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宗心想:現(xiàn)在完全由游四海說了算,根本沒有自己發(fā)揮的余地。就算真的立了功,也算在游四海頭上,不如啥都不干為妙。他說:“剛剛大動肝火,再加上急痛攻心,現(xiàn)在身體感到很難受。我回去休息了?!?p> 游四海說:“王長老要保重??!我去叫寨里的大夫來給王長老把把脈吧。”
“不必!游長老有心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蓖踉谡f畢,轉(zhuǎn)身就走。
王元宗離開后,游四海心里隱隱有些不安,顯出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來。
杜世清說:“游長老用不著為他發(fā)愁。他一向只會搗亂,現(xiàn)在他走了更好!”
游四海說:“唉……大家都知道元帥偏向他的原因吧?就像他剛才說的,他一手創(chuàng)立了興蓮寨……說到底,我們還得做出成績來才行??!現(xiàn)在我們的問題是進攻哪里好呢?”
孫德齊說:“我看了一下地圖,蘭考縣是比較合適的目標。”
杜世清說:“出征大事得從長計議。應(yīng)該先派人潛入蘭考縣,了解各種情況才決定……”
隨后游四海派出弟子到蘭考縣打探消息,同時命令大小頭目加緊練兵,讓工匠制造弓箭、盾牌、云梯等戰(zhàn)具。
游四海還定期約上其他長老一起商議軍機大事。而每次王元宗都稱病不出。他派大夫去看望,王元宗則閉門不理。
王元宗看到游四海把尚蓮寨治理得秩序井然,全寨弟子摩拳擦掌,用心備戰(zhàn),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只好終日坐在房里前思后想。
王元宗看出游四海雖然手段高明,但為人有些迂腐、死板,跟杜世清是同一類人。他們只是認死理的人,骨子里還以認死理為榮。這些人是做不成大事的!根本沒資格掌管尚蓮寨!他決定設(shè)法把游四海搞下來……
王元宗首先寫出一份告示:“鄙人游四海,自幼家貧無依。誤入白蓮教之魔窟,跟從妖賊四處燒殺搶掠。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已徹底看破此等邪魔外道,決意改邪歸正!鄙人將擇日率領(lǐng)尚蓮寨全寨弟子,投奔朝廷,接受招安。為表誠心,以此公布天下!”
隨后王元宗悄悄把司徒戟叫來。他吩咐司徒戟記下告示的內(nèi)容,然后就把告示燒掉。接著他又吩咐司徒戟寫出盡可能多的告示,張貼到盡可能多的地方。包括周邊的鄉(xiāng)村,遠方的縣城……他還叮囑司徒戟,務(wù)必在天黑無人之時行動,決不能留下蛛絲馬跡!
司徒戟領(lǐng)命離去。
告示一經(jīng)張貼出來,人們口耳相傳。不久之后,不但整個尚蓮寨都知道,就連遠在圣蓮寨的徐蓮生,京城的魏公公亦收到風(fēng)聲。
徐蓮生得知游四海要向朝廷投誠,心里震驚不已。等他冷靜下來仔細一想,便發(fā)覺這事必有蹊蹺。游四海沒有任何理由背叛白蓮教。
而魏公公與田一成失去聯(lián)系后便一直按兵不動。他看了告示便派出東廠探子前往刺探虛實。
這告示猶如晴天霹靂,讓游四海大吃一驚,脊背發(fā)涼。正如王元宗所料,他是十分珍重自己名聲的人。特別是他作為白蓮教中流砥柱的自豪感。還有在眾多弟子面前,講述自己追隨教主出征的光輝經(jīng)歷的時候,他心里油然而生的自傲。如今,這一份寥寥數(shù)十字的告示,已經(jīng)深深玷污了他的名譽!
正當游四海張皇失措的時候,王元宗走來對他說:“游長老日理萬機,不知是否察覺到:如今尚蓮寨人心惶惶,弟子們議論紛紛,一時間流言四起……再這樣下去,不要說出征,就是自守都成問題??!”
游四海說:“王長老說的可是告示之事?那完全是胡說八道!是奸細走投無路之舉,根本不足掛齒!”
王元宗說:“我當然知道這肯定是朝廷奸細所為??墒牵瑸榱思ぐl(fā)士氣,振作人心,游長老應(yīng)該召集所有弟子,親自說明一下。”
“王長老說得對。這事雖然荒誕無稽,但的確需要澄清一下,好讓弟子們安心備戰(zhàn)!”游四海感激王元宗對他的提醒。此時的他確實需要每一個弟子的支持。
于是游四海把尚蓮寨所有弟子召集起來,說:“最近出了一張告示,我看了大笑不已!如此卑鄙、下作的誣陷,三歲小童都能揭穿其虛偽,更不用說在座的白蓮教弟子!然而,我聽說尚蓮寨因為這一張毫無根據(jù)的告示而軍心動搖,所以不得不親自出來說明白。這里有誰覺得我會投靠朝廷的,請現(xiàn)在就說出來!我和他當面對質(zhì)!”
眾人只是默默看著游四海,似乎已被他一身凜然之氣所折服。
突然,司徒戟大聲說:“我們尚蓮寨弟子把全家性命托付給游長老,只想求個明白!所謂空穴來風(fēng),未必無因。我們都愿意相信游長老不是貪圖富貴,投敵叛變的人。但是,怎么才能讓大家徹底安心呢?”
眾人一聽,不由低聲議論起來,大都覺得司徒戟的話似乎不無道理。
游四海說:“你想讓我如何自證清白呢?自從跟隨教主以來,多少次出生入死的拼殺……如果我要投誠,還會等到現(xiàn)在嗎?如今我日夜備戰(zhàn),大家有目共睹。時機一到,我親自率領(lǐng)弟子與官兵開戰(zhàn)。這就是我的證明!請大家不要再上奸細的當!我作為白蓮教弟子,壯大本教,萬死不辭!”
此時眾人已徹底信服游四海。只見大家一同高呼:“壯大本教,萬死不辭!”
司徒戟見形勢不對,只好偃旗息鼓。
王元宗本來打算指使司徒戟向游四海發(fā)難,然后趁機把游四海趕下臺,讓自己取而代之。如今看到弟子們的反應(yīng),他便知此計已無效。于是他對游四海說:“游長老的話激勵人心??!如今士氣高昂,眾望所歸,何愁大事不成!”
游四海微笑著說:“多得王長老及時指點!”
王元宗說:“我們一心壯大本教,何須客氣呢!”
眾人散去后,游四海仍心有余悸。司徒戟對他的詰難,使他明白王元宗讓他說話的用意。幸虧他反應(yīng)敏捷,對答如流。要是讓司徒戟挑起眾弟子對他的不滿,他很可能就被當場拿下……他推斷告示的事很可能也是王元宗所為,不由感到毛骨悚然。現(xiàn)在他已清楚王元宗是不能小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