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再造神明

　　黑夜之中祈明感覺有水汽引導著自己，是誰？難道是晏河神的親戚？

　　他順著水汽穿過街道，走了沒兩步，看見了點點的火把，是巡夜的士兵，祈明趕緊往回走，心想壞了，忘了還有夜禁了。

　　走著走著也沒見士兵追上來，他回頭一看，一個人也沒有，街道看起來與以往相同，但他卻叫不上名字了，這是在那條街道，看來是迷路了。

　　再走兩步，水汽進入到一處木造殿，這個殿宇很醒目，獨特造型，上面雕梁畫棟，仿佛有光籠罩在上面，殿兩邊有潺潺溪水流過，而此處并不靠近河流，也不知這水從何而來。祈明想這么醒目的建筑，白天怎么并未見過，他走進殿內。

　　里面潔凈樸素，一塵不染，殿中央有一座三人多高的噴泉，四周供奉著白色的花朵，噴泉下站著一個人，他身穿一件暗藍色素面綢衫，一頭長若流水的發(fā)絲，一雙眸子無神，身子略顯消瘦，周身環(huán)繞著陰冷的寒氣。

　　他一見祈明，微微抬起眸子，柔聲說：“初次見面，我是禹河神?！?p>　　“這里是你的神殿？”看起來這位比晏和神力量稍微強一點兒。

　　“是的?！?p>　　祈明想這禹河神不會是為晏河神報仇來的吧，他看禹河神柔柔弱弱的模樣，戰(zhàn)力不會很強。

　　禹河神語氣沒有波動地說：“我是來看看殺死晏河神的靈術師長得是什么模樣。”隨著他的話語，水溢出了噴泉，“你進靈殿多久了？”

　　“今年新進的業(yè)生?！?p>　　“新人啊?！庇砗由衤呓砻?，他步伐優(yōu)雅，輕輕踩在地面如鏡面般的積水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他突然露出了猙獰的面目，一個巨浪打來。

　　這個禹河神翻臉比翻書還快，上一秒還溫柔似水，下一秒就猙獰恐怖，要你命！

　　祈明被猝不及防地打翻在地，他剛要站起來，又是一個浪花打來，水聲轟轟隆隆地以極快的速度竄了上來，他完全被水淹沒了，神殿里變成了一片汪洋，祈明無法呼吸，他試圖向水面游，一股漩渦將他困在水里，看來禹河神想把他活活溺死在水里。

　　祈明奮力掙扎，他想讓禹河神住手別作死，他可控制不住“死后的祈明”，他剛一張嘴，水便倒灌進嘴里，讓他沒法說話。

　　在被淹死前，他得自救，從懷里拿出一張符，符化作一個由靈力構成的尖錐。他拿著靈錐并不是攻擊禹河神的，而是一咬牙，一狠心，將靈錐插進自己腹部。

　　祈明知道自己在昊天城有個萬一，他妖怪的部分會出來作祟，攪亂昊天城。他防患于未然做了兩手準備，靈錐是比較溫和的一種。

　　在意外受傷，傷得又不重得時候，提前用靈錐讓自己進入瀕死狀態(tài)，妖怪的部分出來后，妖氣會修復傷口，待傷好后，靈錐的靈力也散盡了，人類的部分恢復，一切又歸于平靜，達成一種可控制的變妖過程。問題是他僅僅是這么想的，靈錐也是他前幾天剛做得，事實如何他也不知道。

　　疼！鉆心的疼！他只剩這種感覺，妖氣在緩緩四溢。

　　祈明的妖氣越來越濃重，禹河神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他停了手，將水收進噴泉里，一把將靈錐拔出來，神殿里又恢復了平靜?！澳憧雌饋硪彩菧驿殪`術的受害者?！?p>　　“我還沒變完……”祈明躺在地上倒氣，看來這個靈錐并不好用。

　　“你裝成人類的樣子，把我都騙過了，你叫什么名字？”

　　“祈明，我是個人……半人半妖?！?p>　　禹河神居高臨下地看著趴在地上的祈明，“關鍵時刻，誰等著你顯完原形，再出手啊?！?p>　　祈明渾身濕漉漉地爬起來，“你認識滄溟？”

　　“是他為我建的神廟，我在你身上能感受到滄溟祭祀儀式的痕跡?！?p>　　“原來如此。”這個禹河神是第一茬的神明，他活了那么久，沒準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你很厲害啊，能保持神廟至今?！?p>　　“我一直活得小心翼翼?！庇砗由衤冻鐾葱牡乇砬椤?p>　　祈明覺得這個痛心的表情有點兒假，這個禹河神情緒轉換太快了。

　　“同為受害人，你不該殺晏河神的，他死了也不解決晏河泛濫的問題，晏河神位早就陷入了惡性循環(huán)，新的河神也會因為力量不足再此被毀。”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廢除了他的神位?！逼砻魇种猩鹨粓F光華。

　　禹河神激動起來，眼中閃動著光芒：“你沒殺他，早說??！”

　　“是你出手太突然了?！逼砻髡f，“不過有個問題，他是力量的集合體，壓根沒活過，所以……”

　　“沒有意識嗎？”禹河神神色又是一暗。

　　“至少現(xiàn)在沒有?！?p>　　“他還是太年輕了，因昊天城民眾的供奉而生，擔了河神的虛名，又沒有什么力量?！庇砗由窭湫σ宦暎斑B我的能力也僅僅是控制水的流動而已，算什么神，人類的奴仆而已?！?p>　　“不必這么悲觀，我看你香火倒是旺盛，你看供奉你的花兒都是新鮮的，再說，神位沒有了，還可以重新立嘛?！?p>　　“談何容易，很難長時間維持信眾來祭祀?！?p>　　“我一個信眾就夠了?！逼砻鲗㈥毯由竦牧α客度雵娙?，他雙手合十，誠心跪下，說：“我代表自己，愿意供奉您，我將您命名為……水神，希望您保佑昊天城平安，昊天城內的每一個人都有一個信奉的神明，因為我們受您的庇佑，我們要供奉您，因您的一切恩惠和慈愛，因您的大智慧賜予我們一片樂土，是妖魔鬼怪沒有侵襲我們的入口，供奉您是昊天城子民的一件賜福，使您也居住在我們之中?！?p>　　祈明站起身，“這是滄溟用的祈禱詞，我來供奉他就好了?！?p>　　“一個人的信仰不足以創(chuàng)造一個神的，何況是個半人半妖，而且水神這個名號太大了?！碑斈隃驿樵焖臅r候，可是忽悠了昊天城的百姓連續(xù)舉行了三天的祭祀活動，還設立了節(jié)日，堅持了很多年，才勉強成功的。

　　“那得看是誰供奉了。”祈明說。

　　一團水汽升起，形成一個模糊的影子，影子逐漸清晰，晏河神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還是和原來一樣可愛的孩童模樣，他滿臉疑惑，他看見祈明，開心地拉住祈明的手，說：“我們來繼續(xù)踢球?！?p>　　“你是誰？”禹河神警惕地看著祈明，這世界上能創(chuàng)造神明的只有滄溟一人，難道眼前這個家伙被滄溟控制了？

　　“我是滄溟的兒子。”

　　“不可能，你是個妖怪……”禹河神臉色一變，一下子又接受了祈明的說法，掩嘴笑道：“不愧是滄溟，報應啊!”

　　神殿里光線昏暗起來，禹河神說：“時間到了，謝謝你。”

　　祈明剛想再問幾個問題，眼前的景物消失了，周圍黑暗起來，原來黑夜剛剛過去，一縷晨光照到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