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龍軒心頭微怒,循聲看去,就見迎面而來的,是四個趾高氣昂的外門弟子,全是筑基期修為。
為首那人年紀(jì)稍長,約莫三十模樣,步路沉穩(wěn),氣息內(nèi)斂,已然到了筑基后期,后面三人同樣風(fēng)度不凡,似乎仙宗弟子,由來一股優(yōu)越感,特別是在雜役弟子面前,更加肆無忌憚。
陳麟看到來人,臉色不由一暗,罵了聲:“彭建輝,今天夠早的啊,怎么突然轉(zhuǎn)性啦?”
彭建輝嘿嘿一笑,走近前來,小聲道:“能不早嗎,我可聽說了,劉傳志師兄昨兒個給咱法學(xué)殿帶了個小姑娘過來,長得挺標(biāo)志,老子要是來晚了,保不準(zhǔn)就被你小子給撩走了。”
“哈哈哈~”幾人說著都心領(lǐng)神會的笑了起來,顯然關(guān)系都不錯。
彭建輝邊笑著,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祁龍軒,吩咐道:“你,先去把殿外的演武臺打掃一遍,待會幾位師兄可是要上去大展神威的?!?p> “是?!逼铨堒帒?yīng)了聲,倉皇逃出殿外。
“這人誰啊,怎么從未見過?!币娙俗吆?,陳麟疑惑問了聲。
彭建輝嘴角輕佻,不屑道:“一個魔修而已,據(jù)說是前段時間,幾位真人從南疆撿回來的?!?p> “對對對。”
另一名弟子也開口道:“你看他那張鬼臉,據(jù)說就是修煉魔功造成的,道虛真人還特地派劉傳志師兄往南疆打聽,這不,昨晚才星夜回來,說不定他在南疆還有同伙呢。”
“雜役房那群管事也真是的,什么人不行,非得安排這樣一個,真夠晦氣的?!?p> “唉算了算了,咱還是先出去,迎接咱的小師妹去吧?!?p> “對頭對頭?!睅兹嘶ハ嗾{(diào)侃,紛紛拱手相請。
那邊聊得火熱,這邊祁龍軒拿著掃帚在演武臺上暗生悶氣:“不就是個外門弟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過幾天,小爺我也能?!?p> “阿丑?”正氣罵中,突然一個魂牽夢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祁龍軒愕然回頭,就見一道身影,踏著破曉的晨曦,款款而來。
清秀淡雅的面容,高挑玲瓏的身段,披著天邊朝霞的流光溢彩,綻放著青春氣息的十八芳華,每一步,都似從夢中走來。
祁龍軒心神猛然一震,手中的掃帚竟是沒能拿穩(wěn),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他的聲音,也如同那把掃帚般,失了魂魄:“蘭依姐~”
“阿丑,真的是你?!?p> 來人自然就是清風(fēng)寨的烏蘭依了,祁龍軒多少次夢中與她重逢,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番場景:“蘭依姐,你怎么會在這?”
烏蘭依快步走了過來,盈焉笑道:“說起來還是托了你的福呢,劉傳志師兄到清風(fēng)寨打聽你的消息,順道把我?guī)Щ貋砹??!?p> 烏蘭依說著頓了一下,附耳過來道:“阿丑,你老實說,你阿爹在清風(fēng)寨隱姓埋名這么多年,是不是靈修峰上的哪位真人?”
祁龍軒被他問得一臉莫名其妙,只好含糊道:“這我哪知道呀,蘭依姐,你身上的這身衣服,是已經(jīng)加入法學(xué)殿了嗎?”
烏蘭依心情頗好,聞言撥弄了幾下裙擺,自得道:“好看吧,劉傳志師兄親自作保,徐智謙長老已經(jīng)同意我入法學(xué)殿修煉了?!?p> “太好了。”祁龍軒大為振奮,拍手道:“進入仙宗修行,可是蘭依姐多年的心愿,恭喜你了?!?p> “嘻嘻~不說我了?!?p> 烏蘭依笑得跟朵花似的,嬌羞道:“那你呢,掌教真人都派人親自去請了,想必是被哪位真人收為弟子了吧?”
“我~”
祁龍軒的臉色,在烏蘭依的逼問下,漸漸變得有些難看。
正想說話,就聽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道:“他可是個魔修,哪位真人敢收他做弟子啊?!?p> 聲音落處,彭建輝領(lǐng)著剛才那幾人從法學(xué)殿邁了出來,一馬當(dāng)先道:“這位,想必就是新來的烏蘭依師妹吧。”
“???”
烏蘭依被來人的氣勢所震駭,愣了一下,忙回道:“是~是我,不知幾位師兄怎么稱呼?”
“在下彭建輝。”
“陳麟?!?p> “李力?!?p> ……
“見過幾位師兄?!睘跆m依初入山門,不敢得罪,忙一一還禮。
彭建輝目光在烏蘭依身上掠了掠,暗暗稱贊,果然是個可人兒。
目光一轉(zhuǎn),卻是看向祁龍軒道:“蘭依師妹認識此人?”
見彭建輝心思不明,烏蘭依不敢答話,試探道:“師兄有何見教?”
彭建輝道:“見教不敢,就是怕師妹被有心人利用,此人是個魔修,被掌教真人從南疆撿了回來,現(xiàn)在乃是雜役房的一名低賤雜役,蘭依師妹還是離他遠些為好?!?p> “啊~”烏蘭依聞言臉色陡變,腳下不由退了一步。
這一步,輕不可聞,卻似乎重重踏在了祁龍軒的心上。
他愕然看去,就見烏蘭依一臉驚惶,搖頭解釋道:“師~師兄誤會了,我與他并不熟,只是見過幾面而已?!?p> “不熟~”
祁龍軒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這兩個字,就像一把冰冷的利劍,刺進了他的內(nèi)心深處。
破曉的晨曦落在他身上,他感受著這冬日僅存的一絲溫暖,臉色卻迅速蒼白了下去。
“是啊,我只是一名低賤的雜役,你們還是離我遠些吧?!?p> 祁龍軒緩了緩自己的情緒,彎身將那把掃帚撿了起來,轉(zhuǎn)身離開。
這么多年來,他遭受的冷眼還少嗎?
怎么這一次,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眶微微有些澀然。
“知道就好?!?p> 完全不顧祁龍軒已經(jīng)退無可退的自尊心,彭建輝依舊不依不撓道:“一個低賤的雜役,能到法學(xué)殿當(dāng)值,已經(jīng)是天大的福氣了,還敢……”
“哼,法學(xué)殿?很了不起嗎?”
祁龍軒剛邁開的腳步,因為這一句話,驟然停住。
“放肆?!?p> 一言不合,幾名法學(xué)殿弟子頓時火冒三丈:“一個低賤的雜役弟子,連靈修峰的仙籍都入不了,也敢口出狂言。”
祁龍軒眼中殺意一閃,將掃帚往邊上一扔,轉(zhuǎn)過身道:“你叫彭建輝是吧?區(qū)區(qū)一個外門弟子,也就比雜役弟子多了個名頭罷了,靈修峰外門弟子上萬,你的修為也不過是濫竽充數(shù),也不知哪來的優(yōu)越感,”
“雜碎~!敢看不起老子,今日爺就拿你立威,教訓(xùn)教訓(xùn)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p> 大庭廣眾之下,還當(dāng)著烏蘭依這位小美人的面,彭建輝被懟得顏面盡失,登時便要抓狂。
呼?。?!
叱喝聲未落,頓時勁風(fēng)撲面,彭建輝身形欺進,御風(fēng)躍起數(shù)丈,五指微微屈伸,在空中化成一個手印虛影,轟然向祁龍軒抓來!
祁龍軒目光一凜,認出了這招正是‘三清卷宗’的招式——‘五行印’。
“哼,我還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招式?!?p> 祁龍軒眼中輕蔑之色一閃,這招五行印虛浮無實,只是化出一個虛影,沒有凝結(jié)出五行色彩。
雖然這份修為在外門弟子中,已經(jīng)上得了臺面,但祁龍軒自問還應(yīng)付的過來,連連向后退了幾步,雙手平直攤開,兩掌運化之間,四周的云霧被盡數(shù)吸納而來。
風(fēng)云躁動,隨著祁龍軒法咒加持,須彌間,在身前結(jié)成一道太極印。
黑白二氣急速旋轉(zhuǎn),猛然漲大數(shù)倍,化作一道巨大罡盾,從掌心飛呼而出,撞上彭建輝的五行?。?p> 砰~
一聲巨響,層層罡氣猛然蕩開,一股大風(fēng)以兩人為中心,迅速向四周排去。
彭建輝被這反震之力一連震退幾步,眼中頓時滿是驚駭,沒想到一個雜役弟子竟有這般修為。
“好啊,看來我還小看你了。”
彭建輝故作鎮(zhèn)定,心里不由重新審視了眼前這人,腳一跺,身子借勢沖出,迎面一拳打出,撕風(fēng)裂云,聲勢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