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蓼藍的威脅,若是換了往常,定然是對她沒用的,畢竟喬荷于她不過是點頭之交罷了。她愛找誰便找誰,于她何干?
只是,喬荷昨日才為了陸知意被云嫻打了,這種恩情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秦鹿鳴皺了皺眉,看了眼身后金碧輝煌的宮殿,一抹肅殺涌上眉頭。
這皇宮果真是個吃人的地方。
當下,她竟然想起了林亭壁那日對她說的話。
“她是我林家的人?!?p> “她不過是想利用你罷了?!?p> 還真是。
秦鹿鳴并沒有等到林蓼藍宣她入宮,而是自己前往的雍蘭殿。
因為在她考慮清楚以前,林蓼藍果真找了喬荷一次。
她不知道林蓼藍是不是真的對喬荷說了什么,總之這里面的威脅之意倒是不少。
秦鹿鳴長嘆一口氣,只覺得這鄴城之中本來就是風涌云起,卻沒想到真正日月無光的地方是在宮中。
她多少有些明白了為什么他們秦家多年前要搬離鄴城,定居錦城了。
如今這四大家族除了已經(jīng)滅掉的秦家,其余三家仍舊跟皇家保持著關(guān)系。
林家有著林蓼藍,雖然她摸不透林亭壁那日的反應(yīng),不知道這個林蓼藍跟林家究竟帶著幾分利益關(guān)系。
喬家前有喬之衡任職丞相,后有喬荷嫁入南靖王府。
而桐邱的澹臺家近年來雖然沒有女兒嫁入皇家,但當今陛下的生母,也就是太后便出自澹臺。
正當秦鹿鳴思索之際,林蓼藍已經(jīng)在大宮女的陪伴下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秦鹿鳴這次即便是當著一眾宮女的面也沒有給林蓼藍任何好臉色看。
想她秦鹿鳴閱人無數(shù),也有看走眼的一次,這林蓼藍還真是厲害。
“娘娘不是說給我時間考慮嗎?為何這才過了一日,便宣了南靖王妃入宮?娘娘就這么迫不及待嗎?”
看著秦鹿鳴咄咄逼人的樣子,有幾個宮女已經(jīng)蠢蠢欲動想要上前訓斥秦鹿鳴,想在林蓼藍的面前立功,可那日大宮女的話歷歷在目,因而一個個也不敢上前。
林蓼藍淡笑,對于她這番質(zhì)問的話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她今天穿了一身跟自己名字一樣顏色的衣裳,看起來倒是溫柔如水,但秦鹿鳴知道這宮中不會有真正的小白兔。
能夠上位的人必然都是極有手段的。
或者……母族勢力強大。
“秦姑娘說什么話呢,我不過是看南靖王妃前些日子受了欺負,這才尋了南靖王妃到宮中坐坐,陛下?lián)哪暇竿蹂氩婚_,因而特意命我勸勸她。不過秦姑娘說什么便是什么吧,那么,姑娘考慮好了嗎?”
深吸一口氣,秦鹿鳴這才開口:“你要我怎么做?”
林蓼藍挑眉,沒想到她倒是如此直接,隨后便抬了抬她那青蔥如玉的手,身后的大宮女便帶著一眾小宮女離去。
見人已經(jīng)離去,林蓼藍這才起身來到秦鹿鳴面前。
說實話她是有些佩服秦鹿鳴這人的,一個女子能夠不依靠別人走到如此地步,想來多少令人敬佩。她在秦鹿鳴這個年紀還只能夠在林家學學女紅,偷偷和沈云鶴見面罷了。
“幫我出宮?!?p> 秦鹿鳴輕笑一聲,絲毫不畏懼林蓼藍的眼神:“娘娘是否高看我了,我一介平民怎么幫娘娘出宮,更何況,若是娘娘借此機會逃離皇宮,一旦被揭露,誰來保證我的性命?!?p> 林蓼藍皺眉:“你可以的,下次入宮你帶著你的婢女,出宮門時我會扮成她的樣子隨你出去,傍晚便會回來替你的婢女。你且放心,本宮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是斷不會輕易離開這個籠子的,更何況外面于我早就沒有牽掛了?!?p> 這一點,林蓼藍沒有騙人,當初林家不想送她入宮,千方百計阻攔她,還說什么若她真喜歡沈云鶴他們林家愿意出力幫沈云鶴。
只是,她那時候一直覺得自己是從旁系抱來的,終究不是林家的女兒,她不想欠林家,眼下想來林家那時候是真心實意對她好,只是她不懂珍惜罷了。
“娘娘如何保證我和我婢女的安危,如何保證這件事不會被外人知道?”
“你且放心,守城之人是我的人,他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然,你以為在陛下不知情的情況下為什么你能夠多次入宮?我來回最多兩個時辰,絕不耽擱。若真被陛下察覺,此事我一人承擔?!?p> 秦鹿鳴譏笑,一人承擔?陛下想殺誰就殺誰,你是他的寵妃,他自然會疼你愛你,即便真的出事兒,只要不是對陛下不利的事情陛下又怎么重罰于林蓼藍。
秦鹿鳴盯著林蓼藍哂笑片刻這才緩緩說話:“事成以后,我要皇宮一年的瓷器專供?!?p> 林蓼藍眼神一滯,這個女人野心真大。不過……只要秦鹿鳴能夠幫自己,誰知道她日后會不會反悔呢?
“成交?!?p> “娘娘,陛下過來了。”
大宮女微微慌張地跑了進來通知,林蓼藍起身朝著后庭的方向看了過去:“你帶她從后面走?!?p> “是?!?p> 林蓼藍看著秦鹿鳴轉(zhuǎn)身,隨后又說道:“秦姑娘,三日以后申時一刻?!?p> 秦鹿鳴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跟每次來雍蘭殿的那條路不一樣,從后庭出去須得穿過御花園才能往宮外出去。御花園她是來過的,上次花宴便是與喬荷從這邊離宮的。
“姑娘,從前面這道門出去便是御花園了,此時將近午時,日光強烈,御花園中不會有人在著。你從御花園前面繞過去,一直沿著宮墻走便能夠出宮了?!?p> 秦鹿鳴看了眼那大宮女,心中頗有不滿:“你不送我出去?你們這皇宮彎彎繞繞,難不成你是想讓我迷失在宮中?!?p> 那大宮女低了低頭,連連致歉:“姑娘息怒,奴婢實在是擔心我家娘娘,往日陛下過來都會提前通知的,今日過來,遠遠地我便瞧著陛下氣勢洶洶,奴婢實在是擔心娘娘?!?p> 秦鹿鳴對于宮女的說辭頗有不滿,你家娘娘出事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眼下她只關(guān)心自己能不能安全離開這皇宮。
那宮女見她沒有反應(yīng),當下便低了低頭,朝著秦鹿鳴行了一個禮轉(zhuǎn)身離去。
秦鹿鳴:“……”
直到快回到雍蘭殿那大宮女才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看了一眼御花園的方向,露出一臉輕蔑的笑意,低聲罵了一句:“蠢貨?!?p> 當然,這一切林蓼藍沒有看見,被罵蠢貨的秦鹿鳴也沒能看見。
秦鹿鳴不知道那宮女為何突然離開,但她知道皇宮之中猶如泥潭深淵,沒了宮女的指引,她想要出去確實有幾分難度。
雖然她拿著宜妃的令牌,但畢竟皇宮重地,她一介平民誰也不認識她。保不齊就將她當做刺客了。
秦鹿鳴到御花園時,發(fā)現(xiàn)御花園中跟那大宮女說的情形完全不一樣。
就在她轉(zhuǎn)角的這個地方有一個八角涼亭,里面的貴妃椅上躺著一個女人。
周圍七七八八地站了好些宮女。
秦鹿鳴:“……”
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自己差點被害了。
可是……她微微皺眉,不明白林蓼藍的宮女為什么要害她。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見了涼亭之中傳來的聲音。
“聽云那邊怎么樣了?”
好在秦鹿鳴常年在商場上周旋,這些隔墻聽音的本事倒是練得不差,不過一出聲她便聽清楚了這聲音來至那日為難過她的貴妃。
聽云?秦鹿鳴微微皺眉,她對這些皇家秘辛不太感興趣,但眼下明顯是躲在這個地方最安全,因而也只能被迫知道這些事情。
不過,她怎么覺得聽云這名字有些耳熟?
對了,當今皇后不就是叫孫聽云嗎?
貴妃身邊的姑姑左右看了一眼,見周圍并沒有其他人在著,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老樣子,娘娘送的東西都被她一一退了回來。還說什么都是陳年往事,如今都是伺候陛下的人,當?shù)靡恍膶Υ菹隆!?p> 誰知貴妃聽到這話反應(yīng)極大,冷冷一笑,竟然將手中的茶杯捏了個粉碎:“陛下?陳年往事?她這是要徹底跟我劃清關(guān)系嗎?她明知道我喜歡她,明知道我是為了她才入得宮。已經(jīng)過去了快二十年了,她為什么還是對我這般冷淡?”
那姑姑是從小伺候貴妃長大的人,這么多年來都是知道貴妃和皇后之間的事情的,只是……
“娘娘,當心隔墻有耳?!?p> 貴妃四周瞥了一眼,見周圍一個個大氣不敢出一口的宮女,又是一陣冷笑,甚至還聲音高揚,沒有絲毫畏懼:“怕什么?我看誰敢說出去,這宮中雖然不知道我和聽云之間的事情的人很多,可知道的也不在少數(shù),她們一樣不敢說出去,她們不是說我史夢之在宮中時橫行霸道嗎?看誰不順眼不是一根白綾,死在我手上的人還少了嗎?”
“娘娘,話不能這樣說,其實皇后娘娘說的也在理,你與陛下成婚多年,膝下還有兩個皇子,就聽皇后娘娘的話,好好和陛下……”
“不可能!那兩個孩子我看著就煩,當初本是為了聽云才跟應(yīng)臨那狗皇帝生了孩子的,若非聽云的女兒沒了,我又怎么跟狗皇帝睡在一起。誰知道我有多討厭他!當初看著聽云沒了女兒,日漸消瘦,我才想著生個孩子給她養(yǎng)著,可她竟然不愿意。如今還跟宜妃情同姐妹?”
貴妃又道:“可笑,若非聽云有了林蓼藍的陪伴這才變得開心些,否則以林蓼藍做的那些事情,我早就對她出手了?!?p> 聽到這么一樁舊事的秦鹿鳴顯然是有些吃驚,她從未想過看起來不和的貴妃竟然與皇后之間還有著這樣一層關(guān)系。
這宮中,果真是波譎云詭。
川西人士
最后一更,晚安。早些睡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