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路左側(cè)的人行道上，朝著南方，跟隨人流勻速行走。
腳下所踩的是圣盔堡南區(qū)的土地。后面的方向，座落著灰蒙蒙的王宮。
……不用著急，洛弗斯。跟在大家的后面，走要走的路，心情不慌張，就能安全到達目的地。
沒錯。
出門行走，時間已經(jīng)接近1小時。
路程從圣殿東側(cè)，往南，走完南區(qū)十分之一的縱向馬路。路上遇到警察3次，頻率不算高。
危險?它在哪里?
按道理來說，被定義這西維斯王國首府，圣盔堡的安保工作應該抓得很嚴格才對。
可是，在東部警局總部，獨立和大廳審訊室就占了那么兩層樓。再加上自己這種被盯上的弒君者嫌疑犯，稍稍改變裝束就能在馬路邊上自由行走，圣盔堡的安保工作做得相當不好。
堂堂一個王國的首府啊！
戰(zhàn)術上輕視敵人，戰(zhàn)略上重視敵人。
作為“重犯”，洛弗斯還是相當謹慎的。
路上行人的面目，被鷹眼術一個個拓印在記憶里——沒有任何異常。
或許，用這種混在行人里面的方法，通緝犯能到達除了王宮以外，圣盔堡的任何一個地方。
不不，洛弗斯你不能這樣心態(tài)膨脹，否則被一個二流職業(yè)者盯上就死定了。
只不過異世界是不可能到達記憶中的那種高度的。
在記憶中，那個世界的城市里，“天眼”滿布。無論你愿意不愿意，一旦有案情需要，72小時內(nèi)的沿線錄像可以輕易翻找追溯。
幸虧，不是身處記憶中的世界并成為重犯。
有理由大大松一口氣。
洛弗斯不禁重新定義圣盔堡的治安力量。因為預料中的，他的身份會被認出，然后被拘捕的戲碼，沒有上演。甚至他身上所穿的二三十年前的皮衣，也沒有引起別人注意。
或者圣盔堡居住的人口太多，任何勢力都沒有辦法完全掌控?
只能說，人口太多是部分解釋。
影響更大的，是前段時間持續(xù)不斷涌進圣盔堡的流民。這些從郊區(qū)村落來的人太多太多，原本幾十年不變的居民區(qū)，一下子被許許多多的陌生人擠了進來。
既然暫時安全，那么再往南方走吧。
按照這樣的步速，再走6個多小時，他就能抵達圣盔堡的南城門，跨過虎河吊索橋，離開圣盔堡。
……不能離開圣盔堡，繼續(xù)往南走。
這心聲，從哪里冒出來的?
洛弗斯慢下腳步。他剛剛給了自己一個指令。
指令?心理暗示?
他“聽”到了自己的潛意識說話——這不是自己給自己的暗示嗎?
而且，為什么不能離開圣盔堡?
圣盔堡又不是洛弗斯的家?，F(xiàn)在背上了一個弒王者的罪名，又得罪了擁有第一大食品工廠的耶霍隆薩家族，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離開，現(xiàn)在就離開危險的圣盔堡！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不能離開。還有事情要做。
真的有人給了自己心理暗示啊。
洛弗斯嗤笑一聲。不知道這個世界，心理暗示叫什么名字。叫心靈魔法?或者精神魔法?
不對！
人類無法覺察自己的潛意識！
可是洛弗斯真的用文字將自己的潛意識翻譯了出來。
通常而言，被文字翻譯出來的意識，已經(jīng)可以命名為顯意識！
莫非得了精神分裂?
不會吧。這個世界，精神分裂癥會怎么被看待?
洛弗斯走到一家水果店門前，在攤檔的旁邊站定。
靜下來，傾聽自己的內(nèi)心。
然后洛弗斯“聽”到了自己內(nèi)心給出的“引導”。
……往南走。
就是它，潛意識！一種未形成“文字”的引導欲望，指引著人類去做什么?？墒?，他能把模糊的欲望，翻譯成具體指令的文字。
意識理論，對于生活在書籍賤如飯菜時期的新時代青少年，并不是什么秘技，沒什么可吃驚的。
讓洛弗斯感到吃驚的，不是發(fā)現(xiàn)了潛意識的存在，而是從他心里浮現(xiàn)的潛意識好像編了程序。
有人在控制他的行為?
姑且不論用什么手段。
什么時候開始控制的?
洛弗斯摩挲著自己的下巴。
時間倒退，最可疑的時間節(jié)點有兩個：第一個，在達斯的魔法商店進行魔法固化的時候；第二個，兩次哭泣詩人的時空倒流魔法的經(jīng)歷。
顯然，最令人懷疑的，應該是哭泣詩人的時空倒流魔法。
先大膽推測是哭泣詩人的時空倒流魔法，讓洛弗斯可以敏感地知道自己被“編了程”。
……編了程！
洛弗斯將時間繼續(xù)往前推。
半年前，他剛剛降臨這個世界……倒賣啤酒賺錢，把錢花在斷劍和香腸酒吧，接近三流的機械師黛芙拉；到哥勞爾村，沒打死火槍手諾斯洛夫；第9區(qū)，紅鼻子機械造物店，好幾次忍耐沒有問胖子掌柜“祈死者名單”；達斯的魔法商店，莫名其妙被做固化魔法試驗，對魔法師奧罕頓不知所謂的“好感”。
這種事情統(tǒng)統(tǒng)不符合邏輯！
如果他還是記憶中愛抬桿、不愛交際、缺乏朋友的周子武，他來到這個世界，更愿意到天藍水清的河邊，過野灶的生活。
真的周子武，不可能熱衷于廝混在雇傭兵酒吧，拿命去拼；事實上，他洛弗斯一直在冒險，一直在干違心的事，即使心里難受。
就好像剛剛送別3個老人家的事情。
“你是誰?你要我做什么?”洛弗斯慢慢舉起自己的手掌，盯著掌心問道。
為什么你要沉默?出來，回答我。你是誰，你的目的是什么?你……
洛弗斯用力搖搖頭……他覺得他最需要知道的問題是：他洛弗斯是誰?
潛意識沒有“文字”，它是一種混沌。
人類無法覺察自己的潛意識。
洛弗斯的問題自然沒有高級意識體回答他。
在水果鋪老板警惕的目光中，洛弗斯將雙手放進上衣的口袋里，跟在前方的大叔后面，以同樣的步速，繼續(xù)向南走。
既然不知道誰是那個程序員，那么，就先按程序運行。
先看看，在往南的地方，有什么人和事等著。
只要有足夠的情報，就能倒推問題的源頭！
洛弗斯心中一動，腳步轉(zhuǎn)向，自然而然地轉(zhuǎn)了90度方向，再次跟在稀疏了不少的人流里面，走進一條陌生的內(nèi)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