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巨額的新年禮物
“那后來呢?”
“后來?后來……”
我們曾以為還有無數個后來,可惜后來的后來,根本就沒有后來。
那些記憶埋葬在無人問津的深夜里,每每憶起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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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醺的朝陽躲在云層的后面,從東邊的天際溜出縫來。
半晌之后,一條磅礴的金色沖破天際,在遠處翻出魚肚皮的顏色,帶著絲絲縷縷的白氣光華萬千。
夏顏顏抻了抻肩膀,站起來做了一個健身操,又洗了個澡,化了一個精致的妝容后,才回過頭去踹還在沙發(fā)上夢游周公的我。
“走吧,林幸,看來我們還是死不了!”
2012年12月22日,黎明果然準時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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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過一刻,我裹著一件厚重的羽絨服,夏顏顏穿著粉紅色的兔毛連體坎肩,一起坐在了海底撈的火鍋店里。
我和夏顏顏胃口大好,一連點了四五盤牛肉,蔬菜蝦滑之類的更是不計其數。
看著沸騰的火鍋,感受著人間難得的煙火氣,我倆涮的起勁,竟把那頓平常的早餐吃到了上午九點。
許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也許那時的夏顏顏正懷著忐忑的心情等死,結果沒有如愿。
我竟然還天真的以為,她是最貪生怕死的那一個。
“你等會去干嗎?”我摸著自己撐得半死的肚子,問夏顏顏。
夏顏顏拿起紙巾抹了抹嘴,“送你回家,我等會兒還有事!”
我低頭看了看手表才早上九點,心里想著夏顏顏一向是天不黑不活動的人,她能有什么事!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夏顏顏,她被我看的有些心慌,說話的語氣里摻滿了心虛和不耐煩,“哎呀,總之就是有事啦!”
“行行行,那你有事,我自己回家不用你送!”
我買完單后,就和夏顏顏在海底撈門口分開了。
她駕駛著橙黃色的跑車揚長而去,而我則是慢悠悠的往家走,感受這來之不易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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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個服務員就只能追上您了?”川口先生問。
“對,所以那個服務員追不上跑車,就只能追上在路邊慢悠悠散步的我了!“我抬頭看著他,勉強的笑了笑,“他說那瓶藥是夏顏顏掉的,白色的瓶子上沒有任何說明,我還以為是維生素也就沒有當回事?!?p> 我頓了頓,又繼續(xù)說道。
“哦……對了……因為夏顏顏總吃那些亂七八糟的美容藥,我就隨手把它揣進了羽絨服兜里。后來我因為應聘的事太忙,干脆就忘了,所以我并沒有還給她!”
川口先生顯然對藥的事情不感興趣,“那你知不知道,那天夏顏顏小姐到底去哪了?”
我閉上了眼睛,企圖從模糊的記憶里搜刮出和那天有關的信息,可是說實話,我的記憶告訴我,我并沒有把那天當做一回事兒。
我嘆了一口氣,沮喪地說道:“我那時并不愿意多管夏顏顏的閑事,總是想刻意跟她劃清楚距離。也許就是鬼迷心竅吧!她替我交了兩年的生活費和學費,可那時的我,竟然還是害怕跟她扯上關系!”
“也許是之前的夏小姐,在您心里留下了很不堪的印象?!?p> “哦……不不不……您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在您和夏小姐做朋友之前,人們總是將第一次聽到的事情記憶深刻,在以后的日子里無限放大蔓延,用中國的成語應該叫“全盤否定“吧!“
川口先生擔憂地望著我,我知道他在盡量幫我找理由。
我被川口先生認真的表情逗笑了,“不對,那應該叫一棒子打死!”
“對對對,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也很容易理解,畢竟夏小姐之前從事那樣的工作和行為,您的確沒有辦法茍同……”
我沒有說話,心里充滿了悔恨和自責。
夏顏顏的生活我總是愿意伸手,但就是不愿意插手。
我看著窗外稀稀散散的落葉,突然有些理解,為什么會有人癡情于這落葉蕭蕭的冷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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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見到夏顏顏,是一個星期后。
“呦,你舍得回來了?”
夏顏顏看起來很疲憊,沒有什么耐心搭理我,跟我擺了擺手,就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等她睡醒已是深夜,我坐在沙發(fā)上正為了我的應聘發(fā)愁,夏顏顏一臉嫵媚的走了過來,遞給我一個盒子。
“給,圣誕快樂!”
那是我記憶里夏顏顏第一次這么有儀式感,會趕在節(jié)日送我禮物。
雖然我平時沒少剝削她,可是她是一個連生日禮物都沒有送過我的人!
“可是……圣誕節(jié)已經過去了!”
夏顏顏有些尷尬的看了看我,又掏出了手機看了看上面的日期,“那就當做新年禮物吧!還有幾天就是新年了!”
我一臉驚詫,因為夏顏顏居然學會用發(fā)展的眼光看問題了!
我下意識裹緊了自己的浴袍,然后一頭霧水的接過了盒子。盒子里是一條心型項鏈,上面鑲滿了鉆石,應該能值一些錢,而且這個款式很少見,并不會在大街上看到同款。
不過跟夏顏顏的首飾比起來,真就小巫見大巫了!
“呦,一出手還不小氣嘛!”我滿意的點了點頭,心里想著如果找不到工作,那就將這條項鏈賣了也能維持維持生活。
夏顏顏當然不知道我在打什么如意算盤,她將項鏈拿過去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我的包里,然后丟給了我一個巨大的購物袋,購物袋里是幾套最新的櫥窗款的衣服。
“林幸,換上衣服,我們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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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們走到地下停車場,我才知道,夏顏顏換了一輛全新的跑車。
紅色的車身極其鮮艷,上面是Porsche的英文標志,翻譯成中文叫:保時捷。
我驚呼一聲,“你上個星期才說后悔沒開上保時捷,今天就買到家了?”
夏顏顏沒有理我,她帶我去了一家新開的酒吧,不過不是她常去的工體,而是在藍港附近一家極小的靜吧。
夏顏顏一邊停車一邊對我囑咐道,“林幸,下車之前帶上你的項鏈!”
“我不戴,你知道我從不戴首飾!”
我當然不能告訴夏顏顏,我是怕自己戴出了劃痕就賣不上高價了。這種全新的首飾和二手的當然不一樣,我心里深知這一點。
夏顏顏深棕色的眸子里是我讀不懂的眼神,那個眼神,我一輩子都記得。
“乖,我們要見個人,我需要你戴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