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噩耗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一睜一閉，轉(zhuǎn)眼之間三個年頭如同徑直而上寥寥炊煙就這樣飄散在了蔚藍天空。
邊疆的生活，環(huán)境艱苦，有人離去，有人依然頑強的堅持著。
烈日當空，艷陽高照，一名皮膚黝黑，身材精瘦，赤裸著上身，下身僅用一塊爛麻布遮掩的少年，雙手有力而平穩(wěn)的揮動著手中的鐵鎬，汗水在少年的身上微微滲出，混著四處飛散的泥土像是給少年身體鍍了一層黃色的薄膜。
“好了，好了，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一位手持著皮鞭的獄卒說道。
犯人們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腳鏈發(fā)出屬于鐵器那清脆的聲響，紛紛向著一個地方移動而去好似百鬼夜行。拿到了屬于自己的一塊沾著些泥土的饅頭后，找了個比較陰涼的地方乘涼了起來。
“也不知道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孫土這該死的竟然先一步解脫了?！边@個四十來歲，頭發(fā)稀疏，眉毛竟只剩了一邊，眼睛狹長而細小，兩個眼袋像母狗的奶袋一樣無力的耷拉，身材短小而精瘦的男子嘆著氣有氣無力的說著。
“王二，我前幾天聽到那些獄卒說最近珠國很不太平。今年鬧蝗災(zāi)，很多地方都顆粒無收，饑荒四起，懷國近幾年是越發(fā)強大，對珠國也是虎視眈眈，好像已經(jīng)開始蠢蠢欲動了。”老人花白的頭發(fā)，臉上消瘦不堪，黃中帶黑，正是周成意，眼中曾有的精光如今已經(jīng)消失殆盡，取而代之是一種帶著命運不公悲愴的哀傷。
“我也知道，聽說朝內(nèi)腐敗不堪，說不定到時候打起仗來，我們都有可能被充當炮灰?！蓖醵行┎恍嫉恼f道。
在一旁的葉飄零一言不發(fā)默默直直的看著兩老你一句我一句，自己一言不發(fā)，只是聽到戰(zhàn)場的時候眼里散出精光，還能證明他是個活物，說著說著大家都慢慢昏睡了過去。
這也是大家喜歡他的地方，在眾人說話的時候葉飄零總是這樣，葉飄零會聚精會神的看著說話的人神飛色舞，說道精彩之處葉飄零的眼中還會有流光旋轉(zhuǎn)不自覺的微笑著。
還有幾處就是，葉飄零從不持寵而嬌，雖然大家都巴結(jié)葉飄零，葉飄零從不使喚別人，倒是別人要葉飄零做的事他都會很聽話的去完成，眾人就覺得葉飄零懂得放低身價為人處世，也都愿意跟他做朋友。
牢獄里的老油條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講自己的艷史給葉飄零聽，說完后還問葉飄零懂了沒有，這時葉飄零就會若有所思的紅著臉說不懂不懂，緊接著就會說再多說說，惹得眾人一陣歡笑。
葉飄零的探云手和云煙步是從王二和孫土那學(xué)來的。
葉飄零也時常想念孫土，孫土在前幾個月，受了風(fēng)寒因病去世了。
葉飄零總是想起當初跟著孫土一扭一拐的學(xué)習(xí)云煙步，想起那高大而沉默的身影和有著濃須的樣貌，孫土不愛說話，因為孫云說話的時候會結(jié)巴，卻能把云煙步的技巧講得十分流暢。
把力聚集于腳尖著地時用力一點揚起塵土，一些余力集于腰間用來控制自身，身子前傾如同蜻蜓點水般向前奔去，是一門很實用的逃命技能，為學(xué)這個兩人都挨了不少獄卒的鞭子。
這幾年葉飄零依然還是很沉默，但是與人交談基本是沒了問題，倒是養(yǎng)成了一個小習(xí)慣別人跟他說話時都會認真思考一番才會答復(fù)別人，這還得益于周成意在葉飄零耳邊時常念念叨叨的禍從口出。
王云每月都會寄來的銀子從去年后就沒了音訊，葉飄零心里一直很好奇這個王云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前兩年還算是吃飽喝足整個人營養(yǎng)跟了上去，加上每日的勞作，個子竟然蹭蹭的往上長，有了七尺之高，身材倒是沒什么大的變化，葉飄零的氣質(zhì)還是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相貌倒是一如往常。
本是哈腰駝背的葉飄零在周成意的要求下，短短幾月之內(nèi)就改了過來。在老油條們的擁護下，整個人也不像以前看起來畏畏縮縮，一種悠然自得自信也開始從身上慢慢彌漫開來。
葉飄零也在監(jiān)獄中沾染了不少惡習(xí)，可以說進去的時候什么都不會，而出來的時候一通百通了，以至于葉飄零混雜著一種書生書卷氣與地痞流氓氣質(zhì)。
“起來干活！”
犯人們聽見這一聲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慢了的話，皮上是少不了幾鞭子的。
腳鏈的叮當聲馬上就被稿子撞擊著石塊發(fā)出的聲音取代。
艷陽盡情的揮灑著光輝，犯人們也盡情揮灑著汗水。艷陽在天空上劃出了不可看見的弧線，犯人們也用著稿子一上一下劃出不可見的弧線，伴著日落，犯人們也黯淡在了這邊天地中，就在這樣天地里，時間總是容易悄悄離去。
夜里的牢房里，幾縷月光透過小窗照在那里卻被無邊的黑暗所吞噬，在殘破的泥墻上泛不起一絲漣漪，有幾聲竊竊私語卻在其中回蕩。
“上面來了通知，懷國已經(jīng)向我國出兵，這里的囚犯全部送往前線，明早立馬出發(fā)?！?p> 葉飄零聽到獄卒的交談后，心中一鼎眼冒精光，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反觀周成意卻默默的哭泣了起來，起了身，向墻角走去，用手扣下一塊墻皮取出一塊好似石塊的東西，視線太暗葉飄零看不太清。
直到周成意向著他爬了過來葉飄零才看清，這是一塊有著樹葉模樣的玉石吊墜，這塊玉石的質(zhì)地卻不怎么好連葉飄零這個外行人都能看出來，玉石內(nèi)有著一些黑點宛如一片秋葉有著斑斑點點。
周成意眼淚婆娑，雙手顫抖的捧著玉石，眼睛都快睜不開，半跪著對著葉飄零一詞一頓的說道：
“這是我家世世輩輩傳下來的寶物，我一直都隨身攜帶著，獄卒搜我身時，我早已將此物藏在谷道，才得以幸免。“
“我膝下有一女，名叫周惠，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在安州的東海城，其實我也早就已經(jīng)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王叔膝下無子，待你的情感如我一樣?！?p> “此次前去九死一生，我跟你王叔早已商量過這事。在戰(zhàn)場之上如有機會，王叔和我都會拼上性命為你突圍，隨后的就自求多福吧，希望這玉能給你帶來好運。如果你真有上天眷顧，有幸逃脫之后，我唯一一愿望就是幫我照看一下我的妻女?！?p> 說完周成意把這毫不起眼的葉狀玉石賽在葉飄零手中，再一把將葉飄零抱住，痛哭了起來。
葉飄零強壓著自己的情緒，眼角還是濕潤了不少。
在這無聲的夜晚，默默的收納不知多少的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