嵐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相信他的話。
對于云若宸的脾性,陸塵身為他的師傅自然是了如指掌,所以云若宸說了這么多,陸塵一個字也不信。
“怎么就那么巧,和仟嵐在想同一個人,還一起起晚了?你是不是還要為師夸你兩句???”
水仟嵐有點被陸塵嚴肅的模樣所嚇到,她還以為陸塵發(fā)現這其中的端倪了,但看見云若宸一派從容的笑著,她便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
云若宸像是看不出來陸塵的怒氣,“師傅如果想夸的話,弟子很愿意等您夸完再用早膳。”
“算你小子走運,和仟嵐一起起晚了?!标憠m眼角的余光撇向坐在自己身邊的蔣玉,蔣玉正對他溫和的笑著。陸塵的怒氣稍緩了些,“為師這次就放過你,先坐下吃飯吧!”
云若宸聽后臉上的笑容更大了,“是?!?p> 陳無憂湊近葉知秋,小聲問道:“你覺得的仟嵐師姐好看些,還是青衣師姐好看些?”
陳無憂湊近葉知秋,小聲問他:“對了,你真的沒有地方可去嗎?”
葉知秋看她真誠的眼神有點不忍心騙她,但還是點了點頭。
陳無憂歡快的提議道:“那你以后跟著我們如何?”
“好。”葉知秋應完,便站起來對蔣玉恭敬的行了個禮,“知秋如今已無處可去,還請前輩收留?!?p> 陸塵冷哼一聲,“你看著就是個病秧子,能干什么?我?guī)煹芸刹火B(yǎng)閑人?!?p> 倒也不怪陸塵心狠,只是今時不同往日,這少年來歷不明,很可能是要抓蔣玉和仟嵐那伙人特意安插在他們身邊的,不得不防。
陳無憂不敢頂撞陸塵,只得去求自己的師傅,“師傅,他都無處可去了,您就收留他吧!”
她放下碗筷,抓住蔣玉的衣袖撒嬌。
蔣玉略有些無奈的握住她兩只小手,“我問你,倘若他今日所言全是謊騙,來日還會欺你傷你,到那時,你又該如何?”
語重心長的說完,他又看向葉知秋,“你可以留下,但必須發(fā)下毒誓?!?p> 聞言,葉知秋面色凝重地道:“我葉知秋今日對自己的良心發(fā)誓,來日我若欺她傷她,便讓五雷轟頂,為天地所不容!”
陳無憂看他一眼,認真道:“師傅,弟子愿意相信他。如果他真的敢欺我傷我,那我便拿劍捅他百次千次!”
蔣玉拍拍她的頭,對葉知秋道:“你要永遠記住你今天發(fā)下的毒誓”
“知秋定會謹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