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派大弟子的生日,當(dāng)然不是小事情。
但是繁花門的規(guī)矩很奇怪,就算是女的,也不允許進(jìn)入繁花門中,只能在山谷外面祝賀,然后交放了禮物之后,在外面擺上了宴席。
那些原本來賀壽的倒不是怎么在意,說到底繁花門卻是沒有發(fā)放過什么請柬之類的東西,他們不請自來,有口飯吃就不錯了。
反而是那些帶著覬覦之心的人,一大群男的吵吵鬧鬧,非要說繁花門不是待客之道。
結(jié)果就被繁花門的弟子給扔出了門去,一個個摔得鼻青臉腫,還有那么斷胳膊斷腿的,被人抬著狼狽逃跑。
這樣的場面實在是算不上是喜劇,但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
珞珞解釋說,這樣的場面在繁花谷算是常見的,每次都有一些人自我感覺十分良好,自以為能夠讓繁花谷覺得難堪,迫于無奈讓他們進(jìn)去看一眼。
但是人家繁花谷根本就不在乎那點名聲,沒見整個西方的大派都在外面,老老實實地等著了?
人家的名聲不是別人給的,是上萬年來賺來的。
一直堅持著只招收女人的收徒方式,萬年了經(jīng)久不衰,萬年前繁花門就在繁花谷,現(xiàn)在依然還在繁花谷,這不是什么三言兩語就能抵消掉的。
夏侯文點點頭,算是對繁花門的威勢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吃飯的時候,珞珞一直都在跟夏侯文科普著繁花門的事情?;蛟S因為是女生,所以珞珞對繁花門的事情了如指掌,讓旁邊的師叔臉色有點難看。
你知道這么多,是打算要叛門去繁花門了嗎?
夏侯文一邊笑著一邊聽,倒是頗有些風(fēng)度,讓珞珞的師叔和師姐都沒有什么方案。
只是他那個大光頭實在是顯眼了一些。
東門吸雪已經(jīng)在這個地方呆了不知道多久了,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離開這個地方的方法。
繁花門不愧是萬年大派,不管是外面的護宗大陣還是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這個禁錮空間,都讓人無處下手,可謂是底蘊十足。
周圍的這些觸手每隔一段時間都要進(jìn)行一次暴走,暴走的時候不管周圍有沒有人,都會密密麻麻地傾巢出動。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是空間屬性也不能擋得住這么多的觸手了。
他只能拼盡全力抵擋,并且毫不保留。
慢慢地,他開始發(fā)現(xiàn)這個空間觸手的暴動根本就是根據(jù)自己的實力狀況來制定規(guī)律的,每當(dāng)自己的力氣恢復(fù)之后,暴動便開始,元力耗盡之后,暴動便結(jié)束。
這樣的狀況讓東門吸雪十分的郁悶,他已經(jīng)可以肯定了,這個地方絕對就是專門為了囚禁武者制造出來的監(jiān)牢。
堅不可摧的觸手,沒有閑暇的時間,找不到出出路和邊緣的空間,這是一個無解的牢房。
東門吸雪的臉色變得越發(fā)的難看了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繁花門內(nèi)正在舉辦著花非花和花為花的生日典禮。當(dāng)然,生日典禮是假的,宗主和長老騙過了所有的人。
在山谷當(dāng)中歡快穿梭的弟子們都以為生日宴會是真的,宗主他們正在宗門大殿當(dāng)中吃喝歡樂,她們也難得有閑暇今天不用練功了。
連帶著外面的賓客,都被這樣的氣氛給渲染,沉浸在歡快地氣氛當(dāng)中。
但是在宗門大殿當(dāng)中,卻是另一幅場面。
花非花和花為花姐妹已經(jīng)被宗門長老控制住,禁錮在了大殿中央的兩個臺子上,兩個臺子的中間,擺放著那塊涇渭分明的太極石。
她們沒有辦法反抗,而且也反抗不動。
多名神通境界接近巔峰的高手共同出手禁錮,就連東門吸雪都沒有逃得掉,何況是她們兩個?
她們的功法和武技都是這些長老手把手教出來的,眼神一動,就被看穿了小心思。
花為花已經(jīng)被封住了嘴,整個人也因為多次反抗被折磨得虛弱不堪,不斷地喘著粗氣,額頭上香汗淋漓。
花非花則是冷靜地看著正站在上手的宗主,終于開口問道:“繁花門要造反?”
宗主卻搖頭:“繁花門并非想要造反。”
“既然不想造反,為什么要和上官玨勾結(jié)?”花非花問道。
宗主倒是有些驚奇:“你居然還知道上官玨的事情,原來如此,是東門吸雪告訴你的吧?我說他怎么想得到我們是想要對索愛不利。”
花非花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宗主,弟子雖然不是出世之人,但是也不是沒有見識的小姑娘了,騰龍皇朝如日中天,不是我們能夠動彈的了得,放手吧!”
“哼!你懂什么!”執(zhí)法長老冷哼一聲時說道:“你以為我們不懂,騰龍皇朝就會放過我們了嗎?”
“天下承平,宗派林立,騰龍皇朝為什么要對我們出手?”花非花不解。
“天下承平,宗派林立?”宗主笑道:“好一個天下承平,宗派林立!這難道不就是騰龍皇朝對我們出手的理由嗎?”
花非花不解。
宗主說道:“騰龍老祖雄才大略,當(dāng)初為什么要留下我們這些宗派?當(dāng)初為什么要將江湖與朝堂分割開來?你可知道?”
花非花搖頭。
“那是因為他來不及了!”宗主厲聲說:“當(dāng)年那一場大戰(zhàn),騰龍皇朝老祖橫空出世,擊敗幾名天命,最終成為了天地主角。但是天地主角并非是無敵的,就算是晉升到了永恒境界,受到多名天命的攻擊,依然身受重傷?!?p> “是我們繁花門,開放了無盡囚牢,將騰龍老祖囚禁在其中。只要等到天道天命爭奪的時間一過,他天地主角的身份便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優(yōu)勢?!?p> “但是最終還是讓他逃了出來,騰龍皇朝在最后站穩(wěn)了天地主角的位置?!?p> “為了鞏固統(tǒng)治,騰龍老祖將過去的恩怨放在一邊,讓個大宗門繼續(xù)存在下去,并且將江湖與朝堂分割開來,設(shè)立護國四大宗門?!?p> “你真當(dāng)這是他的雄才大略?是他的恩威并施?”
“笑話!騰龍老祖是什么人?他是個野心家,是個膨脹的帝王,他登基不到三十年便退位,從此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
“千年來騰龍皇朝不斷地隱藏著當(dāng)年的真相,將天命爭奪的真正過程藏在歷史當(dāng)中,用許多美妙的謊言制造了騰龍皇朝如今的繁榮盛世。”
“但是,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當(dāng)年被我們圍攻的時候?!?p> “他在害怕,他害怕整個騰龍皇朝會有自己掌控不了的!他害怕當(dāng)天道又一個輪回開始的時候,他永恒的生命就走到了盡頭;他害怕自己會失去自己擁有的一切!”
“所以他將這些謊言散布出去,讓天命之人互相爭斗,而隱藏了最后的真正秘密?!?p> “你以為他在等待什么?”宗主冷笑:“他在等待新輪回的天地主角出現(xiàn),趁著最后的時機,站殺掉新的主角,他就能再次成為一次主角!”
“之后,他就會有力量,有時間繼續(xù)將我們這些人一網(wǎng)打盡?!?p> “尤其是,當(dāng)年曾經(jīng)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在他就要成功覆滅各大宗門的時候,將他囚禁起來的繁花門!”
宗主說著,看向了被綁在高臺上的花非花和花為花:“為了繁花門的延續(xù),為了江湖武林的繼續(xù)存在,我這么做有錯嗎?”
她的語氣里帶著瘋狂,還帶著哭腔。
花非花這才知道,宗主在犧牲她們的時候,心中也并非是沒有一點念及舊情的。
她們是宗主和長老一手帶大,這些老婆子們也并非是鐵石心腸。親手毀掉自己養(yǎng)大的孩子,這是多么讓人痛心的事情?
但是為了繁花門,她們必須這么做。
那些并未被騰龍皇朝徹底洗腦的宗門,他們也必須這么做。
“可是,為什么是上官玨?”花非花問道。
宗主說道:“上官玨是失落大陸的人,目前還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底細(xì),本身已經(jīng)是神通境界。而且他的背后,站著的是天機宗?!?p> “你們這些小輩或許不知道天機宗到底是什么,就連我們這些老家伙也知道的不多。但是天機宗是當(dāng)初騰龍老祖唯一不敢覆滅也不敢留在騰龍大陸,而是驅(qū)趕到失落大陸一直不允許回來的宗門?!?p> “這一次,天機宗的人來了,他告訴我們,如果想要結(jié)束騰龍皇朝的統(tǒng)治,除了讓上官玨出面之外,沒有任何人可以做到?!?p> 花非花突然覺得有些荒唐,這難道還是那個精明強干的宗主?那個睿智過人的宗主?
為什么天機宗來了一個人,說了一句話,就讓她瘋狂到了這樣的程度?
看到花非花的表情,宗主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只是搖頭說道:“你不會懂的,天機宗的先知能力,是我們都無法想象的?!?p> “宗主,時辰到了?!眻?zhí)法長老突然說道。
宗主看了看外面的日晷,點頭說道:“馬上開始!”
索愛被帶上臺來了,兩名長老壓著她,整個人都被白色的布條給捆縛住,手腳都不能動彈,連脖子都動不了,嘴巴也被整個封上,只剩下了一雙倔強的眼睛。
花非花為難地說道:“她已經(jīng)被捉住了,就算注定要死,最后能不能讓她舒服一點?”
那名控制著索愛的長老笑了笑:“這就不怪我們了,她連著咬傷了十幾個弟子,你是看不出來,這丫頭居然就像個瘋子。”
花非花愣了一下,眼神與索愛的雙眼對上,心中不免有些無力。
再也沒有說話了,花非花認(rèn)命了一樣靠在了臺子上面,等待著人生的最后一刻到來。
她愿意為繁花門獻(xiàn)出自己的生命,一點都不后悔,一點都不傷心。但是要帶上一個無辜的人,她只覺得人生最后是不完整的。
宗主說道:“木靈體是必須的,天命的融合不是等閑的事情,新的身體生成也需要大量的特殊靈力滋潤,為了整個大陸的未來,我也是迫不得已!”
說著,她猛地抬起手來,與其他幾名長老一起,朝著太極石當(dāng)中猛地催動元力。
原本平平無奇,就像是兩塊石頭一樣的太極球就這樣猛地漂浮了起來,綻放出了一黑一白兩道光芒,顯得詭異非常。
花非花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里好像有什么被牽引著一樣,朝著太極石的方向而去。
那是她的神魂,她的天命,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被從身體當(dāng)中剝奪,被太極石里面爆發(fā)出來的力量給吸引了過去。
她側(cè)頭看向了花為花,也是同樣的狀態(tài)。
花非花慘笑了一下,終究還是閉上了眼睛。而花為花不認(rèn)命地掙扎了片刻,卻根本無濟于事,慢慢地也失去了行動能力。
兩個人的神魂就這樣被牽引了出來,能夠看得出來是兩團完全不同的神魂體,就像太極球的一半,花非花的神魂白色當(dāng)中帶著一點白色的天命,而花為花的神魂黑色當(dāng)中帶著一點黑色的天命。
神魂和天命就這樣脫離了她們的身體,轉(zhuǎn)眼之間融入到了太極石當(dāng)中。
而臺子上的兩句肉身,因為失去了神魂的支撐,已經(jīng)變得空洞了,倒在臺子上,失去了所有的氣息。
宗主和眾長老的嘴角都是浮現(xiàn)出了一抹微笑,這已經(jīng)代表著成功的第一步已經(jīng)邁出去。
隨著神魂和天命的融入,分成兩半的太極石自動地貼合在一起,就像是渾然天成一般,新的神魂在其中迅速孕育起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巨大的轟鳴聲突然從繁花谷的中心傳來。
“怎么回事?”
感受著宗門大殿都在不停地晃動,宗主頓時大聲問道。
一名弟子在門外喊道:“宗主,不好了!谷內(nèi)的小湖下面好像有什么東西要沖出來了!”
“什么?”宗主大驚失色:“這怎么可能?那可是能夠困住騰龍老祖的無盡囚牢,東門吸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可能!不可能!”
但是回應(yīng)她的卻是第二下巨響,大殿再次更加劇烈地?fù)u晃起來。
管不了是真是假了,宗主頓時說道:“快去攔住他!還剩下最后的一步,只要神魂孕育成型,就是我們最后的勝利!快去!”
四名長老聞言飛出了大殿,然而還沒等宗主松一口氣,隨著第三聲巨響的傳來,四道悶哼響起,剛剛給出去的人影以更快的速度倒退回來。
長老們撞破了大殿的窗戶和墻壁,整個人跌倒在地上,都是噴出來一口鮮血,身上帶著無數(shù)道鮮紅的傷痕。
這些傷痕上面鮮血飛濺,但是仔細(xì)看過去,卻不是他們自己的鮮血,而是一種紅到了妖異的鮮血。
“東門吸雪!”宗主大喊一聲,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看好大殿,東門吸雪我來對付!”蒼老的聲音傳來,繁花門老祖宗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撞破的大殿外面。
而更遠(yuǎn)處的湖泊,已經(jīng)整個變成了鮮紅色,一只巨大的鮮紅巨獸,正在從湖水中艱難地爬起來,不時地發(fā)出震天的怒吼。
那是一種能夠讓人全身的血脈都受到牽引的吼叫,是一種涉及到了法則的存在,連帶著周圍空間的顫抖,威勢驚人。
當(dāng)看到魂石當(dāng)中花非花的命魂變得越來越暗淡的時候,東門吸雪便再也忍不住了。若是晚上一分,索愛恐怕就要死掉。
他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在這一刻,他終于堅定地握上了血邪劍的劍柄,用出了那個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敵人都后果不堪設(shè)想的,自己從來都沒有用過的神通。
下一刻,血邪劍轟然炸裂,化為無數(shù)的碎片,將東門吸雪的身體劃破了無數(shù)道口子。鮮血從他的身體當(dāng)中噴涌而出,化為了一頭血色巨獸,一頭撞向了頭頂?shù)目臻g。
血麒麟!
巨大的血麒麟從湖泊當(dāng)中爬出來,東門吸雪化為了血麒麟的心臟,渾身的血氣、元力、生命全都融入到了這道神通當(dāng)中。
麒麟一閃即逝,下一刻便出現(xiàn)在了繁花門老祖宗的面前,只是輕輕地抬起了爪子,便拍斷了繁華老祖的長劍和一條胳膊。
老嫗大驚失色,大聲喊道:“繁花門弟子聽令!劍陣!”
沒想到繁花門還有一門劍陣,東門吸雪的內(nèi)心前所未有的平靜,他看著大殿上安然無恙的索愛,微微的一笑。
“沒用的,血麒麟是無敵的?!?p> 在繁花谷外面賀壽的眾人,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珞珞和夏侯文抬頭看過去的時候,繁花谷只是顫了三顫,緊接著血色便覆蓋了整片天空。
夏侯文臉色一變:“這是入魔的氣息!”、
入魔?珞珞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于是聲音傳來了:“繁華門弟子聽令!劍陣!”
在外面招待客人的弟子也都是紛紛跑進(jìn)了陣法當(dāng)中,隨即天空上綻放出了一朵碩大的劍蓮,周圍的武者看在眼里,被這道劍陣的無匹威勢給駭?shù)妹嫔n白,連連后退。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道劍陣,只是一身怒吼,鮮紅色血色一貫長空,便將其摧毀的粉身碎骨。
東門吸雪沒有去管那些被劍陣反噬全都死掉的弟子和老祖,看向了大殿當(dāng)中的人。
繁花門宗主看到宗門基業(yè)竟然毀于一旦,目眥欲裂的同時,更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索愛!”東門吸雪的聲音傳來,索愛猛地抬頭,只見她身上的白色束縛帶猛地炸開,她張了張嘴,頓時明白了他在說什么。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她果斷地將手中的東西塞進(jìn)了嘴里,一道鮮血匯聚成的長劍便刺進(jìn)了她的胸膛。
繁花門的長老愣住了,宗主愣住了,趁著陣法破裂紛紛趕來的武者也都愣住了。
他們只看到一只巨大的血麒麟抬起前爪,拍碎了繁花門的大殿,宗主和長老無一幸免,而血麒麟搖晃了一下,也開始維持不住原樣了。
鮮血漸漸地散去,東門吸雪閉著雙眼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廢墟當(dāng)中。
夏侯文忍不住心神劇顫:“誅魔!”
一道金光閃過,靈寶長棍劃過一道殘影,在眾人都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沖向了站在大殿廢墟當(dāng)中的東門吸雪。
然而他卻并沒有反抗,當(dāng)夏侯文的長棍穿透他胸口的時候,夏侯文才發(fā)現(xiàn),東門吸雪的身體已經(jīng)沒有了一點力氣。
他睜開了眼睛,夏侯文突然愣住了。
這個成魔的人,雙眼已經(jīng)沒有了。
血麒麟耗盡了東門吸雪渾身的氣血,所有的生命,如今除了這一張皮囊之外,他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的氣息。
“謝謝?!彼f著,用孔洞的眼神轉(zhuǎn)向了倒在地上的索愛。
她胸口的傷勢已經(jīng)在凝血果的作用下緩緩恢復(fù),假死丹綺羅的藥效讓她陷入了沉睡當(dāng)中。
“叮!發(fā)放獎勵:九龍山天地之秘地圖一份?!?p> “宿主,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