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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帝域

第四章 王臣有子,其名無情(上)

大乾帝域 有一個紅樓夢 2247 2020-03-13 22:07:06

  三人兩前一后出了儀門,伴隨著“嘎吱嘎吱”的儀門輪軸轉(zhuǎn)動聲,沉重的儀門轟地一聲合攏在一起。

  朝天宮內(nèi)鴉雀無聲,內(nèi)侍們噤若寒蟬,唯有長明宮燈燭火歡快的跳動,燭芯時不時傳來“嗞嗞”地燃燒聲。此刻的乾王早已沒有了品茶的興致,權(quán)瑟的到來是在他意料之中的,絲毫不影響他今夜于朝天宮品“乾明子葉”的興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原無淚命“茶”軍大將水萬山馭“弄影”之馬將他所書罪己書送至“太仆寺”。值得深思的是這罪己書恰巧在雪下之后一時辰之內(nèi),即酉時由太仆寺顏冰、張忠仁二人之手送到朝天宮他的手中,這般巧合著實令人難以思量。

  顏、張二人之舉對待這次的罪己書態(tài)度值得玩味,以他二人的性子居然沒有借機攻訐原無淚,倒是奇了…………

  最令他憤怒的是這場歲末的“瑞雪”,他實在想不出,‘瑞’在何處,轉(zhuǎn)身與殿中來來回回,踱步前行。

  驀地站定出聲道:“陽炎子,你不是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證過,說今年必不下雪嗎?你可瞅見方才三人來時的模樣,孤不用出去瞧都能知曉,雪下地及膝深,對此,你又作何解釋?”

  殿內(nèi)只見燭火幢幢,不見其他身影,不知這乾王再同誰言語……

  乾王更是氣急,臉頰漲紅,寬大的袍口無風(fēng)自擺?!肮轮滥阍冢趺催@時候跟孤裝聾作啞,真是辜負了孤對你的信任!”

  殿內(nèi)傳來清朗的嗓音,只聽得此人道:“王上須知人力有窮盡,我等此舉本就是逆天而為,如何拗地過上天,而今上蒼震怒降下大雪,我亦無可奈何,此事是我陽炎子有負王上,王上息怒!”

  “罷了,罷了此事就這么算了。孤命你行此舉,有虧德行,天不欲孤如意矣!”

  “王上作如此說,余亦不多言語,只能另行他謀。吾先行告退,王上安將歇息。”

  自后便沒了言語……

  水澤這個古老而巍峨的戰(zhàn)爭要塞,因其郡城建于兩側(cè)巍巍高山之間,呈現(xiàn)凹型。城墻與高山之外乃是大片平原,上游地勢內(nèi)凹,經(jīng)年累月之下,得以成一大澤,猶如葫蘆倒口之狀。當年王上率大軍與八王決一死戰(zhàn),最后是如今的王臣原無淚獻策于王前,掘上游水澤水淹其城,八王之軍死傷殆盡,數(shù)萬萬百姓也不明不白的死去。

  后擒降卒十八萬,于兩側(cè)高山前平原之地掘一巨坑殺之,從那時起原無淚兇名威震七國。

  當初水澤郡本事一處蠻荒之地,后來因為長年累月的拉鋸戰(zhàn)爭,再加上最后一場大決戰(zhàn)才有了些許生氣,卻也多了些許死氣。那一場水淹雖然讓數(shù)萬萬百姓死的不明不白,但也使得這片原本荒蕪,難以耕種的土地變的肥沃起來,多數(shù)不曾泄去的余水變成大小不一的湖泊。

  數(shù)十年間得益于原王善行仁政,再加上土地肥沃已成七國之最,很多人不遠萬里遷徙至此耕種?,F(xiàn)在的水澤郡早已是一派繁華景象,可謂是一幕浮華遮望眼,二花煙柳綴塘前。垂釣魚翁望碧水,嘻戲兒娃繞宅商。萬家燈火明如鏡,千市流動熱火茶。珠門羅綺列深巷,原地繁華人祥和。

  極目望去,水澤郡處中的位置,有一府邸占地極廣,府邸前立著兩人高的大石瑞獸,中間嵌著方約莫五丈之距的蟒頭大門,大門上有一匾,匾上書有五個大字“原地王臣府”,門前兩側(cè)列站十余位身著白色水緞的軍士,腰側(cè)皆配著長劍。

  一白袍將領(lǐng)自南城門口縱馬疾馳至王臣府側(cè)門,下馬步行至王臣府正門,早有軍士上前拱手行禮道:“參見水都統(tǒng)?!?p>  原來白袍將領(lǐng)正是昨天酒肆飲茶之人,茶飲完畢,快馬加鞭終于按照王爺所吩咐的,申時時分至陽京城下。酉時時分將黃皮奏本送至那“太仆寺”中。

  也不清楚那黃皮奏章所書何內(nèi)容,相國大人和太仆令顏大人看了后竟都大驚失色,同他招呼都沒打匆忙同行自往宮里去了。本以為二位大人進宮沒有數(shù)個時辰回不來,于是找了個塌椅小憩一會,誰知半盞茶的功夫二位大人便回來了。手中也不見持有物什,臉色卻差的很,尤其是那三角眼的顏大人,那個模樣真想一腳軍靴呼他臉上。

  相國大人只遞了一句話:“王上說罰原無淚一年俸祿!”,隨后便同那顏大人且自去了……

  留下慌忙從塌椅上起來的水萬山一臉懵比,愣愣地處在原地半晌,要不是聽得外面內(nèi)侍打更聲音,怕還是沒有醒悟過來。

  急忙出了“太仆寺”,向照看馬匹的甲士道了聲謝,便頂著風(fēng)雪疾馳而去。

  終于在晨光初開之時來到水澤郡南城下,敲開城門,直奔王府復(fù)命。辰時時分,水澤郡城街市兩側(cè)已是人聲鼎沸,這一路縱馬而奔,街道兩側(cè)吃著早點,擺放貨物售賣的人倒是被他驚了不少,正欲罵誰一大早的沒事干吃飽了撐著,騎個馬。不過當他們看到一身繡著白色茶花的水緞時立馬閉上了嘴,低聲弄著手中的伙計,挑著碗中的混沌,吸溜剛剛盛放上來的面條。

  水萬山將手中韁繩交予迎上來的甲士手中,側(cè)首問那都尉道:“王爺在府中嗎?”

  都尉躬身抱手道:“回統(tǒng)領(lǐng)話,王爺在府中,大雪將停,未及出去。”

  “好,你等昨夜辛苦了!”說著伸出猶如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都尉的肩。

  瞧著那都尉頗有點受寵若驚,兀自一笑,抬腿向前,于蟒首蛇身大門前站定。剛剛想要叩門之際,卻見得那大門自內(nèi)而開……

  開門的是一個身著膚色黝黑,雙目明亮,眼神清澈,身著黑色麻布衫,頭戴圓筒小帽的少年小廝。

  其身右側(cè)卻是一位身穿青衫,肩上圍著一圈白滌,腰間懸掛一枚錦衣玉佩。面如冠玉,上嵌著一對好看的眉眼,嘴角噙著一抹微笑,勾顯出的弧度讓人感覺到不羈與邪魅的俊朗少年。只瞧著少年雙手握空拳向斜上方,身體前傾,屁股向后用力,腰腹外挺。一邊伸著懶腰一邊口中還念念有詞道:“昨日下的一場好雪,差點每把本世子憋死,今早雪終于停了,可要好生出去溜達溜達,聽聞城東新開了一家勾欄,今日我便帶黑子去聽聽曲,解解悶。”

  ……一邊說著一邊伸著懶腰昂首向前,姿態(tài)端得怪異……

  剛剛往前行了兩步便撞在那黑衣小廝身上,撫著額頭沒好氣道:“黑子,門你都給換喚開了,你怎不出去,杵在那撞疼本世子了?!?p>  聽到青衫少年的抱怨聲,那名喚作黑子的小廝方才回過神來,對著水萬山躬身行禮道:“黑子給水爺?shù)纻€安!”

  青衫少年揉了揉還隱隱作痛地額角聽到小廝出聲,這才側(cè)首望往門口去,見得水萬山嘴角微微抽搐…………

  青衫少年尬笑了兩聲,先是摸了摸鼻頭,最后又抬手撫摸腦后勺,最后實在沒有動作可做,干脆挺直了腰板咳嗽起來。

  這一咳嗽可把邊上喚作黑子的小廝給急壞了,只聽得那小廝道:“爺您莫不剛剛自榻上起來,沒有即時穿衣,染了風(fēng)寒。小人都在一旁催促您快些穿衣,您就是不聽,非要著一件里衣在院里打拳。要我說您練的那一套拳,練來練去,身子骨也沒見好轉(zhuǎn),這不還未出王府,您就咳嗽起來了?!?p>  青衫少年轉(zhuǎn)過頭瞪了他一眼,用只有他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出去再跟你算賬!”

  繼而笑著對水萬山道:“水叔您這架勢是剛從戰(zhàn)場上回來嗎?怎地這般模樣,雙目通紅,眼眶紫漲。額上濕漉漉地,身上并未見得有水跡,想來是身上所著衣物擋去了風(fēng)雪。腳上的黑色步靴,顏色一半深一半淺。深的是泥,淺的是水?!?p>  “世子爺說笑了,如今大乾正當盛世,哪來的戰(zhàn)亂。我這一身糟蹋的是外出公干所致,將進城不久便直奔王府而來,向王爺匯報。那還管的什么模樣,待得匯報完畢,老水我再回家讓我家婆娘好生地拾綴拾綴?!?p>  “說得也是。倒是小子糊涂了,既然水叔要向我父王匯報,我也就不叨擾水叔了,我父王此時正在正堂飲“白花”茶,水叔你正好討兩杯解解乏,小子我?guī)е谧尤ス礄诼爲蚯チ恕!?p>  言罷,便往府外走去,跨過門檻,領(lǐng)著小廝兀自去了…………

  水萬山側(cè)身而躬道:“臣謝世子爺關(guān)心!”待得那青衫少年領(lǐng)著黑衣小廝走至石獅子轉(zhuǎn)角,不見身影,這才抬步往正堂而去。

  上得正堂,只見一人身著白色袍服,雙目頗具威儀,烏黑濃密的兩道劍眉斜飛入鬢,鬢角染了些許塵霜。左手端著瓷杯,右手擎著杯蓋。呷了一口茶,置茶具杯器于左側(cè)。

  水萬山快步至近前,左腿呈現(xiàn)半弓姿態(tài),右膝觸地,沉聲道:“稟王爺,相國大人言道王上看了那黃皮本兒只有一句言語,“罰原無淚一年俸祿!“

  原無淚伸出右手,將水萬山輕扶起來道:“老水辛苦你了,好生回去歇息吧!”

  “謝王爺,臣先行告退”說罷抱拳拱手兀自去了。

  原無淚立于正堂外一株白茶樹下,抬手輕撫斑駁地樹皮,瞧著樹枝椏上零落著些許積雪,低聲言語道:“十年漂泊一孤舟,茶樹一開花滿樓。”

  如今倒是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且說那青衫少年便是遇享太子之位,兇名威震七國原無淚唯一的兒子。名曰無情!

  主仆二人剛出得石獅子拐角,原無情修長的指關(guān)節(jié)屈起,一個爆栗敲在一側(cè)同行的黑衣小廝腦門,惡狠狠地道:“黑子,幸好你不是女兒身不然少爺我得被你煩死,跟花樓里阿媽一樣唧唧歪歪,‘叨叨叨’起來沒完沒了地。何況你把少爺我說得那么不勘,也不顧及水叔在一側(cè),怎么說我也是世子爺,你說你該不該罰。”

  “少爺您要是在這樣敲下去我的腦袋瓜子準不靈光了,我以后保證不多嘴了,咱還是去勾欄吧,誤了時辰豈不可惜?!焙谧与p手覆額,害怕少爺再次賞他一個爆栗。心下想到少爺心氣若是還沒有消,到那勾欄尋一伶人唱得好曲,一首曲子不夠便多尋幾人,多彈奏幾首,切莫不能讓少爺敲腦額了,要是真的變笨了少爺就不要我了,主母當年叮囑我的事也沒法完成了?!?p>  原無情沒好氣道:“算了,算了,還是快些去了,省的誤了時辰?!?p>  “主仆二人辰時自原地王臣府而出,位于水澤郡城中心。沿著下馬街一路南去,右轉(zhuǎn)進入瑞水路。行了約莫一個時辰,拐了個彎到了城東三瓦街,這三瓦街乃是水澤郡城聲名遠播的犬馬場所。所謂三瓦乃是曲瓦、舞榭、花樓。

  只要你踏上了屬于三瓦街的那片青石板,不過幾步之遙的曲瓦傳來的不絕于耳,或輕柔婉約,或纏綿悱惻。舞榭與曲瓦之間隔了一胭脂鋪,伶人與清倌人們經(jīng)常會來往于曲瓦與舞榭,曲瓦沒有客人來聽曲時她們便尋些舞榭生意活做,好早些掙得贖身的家當,趁著紅顏未老之時,尋著一好男兒嫁了余。如若不這樣,年老色衰之際,便是三瓦棄之如時,下場凄慘可見一般。

  如今在這城東三瓦街又新開了一個勾欄,這往后水澤郡城聲色犬馬之所可得改為“三瓦一欄”咯!

  抬眼望去,一輛約十丈之距的大型載車立于舞榭右側(cè)及至花樓中間的一方寬闊空地上。

  原無情瞅著倒是奇了,聽得左右兩方他人言語之聲說這勾欄乃是鄭國人所發(fā)明的,外表看起來酷似一大型木箱。眼前所見的勾欄之形確實如此,寬百余丈、長百余丈四周皆以實木圍起來,面朝三瓦街的一道木墻上書寫“仙音”二字,其中一側(cè)有約八丈高、十丈寬的門,想來是供客人們出入。門口貼有花花綠綠的帛書,上以墨筆書寫著今日演唱的曲目,戲曲兒。

  主仆二人正瞧著曲目,忽然被人以肘勁粗暴的推開,黑衣小廝側(cè)目怒視以肘勁推開他的那名虬髯大漢。

  推著他倒不礙事,萬一傷到世子爺這可如何是好。正欲發(fā)作之際,原無情拍拍他的肩道:”黑子你別急,少爺我沒事,那虬髯大漢不是正主,整主在后面呢!你跟我在一旁待著,咱們莫要聲張,我瞧著今天或許有一場更好的戲可看?!?p>  說罷便拖著黑衣小廝立于一側(cè)人流中……

  主仆二人剛剛站定腳跟,便見那虬髯大漢領(lǐng)著一紫衣華服公子來到那張書寫演出之人與演出曲目的花花綠綠帛書前,抬手指著其中書寫的一欄,對著身側(cè)紫衣華服公子道:“公子,你瞧這,《幻夢》--憐音,想來天下無此等巧合,必是公子所尋的那位姑娘?!?p>  那紫袍華服公子歪過頭,從腰間摸出一枚質(zhì)子,扔與虬髯大漢道:“你有功,這便賞你了?!?p>  虬髯大漢欣喜的接過,抱拳道了聲:“謝公子!”

  “沒想到這小娘皮果真在此,可是叫我好找,你去喚些人來,本公子有事吩咐?!?p>  那大漢得了銀錢歡喜不已,聞聽公子又有事吩咐,急忙應(yīng)了,想來此事辦成,得的銀錢必不會此事少,急匆匆地扭身喚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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