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說努力用手臂將自己靠在床頭。
她低著頭,感覺一股冰冷的液體流入自己的靜脈,什么也不想,伸手想要拔掉針管,就被人一把攔住了。
他溫熱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及時制止她。
晚說緩緩地揚起脖子,視線也順著游動,最后是帶著如坐針氈的眼神朝他凝視去。
左年松開手,“能不能安分點?”
“嗯?”
左年不習慣解釋,但是面對她,他總有說不出的無計可施。
“你總是亂手亂腳的?!?p> 僅短短的幾個星期,黎晚說給左年的印象就只能用亂手亂腳來概括。
“???”晚說迷茫的眼神里多了錯愕。他是在擔心自己嗎?
“啊什么啊,你別亂動?!弊竽昝蛑?,挑起眉頭,一臉不悅。
她知道他這是不習慣的表情。
正當晚說偷偷捂著嘴愉悅一笑時,另一個陌生的面孔出現(xiàn),他身穿白色長袍大衣,迎面來。
他不停地朝左年使眼色,左年不屑地轉(zhuǎn)移目光,轉(zhuǎn)身走到辦公桌邊輕靠著桌面。
這一點寧阮成當然是通透,敢情左年不承認罷了。
“黎小姐感覺怎么樣了?”
晚說打量著他,“沒事?!?p> 寧阮成眼力還是有的,一眼就明白她口中沒事的用意,頓時覺得好笑,淡淡地揚起嘴角。為了掩飾他的偷笑,他刻意咳嗽兩聲,“黎小姐,這瓶鹽水吊好就差不多沒事了。以后還是小心點,少接觸容易讓自己受刺激的人或物哦,這是作為醫(yī)生最好的勸告?!?p> 左年瞟了他一眼,這明擺著就是指他是讓她受傷的加害者。
晚說眨眼,乖乖地點頭,卻招來左年的不滿。
什么意思,難不成一切都是他的錯了?他自作多情了是吧?
他無法讓自己保持猶豫的狀態(tài),邁著大步走到寧阮成的面前,仰著頭,居高臨下的樣子看著不寒而栗。
左年的聲音仿佛是從鼻尖發(fā)出的,“寧阮成?!?p> 寧阮成苦笑發(fā)憷,微微往后一退。
“我有說錯什么話嗎,阿年?”
原來他們認識啊,晚說愣著,無意觀看一場暗戰(zhàn)。
“信不信我今天把你家開的醫(yī)院統(tǒng)統(tǒng)倒閉?”
寧阮成,左年從小的摯友之一,家里是做醫(yī)療的,家族旗下的醫(yī)院分布各地,聞名遐邇。就算寧家再怎么厲害也抵不過左年的一句話,而害怕得雙手投降。
“阿年,咋們多年的交情都是假的嗎,我就開個玩笑都不允許?”
“不許?!?p> 果然跟左年開玩笑都是要遭大殃的,這家伙真的一點情味都沒有。為什么人氣還比自己這種有情有味的大帥哥來的強勢?寧阮成絞盡腦汁也無法理解。
晚說似懂非懂,她不得不說左年原來冷酷的外表下還有小孩子氣的樣子,不由地笑出了聲。
惹來寧阮成的佩服與左年的睇眄。
他的表情不禁讓晚說憋住了笑聲。
完蛋了,她剛才做了什么,這下真的覆水難收了。
“那個我不是在笑你們,我……”晚說瞬間感到自己詞窮了。
“黎晚說,我真應該放著你不管?!弊竽隂]有給晚說好臉看,他犀利的眸子掃過晚說,很快又瞥開。
在撞上他的黑眸時,她不禁渾身一顫,臉色剛有些恢復,片刻又蒼白了點。
尷尬的空氣把整個房間封了頂。
寧阮成微微皺眉,正兒八經(jīng)。
“阿年,冷靜。”他用手肘戳戳左年的手臂,但是左年的隨心所欲是寧阮成也勸說不了的。
在一個無法沖破的尷尬狀態(tài)下,一個人影串門而入,咄嗟叱咤的聲音打破這般冰冷的氣氛。
“臭小子,你怎么好意思丟下你老姐一個人,帶著那個陌生女孩離開?”左朵完全忽略眼前另兩個人。打了下他的頭,也不管他生不生氣,瞪不瞪眼睛,她的動作干凈利落,根本不怕左年。
左年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
“你小子翅膀硬了,敢情這樣對我?”
“別鬧?!?p> “你看我像是在鬧嗎?快給我道歉。”
“為什么?”
“你丟下我,不應該有點禮貌?”雖然左朵知道在左年的字典里從來都沒有“道歉”兩個字,但是他今天的確有錯,無論如何都要示威下,讓他引以為戒。
“我的字典里……”
左朵打斷左年的話,內(nèi)心崩潰到冷哼,手用力地拽他手臂上的肌肉?!澳愕淖值錄]‘道歉’兩個字是吧?你這個臭小子,連你老姐都不放在眼里,真是沒大沒?。 ?p> “……”
眼前這又在上演哪場鬧?。?p> 晚說用一種捉摸不透的目光鎖定左年與左朵,無意間也掃到寧阮成一臉佩服、欣喜與爽快的神色?
“你這小子這么嚴肅干嘛?”左朵偏過頭看向晚說與寧阮成,才意識到了些什么。她放下手,一個轉(zhuǎn)身,湊近了晚說,仔細地端詳,然后滿臉笑容地說:“你就是阿年帶走的那個女孩吧?”
她的目光很熱情,熱情到晚說有點緊張,“你好,我叫黎晚說?!?p> “黎晚說?這個名字好熟悉……”
晚說瞪大眼睛,腦中想起月琴姐說起過的名字,這才少了訝然。
“那個……那個……”
“月琴姐身邊的那個,左朵姐姐想說這個吧?!蓖碚f訕訕地說。
左朵恍然大悟,“對!咦,你認識我?”
“月琴姐和我提過你,左朵姐姐?!?p> ……
匆匆吊好鹽水,開了些藥,晚說就隨著左朵離去。
他們走到醫(yī)院大廳,在醫(yī)院路口等著左年開車出來時,晚說還是覺得挺麻煩她的。
“左朵姐姐,真的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回家就是了?!?p> “你別客氣,你都這樣了,我真放心不下,再說你剛剛接受過手術(shù),那個臭小子害你心臟病差點復發(fā),今天他也有錯,理應跟你道歉的,可是……總之你別和他一般計較。”
“沒沒,左朵姐姐別這么說,我也是為了月琴姐才來的,而且換作是我,我也會這樣子的,我能理解?!?p> “晚說你太天真,你能理解什么啊?”左朵拍拍晚說的手臂,一心為她感到可憐,“沒事的,今天去他公寓那里,我給你做好吃的。”
“這樣好嗎?”
“有我在你放心吧,那小子絕對不敢動你一根汗毛的?!?p> 晚說無奈地笑,沉默表示默許。
“對了,晚說,別叫我什么左朵姐姐了,聽得怪生疏的,你就叫我朵姐吧,像叫月琴一樣叫我?!?p> 晚說臉上的表情很細微地變化了下,“朵姐……?”
“嗯那?!弊蠖漭p輕牽動唇角,帶著愉悅的心情。
就這樣,在很不情愿的情況下,左年載著晚說來到了公寓。
他去車庫停了車,晚說則是跟在左朵身后,為她分擔些拎的菜,并假裝一臉陌生的樣子。
乘電梯上了最頂樓時,左朵在包里翻了半天沒找到鑰匙。晚說站著糾結(jié),半天才嘰嘰語語了幾聲,聲音很輕,但是左朵能聽到。意料之內(nèi),左朵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