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脫困（下）
“如果木土司死了呢？”此語一出，便不斷在雨纖塵與風(fēng)雪的心中回蕩，似有亂石穿空的力量，驚起了無數(shù)浪花。
“兄長，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風(fēng)雪也無法否認(rèn)，這是最好的解釋，同樣也是她最不愿意聽到的答案。
“收拾好東西，整理好，保持體力，準(zhǔn)備隨時逃離。”雨纖塵的眼眸中，不再是清淡的月色，似乎閃耀過一絲紅光，有了些熱血。
西山上的竹屋，久久地亮著，好像在為別人指引著方向，又好像在等待某個人的到來。等到夜色將要退去的時候，竹屋的門終于被扣響了。
“砰砰砰?！笔且魂嚩檀俚那瞄T聲。
原本有些疲倦的風(fēng)雪二人，立馬打起了精神。聚精會神，認(rèn)真聽著敲門的節(jié)奏。
“砰砰砰?！焙蛣偛乓粯樱€是那樣短促。
雨纖塵低聲道“應(yīng)該是刀疤?！彪S即起身向外行去，步履匆匆。貼著門問道“是誰？”
“我。”冷漠而低沉，正是刀疤的聲音。
雨纖塵幾乎是在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打開了門。刀疤仔細(xì)瞅了瞅四周的情況，并無動靜，才放心的走了進(jìn)來。
“木土司死了?！钡栋讨苯拥馈１居又f下去，卻發(fā)現(xiàn)二人的臉上絲毫沒有驚訝，便道“你們都知道了?！?p> 雨纖塵點點頭，道“今天有士卒來搜過屋子了，推出來的，我們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隨時可以動身。”
“天馬上就要亮了，我們必須抓緊時間，莫蕓已經(jīng)在那邊的懸崖等著了，我們這就過去?！?p> 三人對視了幾眼，點了點頭，隨即疾步走了出去。換到大路上時，便奔跑了起來。
為了躲避士卒的巡邏，刀疤費去了大量的時間。但他卻將巡邏的規(guī)律摸了個遍，如此走在大路上，也不會有什么問題了。
除了夜色在逐漸退去，東方的天際已經(jīng)開始吐白以外，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中，并沒有什么問題。三人在山間極速行著，大約小半個時辰后，便到達(dá)了懸崖邊，見到了等候多時的莫蕓。
刀疤利索地下放了繩索，固定好木樁?！拔蚁认?，好接應(yīng)，而后莫蕓，再風(fēng)小姐，最后雨先生?！闭f著，十分堅定，幾乎不容質(zhì)疑，不得不說，刀疤是具有領(lǐng)導(dǎo)能力的人。
天際的紅暈，已經(jīng)在陽光的照耀下，完全退去，太陽已經(jīng)升得有些高了，大地沐浴在陽光之中，他們的行蹤，已經(jīng)完全暴露在了這天地。
四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并未出啥差錯，就在眾人以為，一切都將這么幸運的時候。一聲暴呵打破沉寂，眾人的心再次懸起。
“雨先生，你這是要去哪呀？”來的正是林頭領(lǐng)，他一臉欣喜。
吩咐屬下道“給我好好搜查，一個人在這，想來其它人一定躲藏在周圍?！币槐妼傧码S即四散而去，在周圍的林子里，仔細(xì)地搜查著。
雨纖塵見著，這昨日才見過的，令人有些惡心的臉龐，也不緊張，直視著他的眼睛，想要吸引他的目光。卻偷偷將腳邊的繩索投放下去，不留下絲毫的線索。
那林頭領(lǐng)的性格，果然被雨纖塵算得死死的，他確實沒有發(fā)現(xiàn)雨纖塵的一系列小動作，只是眼中充溢著不屑。
他一步一步向雨纖塵逼近，不斷說著“漢人果真狡詐，看在你懂得醫(yī)術(shù)，還有些作用的份上，只要你報出其它人的線索，我便留你在苗寨，不知雨先生意下如何？”
那林頭領(lǐng)的語調(diào)雖然可恥，卻帶著幾分尊敬。只是不知這尊敬是不是在諷刺這什么。
雨纖塵反復(fù)思索，比較著。“繩索沒有留下，想來他們能夠安全地出苗寨。只有兩條路可以選了，要么留下，要么跳下去?！庇昀w塵面色平靜，做著自己的選擇，甚至是又是一次生死之選。
想了想，雨纖塵問道“如果我留在苗寨，你會讓我做什么？”雨纖塵懷著最后的求生的希望，試探著。
“做什么？還用問嗎？你以為我是木土司，給你這樣優(yōu)厚的條件？不不不，我有著血性，所以不介意用些殘忍的手段。至于你，這樣低賤的人，自然是給我做奴役呀！”林頭領(lǐng)的臉上寫滿了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雨纖塵不再看他，也許是覺得惡心，不想臟了自己的眼。便又抬頭看向了那輪紅紅的太陽，還是和以前一樣明亮的太陽，心滿意足地笑了。
“在我心中，每一個生命都是平等的，并沒有高貴、奴役之說。既然林頭領(lǐng)是這樣的態(tài)度，纖塵不齒，遂寧死不從?！?p> 說著雨纖塵便微笑著跳了下去。
那林頭領(lǐng)也是覺得驚奇，驚奇之余又覺得雨纖塵有些愚蠢，但好像又有哪里很震撼，說不出來的悲壯。
而雨纖塵對他來說，并不重要。所以他也沒有懷疑什么，便帶著手下離去了，去別的地方搜索，做著他的土司夢。
雨纖塵確實懷著可能一死的心態(tài)，畢竟這樣做還是太冒風(fēng)險了些。
跳落的瞬間，雨纖塵便被那種令人恐懼的下墜感包裹，死亡的味道再次襲了上來。
好在刀疤的功力足夠，一把抓住了雨纖塵。
這絕壁上的一抓，不可謂不驚心動魄，又是在懸崖之間撿回了一條命。
雨纖塵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久久無法平靜。也許這只是短短的一瞬，但那種下墜感無比真實，甚至能嗅到死亡的味道。
“多謝?！庇昀w塵向刀疤行了一禮，十分認(rèn)真。
刀疤也認(rèn)真回禮，道“多謝你舍命救我們。不過不得不說，你這種做法是有些愚蠢的?！?p> 風(fēng)雪的眼眸紅紅的，卻綻放著燦爛的微笑。風(fēng)雪本以為，要與雨纖塵訣別，如今平安無事，自是歡喜得緊。
莫蕓的手有些顫抖，眼眸中卻散發(fā)著光。莫蕓是第一次見證雨纖塵的壯舉，她似乎有些明白，風(fēng)雪當(dāng)日所說的“不斷追求，坦然面對生活”的味道了。
短暫修整過后，四人便上了路。
“這里確實奇妙得緊，如果不下來，還真不知道這里有條路。”雨纖塵欣賞著懸崖下面的景色，又是一次重生，眼中的景色自然發(fā)生了變化，眼眸中又有了新的顏色
“這里是通往外部的絕密通道，只有歷任土司知曉，我也是跟著土司出任務(wù)的時候知道的?！钡栋桃酝睦淠Я?，雖然還是毫無情感，但明顯溫和了不少。
“這便是你一定要殺了木土司的原因嗎？”雨纖塵的聲音很沉，很冷，有一絲冷漠。
雨纖塵的話，將原本喜悅的氣氛拉了回去，空氣中再次、彌漫著緊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