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深海
“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梅蒂奇大人說的是魔鬼？”
“對付魔鬼，大人應(yīng)該去找獵魔人，他們更專業(yè)，而且也更廉價。”
有人輕笑，帶起一片笑聲。
他們認(rèn)為梅蒂奇的意思是，佛羅倫薩有魔鬼出沒，所以才召集他們，打算讓他們派出軍隊對付魔鬼。
但普通人又怎么對付得了魔鬼？
就算是教會經(jīng)過專門訓(xùn)練的裁決騎士，對付起那些可憐的女巫們也遠(yuǎn)比對付魔鬼更擅長。
人類，終究是一種更擅長將屠刀伸向同類的動物。
梅蒂奇卻異常嚴(yán)肅地望著滿臉笑容的貴族們，他沉重道：“諸位，我并非無知的蠢婦。事實上，我已經(jīng)雇傭了十三位知名獵魔人，但他們沒有一個人成功趕來，盡數(shù)死在了半路上。”
這些嬉笑的貴族們終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他們將目光投向那些樞機(jī)主教們，只見他們的臉色沉郁如水，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一位樞機(jī)主教開口說道：“梅蒂奇閣下并未在開玩笑，這次召集諸位，就是為了對付魔鬼。”
貴族們辨認(rèn)出來這位是佛羅倫薩總教區(qū)的宗主教，一位德高望重，品德高尚的神職人員，顯然，他不可能說謊。
梅蒂奇公爵再度開口：“有不止一只魔鬼潛伏在佛羅倫薩，邪惡的魔鬼信徒們試圖幫助他們的主人，在佛羅倫薩打開一扇地獄之門，將整個佛羅倫薩化為人間煉獄——我將出資一萬枚弗羅林金幣，組建聯(lián)軍，對抗魔鬼。”
他大聲說道：“你們每派出一名著甲的士兵，我就將付出一枚弗羅林金幣的周薪，騎士三倍于此！”
一石激起千層浪，貴族們頓時激動了起來。
一萬枚弗羅林金幣聽起來似乎不多，但實際上，整個歐洲能夠拿出這筆現(xiàn)金的除了法蘭克這樣的大國，根本沒有幾個。
“真是大手筆?！?p> 埃爾文騎士嘖嘖感嘆著。
就算把整個西西里像擰抹布一樣，擰干，也榨不出一萬枚金弗羅林的現(xiàn)金，這幾座依托東方貿(mào)易而暴富的意大利城邦，著實令人艷羨。
“如果能把熱那亞，威尼斯，佛羅倫薩統(tǒng)統(tǒng)劫掠一遍，我們將輕易拉起超過十萬的大軍！”
可惜，埃爾文也就是想想罷了。
這些意大利城邦依托教皇國的庇護(hù)，每年上繳天價的貢金，先不說作為天主勢力根本不可能與他們翻臉。
就是真翻臉了，這些意大利城邦也能迅速拉起數(shù)目龐大的雇傭軍團(tuán)，反攻敵人。
......
深海。
李昂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穿行了多久。
起初，借著黑暗視覺他還能看到各種奇特的海洋生物，譬如潛游的綠殼海龜，色彩斑斕的水母和章魚，成群結(jié)隊宛如海底風(fēng)暴的魚群......
還有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那是他在紀(jì)錄片中都沒見過的。
他感覺自己宛如在乘坐一艘觀光潛艇，透過完全透明的舷窗觀察景物，有說不盡的新鮮感。
但到了現(xiàn)在，這里已經(jīng)連一絲一毫的光亮都沒了。
頭頂，身下，四方，皆是一片漆黑。
哪怕是狼人的黑暗視覺，也窺不見半點光影。
黑暗視覺并非是真的能在黑暗中視物，而是能比人類接收到更多的光亮，拉蓋婭施展的巫術(shù)應(yīng)該也是同理。
所以在這連半點光明都沒有的環(huán)境下，李昂依舊是看不見任何東西。
他本能地緊緊抓著白鯊魚人粗糙的背鰭，就像溺水的人緊抓著救命稻草。
濃郁的孤寂感涌上心頭，他感覺自己已被整個世界遺棄在無底的深淵，只能隨波逐流，漸漸腐朽。
他下意識喊了聲：“姐姐？”
沒有人回應(yīng)，他忍不住焦躁起來。
又再次重復(fù)道：“姐姐？”
依舊沒有人回應(yīng)，他仿佛真的被拋棄了。
他的心中涌現(xiàn)出止不住的恐懼，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心靈居然如此脆弱。
他強(qiáng)行按捺住這種惶恐不安的情緒，努力使自己歸于平靜。
良久，他開始以一種恒定的，既不算高，也不算低，既不算快，也不算慢的語調(diào)和語速，一遍遍地重復(fù)呼喚著拉蓋婭的名字。
“別怕，里昂。”
在漫長的寂靜中，拉蓋婭的聲音突然響起，宛如天籟。
“姐，你剛怎么不說話？”
李昂壓抑著聲音的顫抖，努力使自己顯得沒那么害怕。
拉蓋婭帶著歉意道：“我們剛才相距太遠(yuǎn)了，聲音傳不過來。不用擔(dān)心，這里已經(jīng)接近了白鯊魚人的棲居地，不會有危險的?！?p> 嘩啦啦——
一片水流聲驟然響起。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有一個不知其形的龐然大物從他身邊游過，他甚至能夠感受到身下白鯊魚人正在迅速地轉(zhuǎn)向，躲避。
這個過程很漫長，它起碼有二十米長！
未知帶來的恐懼感令李昂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拉蓋婭提醒道：“不用怕，那是一頭溫順的鯨鯊，它的個子雖然大，但絲毫沒有攻擊性，躲避只是擔(dān)心被這位視力不好的先生撞到。”
李昂點了點頭，意識到她看不見，才高聲回到：“我沒害怕?！?p> 拉蓋婭笑了起來：“我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可是快嚇?biāo)懒耍愕哪懽诱娲??！?p> 李昂：“嗯哼！”
(￣へ￣)φ
也不知過了多久，光明重現(xiàn)，有一簇簇如同鬼火般的黃色熒光從遠(yuǎn)處飄來，也照亮周圍的些許視界。
李昂能看到，承載著拉蓋婭的白鯊魚人就在自己前方不遠(yuǎn)處，此時她正轉(zhuǎn)過頭向自己招著手。
“那是海鬼魚，一種依靠燈光吸引小魚捕食的小家伙，長得可能丑了點，但對我們沒有威脅?！?p> 李昂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心中卻忍不住吐槽，深海也太可怕了，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難不成是因為這里太黑了，誰也看不到誰，所以干脆自暴自棄，隨便長長？
就在這時，李昂驚鴻一瞥在遠(yuǎn)方，有一道巨大的陰影迅速游曳而來。
它的輪廓在海鬼魚的燈光照耀下逐漸明晰，赫然是一頭無比龐大的大烏賊。
它的體長大概有二十米，修長的腕足推進(jìn)著身軀，極速前進(jìn)著，好像是傳說中的大王烏賊。
“小心?！?p> 拉蓋婭的聲音變得緊張起來。
李昂也頓感惶恐，在這頭大王烏賊面前，哪怕是平均三米長的白鯊魚人，也不可能對付的了吧？
它就像是傳說中的挪威海怪，用腕足能輕易將一艘船拖入海底。
就在這時，更劇烈的水流聲傳來，仿佛有某種恐怖巨物在破浪疾馳！
一個無比巨大的黑影迅速在他們眼前放大，那是一頭巨大的宛如巨鯨一般，形似大白鯊的鯊魚。
它實在是太大了，與之相比，大王烏賊更像是一支漂浮在水中的樹枝。
幾乎是瞬間，那猙獰開合的巨口便將大王烏賊吞噬，它的腕足無力地扒住鯊魚的嘴邊，逐漸無力松開。
隨后，鯊魚緩緩游曳而去，只留下了縷縷殘肢，沒有絲毫靠近的意思。
“好了，危機(jī)解除，這位是白鯊部族的守護(hù)獸，一頭古老的巨齒鯊先生?！?p> 拉蓋婭的聲音傳來，帶著些許惡作劇式的笑意。
“在我們出發(fā)的同時，拉卡尼休閣下已經(jīng)派出過信使，拜托這位閣下保護(hù)我們的安全，所以你放寬心就好，這里還算淺海，巨齒鯊先生是無敵的。”
李昂忍不住道：“既然白鯊魚人有這么強(qiáng)的力量，為什么還要到島上筑巢產(chǎn)卵，這里有它們的天敵？”
“當(dāng)然不是?！?p> 拉蓋婭解釋道：“白鯊魚人只不過是同一時間來到島上進(jìn)貢罷了，而且這頭巨齒鯊先生就是母親在一次巫術(shù)實驗中親手復(fù)活的古代化石，是白鯊魚人付出了足夠的代價，母親才命令它擔(dān)當(dāng)白鯊魚人的守護(hù)獸的。”
“據(jù)說在我們還沒出生的時候，它就居住在島上了，可惜后來它的體型越來越大，就被母親放入了大海，不然載我們進(jìn)來的就未必是溫琪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