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勒森伯聽說,「密黨」那邊的Sigma計劃還是照例實行了,尤其是布魯赫親王的身邊多了個新生血族的時候,他的臉色一下就冷了下來。
看來安插在「密黨」的那些眼線,都被凡徹發(fā)現(xiàn)了呢。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惹人討厭,表面上一副游手好閑的模樣,內(nèi)地里卻是一只緊盯著獵物動向的鷹。
勒森伯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哼,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的高腳酒杯。
修站在他的面前,安靜地等候著勒森伯的命令。
“莉莉呢?”勒森伯開口問道,“她今天回來得好像有些晚了?!?p> 修垂著頭,聽見莉莉的名字時睫毛輕微顫了顫,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莉莉還在訓練場,需要我去把她帶回來么?”
勒森伯想了片刻,搖了搖頭:“算了。修,我記得你一直幫我管著長老會,那幫老家伙最近怎么樣?”
修沒想到勒森伯突然問他這個,他眨了眨眼,恭敬地回答:“一切都好。那些有暴動意向的,都已經(jīng)按您說的解決了?!?p> 勒森伯滿意地“嗯”了一聲,他看著眼前這個英俊的青年,眼神晦暗不明。
修一直是他最得力的幫手,如果是莉莉是他的致命暗器的話,那么修一定是他明晃晃的佩劍,鋒利、挺拔,像是金子一樣堅不可摧。
如果不是修殺伐果決的話,勒森伯都會懷疑自己找他當「后代」是不是錯了。修的形象更適合去當教堂里捧著圣經(jīng)的牧師,或者是皇室里貼身佩戴著十字架的騎士,而不是成為一個嗜血的怪物。
勒森伯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他勾了勾嘴角,說:“修,幫我去解決一下「密黨」里的那些臥底吧,就按照你處理那些長老一樣就可以了?!?p> 修沒有多說什么,他朝著勒森伯彎了彎腰,領口那一顆碳黑的寶石上有一閃而過的血光。他面無表情,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莉莉今天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或者說,自從她目睹了瑞恩的死亡后,她的狀態(tài)就一直有些恍惚。她作為資質(zhì)最老也是天賦最高的血獵,這段時間卻屢屢犯一些低級的錯誤,在訓練場,沒有人敢質(zhì)疑她,可她自己卻一直在和自己較勁。
今日的訓練結(jié)束之后,她又額外留了一會兒,一直到天邊快要泛白,才不得不回去。
一進門,她就看見了正準備往外走的修。修很少穿這樣密實的戰(zhàn)甲,還在腰側(cè)佩了一柄利劍,他看到莉莉,難得的沒有對她說些關心的廢話。
莉莉也沒有主動和修打招呼的習慣,她只是隨隨便便瞥了他一眼,然后照常往勒森伯的房間去。
她敲開了門,俯首站在勒森伯的面前。
勒森伯看著她低眉順眼的樣子,漫不經(jīng)心地一笑:“莉莉,聽說在訓練場,你差點傷了長老的「后代」?”
莉莉的頭垂得更深了,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歉疚:“我很抱歉,勒森伯大人。我會去領罰,并且親自去找長老賠禮道歉?!?p> “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是這幅古板的樣子?”勒森伯輕微地翻了個白眼,不過不得不說,他翻白眼的樣子也是優(yōu)雅而完美,“我只是想說,你可以先休息幾天,這幾天血獵那里,我會親自去看著。”
莉莉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起伏,她應了一聲是,連一句多余的疑問都沒有。
“嘖嘖嘖,你還真是無趣,不管是現(xiàn)在,還是在床上。”勒森伯抿了一口杯中殷紅的液體,側(cè)臉的線條看起來尊貴又迷人,可嘴里的話卻沒有一點禮數(shù)。
莉莉的嘴角微微地動了動,低垂的眼眸卻還是風平浪靜。她聽多了這樣不入流的話,早就習慣了。
勒森伯看著她木頭一樣的姿態(tài),心里有些煩躁。他冷笑了一聲,揮手讓她退下。
莉莉走出了房間,臉上恭敬地表情一瞬間變得陰冷麻木。她單手解開了身上的黑袍,隨意往一旁的女傭身上一甩,冷冷說道:“洗干凈了送我房間來。”
女傭抱著她的衣服正想離開,莉莉卻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問了一句:“我哥哥去做什么了?”
女傭垂著眼睛,恭順地答道:“王子殿下奉命去了凡徹氏族?!?p> 凡徹氏族?莉莉放開了女傭,眉頭輕微地擰著。
修去凡徹氏族做什么?天快亮了,就算有黑袍的遮蔽,也難免會有灼燒感,到底是什么事會這樣緊急?她聽說「密黨」那邊多了幾個新生的血族,以修的能力,怕是敵不過新生血族的力量。
等一下,新生血族……
莉莉瞬間明白了什么,她一個瞬移就到了女傭面前,拿過那件黑色的袍子,然后飛速從一旁的窗戶里跳了出去。
阿奇伯徳·勒森伯真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他竟然連自己的「后代」都懷疑。
那次刺殺瑞恩的計劃,修跟著她一起去了,可是后來「密黨」竟然連一點過渡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就轉(zhuǎn)化了新的「后代」。
「密黨」這一舉動,擺明了是想逼「魔黨」自己承認自己在「密黨」有安插眼線,而之前那么多年都沒有被發(fā)現(xiàn),偏偏這一次,卻成了不打自招。
以勒森伯多疑的性格,他一定會第一個懷疑修,修沒有得到他的命令,擅自跟著她去獵殺瑞恩,不管怎么說,他都有嫌疑。勒森伯一定是讓修去鏟除「密黨」的眼線了,他這么做,無疑是把修往死路上逼。
莉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焦急,或許是想到了修為她擋的那一枚飛鏢,或許又是因為她看不慣勒森伯的冷血無情。
她瘋了一樣地追趕,修身上獨有的那一股茉莉花香,淡淡地浮動在空氣里,卻如繩索一般牽引著她。
前面就是高低起伏的山巒,那是「密黨」的天然屏障。近了,很近了,修就在前面,希望他還沒有進入「密黨」的領域,希望她能更快一些,早一步追上他。
莉莉的眼前終于出現(xiàn)了一抹翻飛的黑色,她瞪大了眼,卻不敢出聲叫他。血獵的體能發(fā)揮到了極致,他們的距離在縮短,修感覺到了身后的異常,回頭看了眼。
莉莉?他終于停下了腳步,下一個瞬間,他就被莉莉拉進了一旁的密林。
就在此刻,初陽從山巒的尖端躍了出來,刺目的晨光很快就侵襲了整片原野。這是萬物復蘇的早晨,是生命力最蓬勃的一刻,卻是血族最虛弱、最致命的時刻。
遠處勒森伯氏族的古堡里,一頭金發(fā)的男子正慵懶地倚靠在落地窗邊。晨光落在了勒森伯的身上,發(fā)出了駭人的嘶嘶聲,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嘴角還掛著一抹戲謔的笑。
“莉莉,看不出來,你還真是真誠呢。”勒森伯伸出手來,一把拉起了窗簾,晨光被隔絕在外,房間內(nèi),又是一片陰暗和寂靜。
他的房門被敲響了,一位女傭端著他的黑袍恭敬地走了進來。
勒森伯沒有開口,只是饒有趣味地看著女傭的臉蛋,雖然比不上莉莉那樣精致,卻也是難得一見的順眼。
他邁開長腿,走到了女傭的身邊。勒森伯沒有接過她手中的袍子,而是挑起了她的下巴,女傭的眼眸干凈濕潤,像是受了驚的兔子。
“你說,我該拿他們兩個怎么辦呢?”勒森伯低下頭來,挺拔的鼻尖摩挲著她的,一雙上挑的桃花眼里滿是魅惑。
女傭的眼里滿是無措,她顫抖著開口:“親王殿下,我……”
勒森伯發(fā)出一聲哼笑,沒有給她繼續(xù)說下去的機會,薄唇壓下,精美的托盤就摔落在了厚厚的羊毛地毯上,發(fā)出了一道沉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