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字形走廊鋪滿了廉價的米色瓷磚,走廊的墻壁刷著奶油似的白漆,其內(nèi)部充斥著濃烈的藥水味。
日光燈管在天花板閃爍著,整條走廊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個T型的護士站,以及處于護士站斜角處的057號病房。
咚!咚!咚!
一個男人的腳步聲回蕩在走廊里,他對周遭的環(huán)境視若無睹,徑直朝著057號病房走去。
病房的門把手轉(zhuǎn)動了半圈,緩緩地向一側(cè)退去,其內(nèi)部的光景也出現(xiàn)在視界之內(nèi)。
正對門的窗外是一片陽光燦爛的景色,鋁合金材質(zhì)的窗戶半掩著,蔚藍色的窗簾隨風(fēng)舞動,宛如一對活潑的小精靈。
病房內(nèi)置放著衣柜、電視、病床、輸液架等等醫(yī)院常見的物品,左手邊隔出一個衛(wèi)生間,其后部設(shè)有一個小涼臺。
男人約摸一米八五的個頭,穿著黃色的緊身衣,腳上夾著雙黑色人字拖,一顆亮閃閃的光頭讓人印象深刻。
他的長相還算俊郎,憂郁的臉頰露出些許滄桑,藍色瞳孔散發(fā)著內(nèi)斂的光芒,釋放出略顯拘束的神色。
他的臉色略有些蒼白,身形如竹竿般纖瘦,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他將病床搖到45度,熟練地倚靠在半邊床板之上,面朝著電視機微笑著。
【嗨,大家好,我叫顧堯,男,卒于20歲,今年是我成為夜行者的第七十個年頭了,除了諾哥和哈哥之外,我的資歷是最老的。】
顧堯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煙和zippo,遂燃起一支煙,即刻吞云吐霧起來。
半晌,待煙霧逐漸散去,他將煙頭摁在手背上熄滅,被煙頭燙傷的皮膚在剎那間便回復(fù)了原樣,他也將視線重新對向電視機。
【如各位所見,我的恢復(fù)力十分強大,能力則是不死之身,無論受到多大的傷害,只要尚且有一個細胞存在,就能在短時間內(nèi)恢復(fù)如初。
雖說這種能力的防御力堪稱逆天,但是攻擊力無限接近于零。理論上來說輸出的手段篤定是沒有的,真的要應(yīng)用于攻擊的話,也只能是謀求另辟蹊徑的辦法。】
顧堯拿起床邊的枕頭,將其墊在頸部,調(diào)整到了讓自己舒服的位置,從喉嚨底部發(fā)出一陣苦笑。
【我的家族曾經(jīng)在當(dāng)?shù)睾苡忻?,只是不知道從哪一輩開始,便陷入了絕癥的怪圈。
由于在生理上有著嚴(yán)重的基因缺陷,幾乎每一輩人都會患上不同種類的不治之癥,家族里年輕一輩大多數(shù)都活不到成年。
肺癌、骨肉瘤、白血病、艾滋病等這些與常人相去甚遠的頑疾,在我的家族內(nèi)早就屢見不鮮?!?p> 【我的爺爺是得胃癌去世,太爺爺是白血病死得,三舅婆患上了乳腺癌,五舅媽宮頸癌,五叔則死于骨肉瘤。
這么多年下來,家族中只有我父親和二舅活過了五十歲,其他的親戚均在這大限之內(nèi),拜倒在病魔的麾下?!?p> 【由于上訴種種原因,一直被尚未可知的病魔折磨著得父親,直到三十六歲才開枝散葉,三十七歲有了我這個兒子。
父親由于老來得子,再加上對于家族遺傳病的擔(dān)心,家里人一直小心地照料著我。】
【可惜,好景不長,一家人簡單幸福的日子,在我十七歲那年消失殆盡。
那一年,我罹患骨癌,經(jīng)過了長達三年的治療,耗費了父母畢生的積蓄之后,最終結(jié)果仍然是被判了死刑?!?p> 顧堯?qū)熎ü蓷壷靡慌裕謴臒熀欣锍槌鲆恢?,銜在嘴里點燃,任憑著氤氳的煙霧將整個病房環(huán)繞。
半晌,他離開病床,隨意找了一條凳子坐了下來,臉上洋溢著迷樣的微笑。
【哈哈哈~過去的事情就說到這里吧,講太多陰暗面的東西,太不符合我的性格了。】
【這里還是要感謝諾哥,畢竟沒有諾哥,我們說不定早已墮入陰曹地府,喝下苦澀的孟婆湯,走上投胎的道路,再世為人了吧。哈哈哈,你們說是吧!】
【我很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雖說終日見不到溫暖的陽光,看不見盎然的春色。
我可以不受病魔折磨,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看看,這對于我來說便已經(jīng)足夠幸福了?!?p> 【我想要維系住此刻的幸福,保護好夜行者族群和友人嬉笑怒罵的時光,與越來越多的人分享這份幸福,這便是我生存下去的意義?!?p> 【我,也會為這種幸福,付出辛勞的汗水?!?p> 當(dāng)啷!
一個鐵制的病歷夾掉在了顧堯腳邊,其中央刻著057號的字牌,字牌下部篆刻著兩行小字。
【短暫的痛苦終會過去,幸福的生活定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