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快到了,杏花也開了,杏樹是極具觀賞性的樹木,紅白粉這樣迷人誘惑的色調(diào)占據(jù)枝頭,春意盎然,作為春天的第一支生力軍,備受世人喜愛。
有人說,杏來了,春就到了;也有人說,杏來了,也就醒來了。
三月的瀚海逐漸回暖,大家都把襖子脫下,換上不太厚的夾克和外套,臭美的小姑娘開始對著操心的老媽示威,正大光明地把秋褲扔回衣柜,繼續(xù)露出自己的腳踝,說這樣顯得好看。
薛子寧正躺在辦公桌上睡午覺,聽到一絲嘈雜,睡眼惺忪地望著露出腳踝的唐豆兒站在門口,伸了個懶腰問道:“怎么了?”
“南邊的那個殺顏團來了,顧局長和青裘先生都已經(jīng)在會議室等著了,您是不是也去看看?還有,您讓我查青刺先生父母家的監(jiān)控我查了,經(jīng)過排除后確定了幾個帶頭鬧事的嫌疑人?!?p> 薛子寧懶得動彈,直接讓盆子和毛巾飛過來開始洗漱,同時說道:“我去見見那個殺顏團,至于那些鬧事的人,你處理就好,該拘留就拘留。他們在一號審訊室嗎?”
唐豆兒點了點頭,然后準備離開去辦師父交代的任務(wù),薛子寧把盆子送了回去,毛巾卻飛到唐豆兒嘴邊擦了擦說道:“飯吃的太急了吧,嘴邊還有辣椒油?!?p> 唐豆兒拿著擦了把嘴,然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薛子寧走到他身邊,言語也有些扭捏:“丫頭,那天對你發(fā)脾氣,別放在心上。不過我感覺我語氣也還好,你沒事吧?”
唐豆兒搖搖頭道歉說:“本來也是我考慮不周,大事情都交給顧局他們?nèi)プ隽?,我卻連這些小細節(jié)都沒能想到?!?p> 薛子寧把毛巾也送回原來的位置,拍了拍唐豆兒的肩膀,就轉(zhuǎn)身前往會議室。
小寧突然跳出來說道:“道歉就好,你以后啊有什么事情跟人家小姑娘好好說,一天天急什么眼呢?”
薛子寧回道:“雖然我不想每次都靠著唐豆兒嘲諷你,但為啥每次一涉及到這丫頭的事兒你就有一大堆話要說?”
小寧好像還在辯解著什么,但薛子寧放空腦袋不想其他事,只在腦海里一遍遍輪回著:“你就是喜歡唐豆兒,你就是喜歡唐豆兒?!?p> 氣得小寧真想長雙腳跺一跺。
唐豆兒來到審訊室的時候,只看到一支支紅色的水彩筆在那些鬧事者的臉上圈了一個大紅圓圈,里面寫著:“白癡”二字。他們一邊躲,水彩筆便一直追,甚是有趣。
唐豆兒感嘆師父這把戲簡直就像幾歲小孩兒鬧脾氣,不禁笑出聲來。
***
薛子寧來到審訊室門口,付茗昊卻一把抓住他拽到一旁說道:“這個殺顏團的成員你知道都有誰嗎?宿雨晴居然在這里面?這也太尷尬了吧。”
薛子寧看著付茗昊這般害羞表情,有些好笑:“之前不太確定,現(xiàn)在你這么一說,我就知道這三個人都是誰了。
不過你這么害羞干嘛?你跟學姐連前男女朋友都不算。
而且你不會一直站在門口不敢進去吧?”
薛子寧看著付茗昊發(fā)出嘖嘖的聲音,不得不說,他這么多年很少看到付茗昊這么難堪的樣子,頓時心胸多了幾絲小人得志的欣喜。
薛子寧強拉著付茗昊走進來,顧智宇當然不清楚這其中的恩怨糾葛,拉著頓號大師一一指認:“這兩位便是青染和青裘。”
頓號笑著跟兩人握了握手:“薛隊長我認得,每次那姓秋的婆娘不分青紅皂白訓斥老衲的時候,都是薛隊長替我解圍,嘿嘿?!?p> 宿雨晴看著躲在薛子寧身后的付茗昊探了探腦袋,笑出聲來,相比付茗昊她倒是一點羞澀都沒有,落落大方。
薛子寧向宿雨晴打了個招呼:“學姐好?!?p> 然后又看了看一旁正和顧智宇交心攀談的頓號大師,向宿雨晴使了個眼色。
宿雨晴開始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了一陣兒才明白薛子寧是在問希爾金斯去哪了。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薛子寧,本想跟他說明緣由,卻看到付茗昊一步步往后退,似乎想要和她拉開距離。
薛子寧也向后投以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想著這付茗昊無心無意的害了這么多小姑娘,自己在感情這方面還是這么青澀稚嫩。
宿雨晴眼神幽怨,但還是和薛子寧說正事:“雖然你們顧局長和白隊長都知道了希爾的事,但是她自己覺得來警局還是不自在,于是就沒來,不過她說她今晚八點要在阿爾法夜總會請你喝酒,讓你過去找她?!?p> 白鴻豎著耳朵探聽兩人的悄悄話,在一旁插了句嘴:“怪不得當時青染先生言之鑿鑿地說希爾金斯絕對不是兇手,看來真是情真意切。
現(xiàn)在真正的兇手是楚煊赫已經(jīng)確定了,希爾金斯雖是個殺手,不過這些年安分守己,現(xiàn)在還要幫我們做事,我覺得可以不計前塵,目前先站在同一個戰(zhàn)線上?!?p> 薛子寧舉起雙手,嘿嘿笑道:“我贊同?!?p> 頓號甩了甩寬大的僧袍:“老衲別的不敢說,希爾金斯這些年跟著老衲和宿丫頭,一個人沒殺過,一件壞事沒做過,但她過往的罪孽猶在,這段亂世之際,各位能擱置下以往的恩怨,我替賊婆娘向各位拜上一拜?!?p> 說完頓號跪下,雙手合十向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顧智宇連忙把頓號扶起來說道:“大師這般拿得起放得下的氣魄真是讓我們汗顏,我們并不會為難希爾金斯。而且青染先生都同意了,我們當然更沒什么別的意見?!?p> 頓號往那邊看了看,發(fā)現(xiàn)青裘一直在躲宿雨晴問道:“青裘先生為何這么怕宿丫頭,你們之前可是談過戀愛?”
宿雨晴倒是灑脫:“沒有,我之前追過他,他找個理由搪塞我,把我甩了,現(xiàn)在倒是扭扭捏捏,真不像個男人。也不知道我當時為啥喜歡他,嗨,年輕的時候顏控沒辦法?!?p> 付茗昊一看宿雨晴完全沒放在心上,覺得自己再如此惺惺作態(tài)是有點兒矯情了。便整理了整理衣服靠近宿雨晴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白鴻調(diào)侃道:“頓號大師這徒弟倒和您一樣拿得起放得下,反而是我們青裘先生像個大姑娘,哈哈。”
眾人都隨著哈哈大笑,在如此緊張疲乏的備戰(zhàn)時期,這么一絲難得的歡愉尤為珍貴。
***
薛子寧應(yīng)邀來到阿爾法夜總會,這里還算紅火,很多人喝著那些烈酒,跳著在薛子寧看來難看得很的舞蹈。
不過很多人聊的內(nèi)容開始從花邊新聞變成了于景言拯救瀚海的英勇事跡,酒店的電視機上還放著當年洛非煙爭奪箜篌山掌門時的錄像。
薛子寧心中有些安慰,總歸有人記住了這些英雄們,不管這份記憶能保持多久,他答應(yīng)于景言的事情總算有了些成效。
希爾金斯坐在一張角落的桌子上,銀色的頭發(fā)如今已經(jīng)不再那么漂亮,很多銀色都已經(jīng)褪成了黑長的秀發(fā),看起來很久沒去染過了。
她喝著一杯瑪格麗特,向薛子寧招手。
這酒薛子寧知道,他也喜歡喝,這雞尾酒酒精度低,喝起來就像檸檬汁一樣。
薛子寧坐在希爾金斯對面,希爾招呼服務(wù)員過來,問薛子寧想要喝什么。
即使薛子寧帶著帽子一身黑坐在燈光昏暗的地方,穿著性感女仆裝的小妹還是認出了這位大名鼎鼎的青染先生,剛想高呼出來,薛子寧趕忙兩根手指疊在一起做噤聲的手勢。
小妹按捺住了自己內(nèi)心的激動說道:“您想喝什么?”
薛子寧指了指希爾手邊的瑪格麗特說:“這個就行?!?p> 小妹仔細打量了一下對面藍眸銀發(fā)的美女,八卦氣焰更盛:“這是你女朋友嗎?好漂亮?!?p> 薛子寧剛想說不是,小妹就蹦蹦跶跶地去準備雞尾酒去了。
希爾則是哈哈地笑出了聲,握著吸管喝了一口酒說道:“怎么樣?當名人的感覺幸不幸福?!?p> 薛子寧面對她的嘲諷搖了搖頭,剛才的小妹推著一輛小餐車走了過來,上面除了剛剛要的雞尾酒之外,還有一個不太大的蛋糕和幾根蠟燭。
希爾金斯喘了口氣,這小妹看起來不著調(diào),倒是沒忘了自己的蛋糕囑咐。
薛子寧則是有些好奇地問道:“你過生日?”
“不是?!?p> “我也不過生日呀,那你干嘛弄個蛋糕?”
希爾金斯把蠟燭點上說道:“蛋糕不重要,蠟燭才重要,要有火有笑,才有儀式感?!?p> 希爾說話的時候故意把嘴咧得很開,笑容僵硬,看著有點瘆人。
薛子寧更懵逼了:“有火有笑?”
希爾金斯不解釋,只是看著蛋糕上的蠟燭摸了摸下巴有些煩惱,向薛子寧說道:“你快讓這兩根蠟燭飛起來,我想吃蛋糕,但是不想把蠟燭吹滅?!?p> 薛子寧真的越來越懵逼了,但還是邊喝著雞尾酒邊照著希爾金斯說的讓蠟燭橫亙在空中。
希爾想了想又說道:“算了,放下來吧,一直在上面懸著怪嚇人的?!?p> 薛子寧把蠟燭放下來再吹滅,懵逼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希爾金斯心中卻是明鏡似的,她覺得每次和薛子寧相遇的時候都是有火,有笑,有他,所以她這次也不想例外。
但剛剛蠟燭飛起來的時候她又想明白了,說到底前兩者根本不重要,我有你就夠了呀!
她一口口吃著奶油蛋糕,她本不愛吃這種發(fā)胖的甜食,今天卻一塊塊吃個不停。
好甜呀,希爾金斯心里想。
兩個人互相聊著這段時間各自經(jīng)歷的軼事,邊笑邊吃著蛋糕,一杯杯雞尾酒喝著,喝的酒酒精度也越來越高,直到希爾金斯醉的不省人事。
薛子寧笑了笑說道:“我還以為我酒量夠差的了,沒想到像她這樣看著挺能喝的人也喝不過我!”
薛子寧背著希爾走到了夜總會門口,一輛車很早就停在門前,車自己打開車門,薛子寧把希爾調(diào)整好姿勢放到車后座,自己坐在副駕駛上。
拍了拍方向盤說道:“小寧回家!”
小寧詫異地問道:“把她帶回家去?”
薛子寧忙擺了擺手說:“不不不,喝蒙了,先把她送回酒店?!?p> 于是,一輛主駕駛上沒人的汽車用嫻熟的車技奔馳在瀚海夜晚的街道上。
到了酒店希爾和宿雨晴住的房間,宿雨晴敷著面膜打開門,看著喝醉了的薛子寧和喝醉了的希爾金斯。
宿雨晴幫襯著把希爾放在床上,薛子寧竟然也順勢躺了下來。
宿雨晴有點不知所以,試探地說道:“我換個房間?”
小寧則是在薛子寧的腦海里大喊:“走了!你要干嘛!兩個女孩兒在呢!”
薛子寧捏了捏鼻子,擦了擦嘴角上的口水說道:“喝蒙了,喝蒙了?!?p> 宿雨晴看著薛子寧走出門去,嘆了口氣,不情愿地幫著喝得醉醺醺的希爾金斯脫衣服。
薛子寧坐在酒店的臺階上吹了吹冷風,酒醒了不少。
小寧問道:“你覺得你更喜歡凌晏還是她?”
薛子寧呼了一口氣,他本以為他暗戀了那么多年的凌晏終于對自己說他有機會和她在一起了,他不應(yīng)該再有一絲猶豫。
但面對小寧這個問題,他還是猶豫了,他一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要糾結(jié)到底要選誰當女朋友的問題,他覺得屬于他的愛情,應(yīng)該是和一位相親對象裝作愛情滿滿的樣子走進婚姻殿堂。
他不禁自嘲了了一句,想暫時逃避這個問題,和小寧調(diào)侃道:“算了,先不想了,說不定哪天哥們兒先被碧眼殺了呢?那不就不用想這么多了?嘿嘿!”
又是一輛主駕駛沒人的汽車行駛在瀚海夜晚的大街上,不過車中之人剛剛醉著,現(xiàn)在清醒了些,倒是多了一番愁人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