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賢循聲往前看過去,一眼就看見了面容很是蒼白的李慕寒,目光一轉(zhuǎn),又看向在李慕寒旁邊緊貼著的楊旭。
這個人是....
回想了片刻,蘇九賢想起來了,李慕寒旁邊的男人,正是一個多月前從靈芝村抓回的那兩人之一。
對楊旭,他還算有著些印象。
山道一條直線的延伸。
雙方相對著,迎著面,越走越近。
楊旭昂首挺胸地走著,神色不改地攙著身邊的李慕寒。
他老早就看見了蘇九賢,對這個男人,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尤其是他那把閃爍著紫芒的長刀,他至今都還記得非常清楚。
雙方距離只不到五步時,蘇九賢朝著李慕寒拱手抱拳施了一禮,溫聲招呼道:“李師姐”
李慕寒微微點(diǎn)了下頭,輕聲回應(yīng):“蘇師弟”
以往來說,二人偶遇之時若沒有其他事情,這樣打完了招呼,便會擦身而過。
今天蘇九賢卻顯然不想就這樣走過,他盯著李慕寒,語帶關(guān)切問道:“李師姐氣色如此之差,不知是出了何事?”
他身后的兩名青袍弟子,此時都是沉默著不語,在李慕寒這樣的天刀宗的天驕女神面前,他們只覺得自己非常的渺小,根本就不好意思開口說話。
李慕寒冷然說道:“我練功出了些問題,現(xiàn)在正要回洞府修煉?!?p> 蘇九賢神色淡然望著李慕寒,心中卻暗道:現(xiàn)在才是初晨,說練功出了問題,莫非是昨晚練的功,那你身邊的人,難不成昨晚一直都陪著你在練功?
心念及此,蘇九賢眼里頓時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陰郁。
以往的時候,他從來不擔(dān)心李慕寒會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他很是清楚,放眼整個天刀宗的年輕一代,能超過自己的男人,也就只有那整日在小東峰閉關(guān),清心寡欲的徐師兄。
況且那徐師兄,年齡也三十有余,嚴(yán)謹(jǐn)點(diǎn)算,根本就不算是他們這些年輕一代的弟子。
正因為有著這樣的寬心,蘇九賢才從來不在李慕寒面前表露愛意,他只想等時機(jī)合適之時才作追求,從未擔(dān)心會有人捷足先登。
李慕寒很少會與其他男人一起同行,更是幾乎不會與其他同一代的弟子這樣近距離的一起在山間行走。
可眼下,她分明就和旁邊的男人緊貼在一起。
就連自己都沒有像那樣緊靠著李師姐過。
蘇九賢狐貍一樣的眼緩緩瞇起,此刻他的目光宛如兩道利箭,驀然朝向一臉平靜之色的楊旭,“....你是....靈芝村抓回的....那條秦狗?”
楊旭見這蘇九賢如此說話,如此態(tài)度,心中已經(jīng)了然,不過他并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反而非常平靜地笑著道:“這位師兄,我確實(shí)是你們從靈芝村帶回的人,卻并非你口中所說的秦狗,我與秦嶺帝國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
蘇九賢冷然一笑,冷著聲道:“不管如何,你應(yīng)該還在被關(guān)著才對,誰準(zhǔn)許你出來的?”
“是我”李慕寒清冷的眸子倏地抬起,面如寒霜說道,“蘇師弟,是我放的人,你若是覺得不妥,大可以向宗門稟報。”
楊旭在旁邊平靜地笑著,他不相信這個蘇九賢會在李慕寒的面前說狠話。
活了三千年的歲月,雖然一直都是待在荒島上,也都是一直在與獸族為伴,楊旭卻覺得自己看人有著一套。
果然,蘇九賢朝著李慕寒一拱手,輕道:“既然是師姐放的人,師弟這邊絕無意見,只是不知,師姐為何要與一個不知根底的人走得如此的近?”
李慕寒聽了這句問話,面色陡地變得更加冰冷。
“我要與什么人在一起走,好像與師弟你并無關(guān)系吧?”
這話里的冷意幾乎刺骨,就像是一根根冰冷的利箭,深深扎透到了蘇九賢的心底。
他緩緩沉了眼皮,垂首朝著李慕寒又是抱了一拳,淡著聲道:“是師弟唐突了....就不打擾師姐回府了。”
說罷,帶著兩名青袍弟子快速走過。
擦肩的那一瞬,蘇九賢朝著李慕寒身旁的楊旭斜了一眼。
這一眼,宛如毒蛇,宛如厲蝎,有著毫不掩飾的憤怒和戾色。
楊旭卻是神色不變,從容閑定地回了他一個平靜如水的眼神,心里卻暗暗地道:看來,是被條蛇盯上了。
一路上無話。
將李慕寒送回了她在西峰所居住的洞府。
坐霞山實(shí)在是太大了,快到中午時,楊旭才急急趕回到南峰的藏武樓。
一到院子里,就看到那穿著灰色雜役服的黃老頭,此刻正拄著根破掃帚,面色很是不快地站在院子里。
“去哪里了?”黃老頭語氣不快的問。
“早上去外面散步時,遇見了李師姐,李師姐非要讓我送她回洞府,盛情難卻下,我就去送她了?!?p> “哪個李師姐?”
“李慕寒李師姐啊,不然還能有哪個李師姐。”
楊旭大步走到院子里,朝著黃老頭微躬了下身,笑著道:“黃老前輩,我昨晚可是聽你的話,將這院子里外打掃的干干凈凈,并沒有半點(diǎn)偷懶。”
黃老頭原本想訓(xùn)斥楊旭一番,奈何伸手不打笑臉人,此時眼皮向上一翻,沒好氣的說道:“老頭我才不信,李慕寒那個女娃子會讓你送她?那可是塊萬年的寒冰,就連老頭我都不好靠近,她會要你這個穿著灰衣的雜役送她?”
“再冷的寒冰也需要溫暖不是?我這個人就是夠暖,可能李師姐想要我多溫暖一下她也說不定?!?p> 楊旭笑著打了個哈哈。
“你小子,沒想到嘴倒是貧,老頭我可沒那閑功夫和你說笑”黃老頭將手中破掃帚騰地往楊旭手上一扔,說道:“去打掃藏武樓,三層全部打掃完才能吃飯,好好干.....今天晚上我教你降龍拳法?!?p> 楊旭一聽黃老頭說到“降龍拳法”,頓時來了興致,接過掃帚,笑著道:“我已經(jīng)等不及要學(xué)前輩的降龍拳法了”
忽然他想到了西頭小廚屋的那根燒火棍,神色一動,不由問道:“前輩,廚屋里的那根燒火棍,可是你的?”
“當(dāng)然是我的?!秉S老頭說,“不止燒火棍是我的,柴火也是我的,我在這里打雜打了幾十年,沒什么其他好東西,偏偏柴火和燒火棍都是我的?!?p> 楊旭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番,又問:“那燒火棍上的字也是前輩刻的?”
“什么字?”黃老頭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一拍前額,又道,“我知道了,你說的是那棍把上刻著的“好想喝可樂”對不對?那不是我刻的。
那棍子是二十多年前我在坐霞山東面的坐望湖邊看見的,感覺很適合用來挑火,就撿回來當(dāng)燒火棍用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上面刻的字,不過老頭我活了大半輩子,可是從來都有沒聽說過世上有“可樂”這種酒水,更不曾喝起過。”
聽了這些話,楊旭輕擰眉頭,不由沉思了起來。
棍子是黃老頭二十年前撿的,也就是說,那人起碼都是二十年前穿越過來的人,現(xiàn)在是生是死都不好說。
不過往好了去想的話,穿越者應(yīng)該都沒那么容易死,說不定那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這個世界成為了什么大人物也說不定。
如果那人真的已經(jīng)成為了某個大人物,那么必須要想辦法讓他注意到自己才行,等以后在這個世界上稍微站穩(wěn)點(diǎn)腳跟了,就找機(jī)會向這個世界擴(kuò)散些只有地球人才能聽懂的訊息。
到時候那人要是找過來了,可以和他一起琢磨,怎么在這個世界上制造出可樂.....
活了三千年,現(xiàn)在的楊旭已經(jīng)很少會被尋常心事擾亂心緒,他只稍微搖了搖頭,便不再多想燒火棍之事。
與黃老頭又說了幾句話,拎著那把破掃帚就入了藏武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