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蕪沒有很痛苦。
因為她不知道有什么痛苦的。
她的內(nèi)心從來沒有目標,唯一做的事情是讓自己活下去。
可是,活下去到底是為什么,她也不知道。
這樣活著沒有執(zhí)著的人,一旦執(zhí)著于什么……
南蕪沒有再想下去。
女孩子按著自己的心臟。
這是這具身體的想法,也像是她的想法。
想要抓住什么,死也不放手。
唯一不同的,是女孩子是無望地想抓住什么,而她在這世間,并不無力。
但她們的愛,都很容易給對方帶去傷害。
她的眼眸中一片幽深。
她來這里是干什么的?
讓那個人好好的。
那么,只要把陳朝解決掉,就好了吧?
女孩子微微瞇起了眼。
陳朝明顯不對勁。
那么小的孩子,就能教自己身份見不得人的母親吸引住完全不是一個階級的父親,甚至到最后逼死原配登堂入室。
這是一個和富家子弟分分合合最后分開的貧民窟女孩能養(yǎng)出來的孩子嗎?
可別說什么青出于藍勝于藍,倘若陳朝是青,他那個母親只怕連藍都算不上。
在謝暮的說法里,陳朝主導了這一切。
陳朝母親如果有這個段位,都不至于最后成了個小三。
南蕪想起了她見到的陳朝,終于有了動作。
她開始伸手扒拉墻角。
這地方是個危房,青磚上寫著“危房勿近”四個白色大字,一般很少會有人到這塊地方來。
墻角的磚頭并不牢固,南蕪只摳壞了一點指甲,就將角落的磚頭摳了出來。
她很平靜地繼續(xù)去摳第二塊。
墻面上出現(xiàn)了一塊小小的空間,里面存放著一把小小的匕首。
她將東西拿出來,又將磚頭塞了回去,然后平靜地抽開它。
大概是因為放置在這個陰涼的角落太久,銀色的匕首光澤暗啞,斑駁的銹跡在上面不規(guī)則地分布,殺傷力大概不如從前了。
但也不會有多弱。
至少,倘若想殺幾個人,大概是很容易的。
女孩子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她沒打算對那對父母做些什么。
不過是一對欺軟怕硬不負責任的過去夫妻,如果沒有人引誘大概早就將她拋至腦后了,況且她也沒有那么多時間。
要下手,自然一開始就應該去找罪魁禍首。
至于找到一個人這種事情……
不過是要花點時間和錢罷了。
……
陳朝滿臉陰鷙地坐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
此時他剛剛從醫(yī)院里出來。
他的面前坐著一男一女,臉上堆著笑容,俱是諂媚。
“您說的事情,我們都辦好了?!?p> “房子已經(jīng)掛去中介了,您說的那筆錢……”
“房子直接賣給我就好?!标惓雌饋碛行┎荒蜔?,“簽了他,錢今天之內(nèi)就能轉(zhuǎn)到你的卡里。”
南蕪看著那三個人,低低地笑了一聲。
這些人……怎么就總是不安分呢?
不過南蕪并沒有因此沖動,三個人在這里,這對她來說絕對算不上是好時機。
等陳朝一個人的時候,她會更有勝算。
……
陳朝感覺不太對勁。
他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針對自己。
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但他不敢輕忽。
自從重生到這個世界之后,他的感覺就變得敏銳了起來,每次有所預感,最后絕不會無事發(fā)生。
這種感覺很奇怪,但很準確。
陳朝自動將自己理解為天選之子。
此時這位天選之子在和南蕪的父母分開之后,感到越來越不安。
他不敢輕舉妄動,打個電話讓被他支走的司機趕緊來接他。
因為害怕有些事情被他這位有血緣關(guān)系的父親知道,所以他做事的時候會把家里的傭人特意支開,此時他卻后悔極了。
他不該把人支開那么遠的……
正當陳朝坐立不安的時候,那種感覺卻忽然沒了。
他蹙了蹙眉,仍然不敢掉以輕心,等了一會兒,看見司機來了,趕緊上了車離開。
……
南蕪看著自己被抓著的手腕,偏了偏頭。
她能夠避開大多數(shù)監(jiān)控不錯,可是與此同時,在她通過別人找人的時候,也暴露了自己。
其他人也能通過別人找到她的蹤跡。
“你冷靜點?!敝x暮扣著南蕪手腕的指尖有些涼,他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重復,“你冷靜點……”
“解決事情的方法有很多,你沒必要把自己搭上,不值得的,南蕪,不值得的……”
謝暮一邊說著,一邊去引導南蕪松開手,拿過那把光澤暗啞的匕首。
他簡直不敢想象。
她怎么會做這種事情呢?
倘若他晚一點找到她,倘若他來遲一點……
“你想做什么,我?guī)湍愫貌缓??我能幫你的,我外公和舅舅都很厲害,我以后……以后也會很厲害。?p> 謝暮的唇色都抿得有些發(fā)白了。
女孩子看著少年有些亂亂的動作,嘆了口氣,“你干嘛要來管我呢?”
謝暮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了。
“這些事情都和你沒有關(guān)系,你沒有必要牽扯進來,而且,陳朝死了……你也會開心的是不是?”
那可是他的殺母仇人呢。
女孩子的聲音帶著淺淺的惑人,引導著少年。
“不!我不會開心的,一點都不會!”少年惡狠狠地瞪著女孩子,堅定反駁。
他很討厭陳朝沒錯,可是倘若陳朝消失的代價是搭上南蕪,那么他寧可讓陳朝就在那里惡心他。
“好,就當你不會??墒俏易鍪裁?,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呢?”南蕪勾了勾唇,語氣里全是薄涼。
怎么會沒有關(guān)系?
怎么會沒有關(guān)系呢?
謝暮看著她嘴角冰冷的笑意,心里也涼成一片。
他低低道,“我喜歡你,成不成?”
南蕪的手松了。
謝暮將匕首奪了過來,觀察著南蕪臉上的神色。
雖然之前她讓他離她遠一點,可是現(xiàn)在,她好像沒有生氣。
“你就那么希望和我扯上關(guān)系?”
“希望?!鄙倌甑穆曇艉艿?。
“和我扯上關(guān)系,也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呢……”
“沒什么可怕的?!?p> 南蕪此時好像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
她莫測一笑,“那就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