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念心!
卓雨聲做夢也沒有想到,最后關(guān)頭,趙青楓赫然揭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竟是洪懷安的獨子洪念心!
“若他是洪念心,那么隨洪懷安而來的少年又是誰?”
卓雨聲腦子里驀然浮出這個念頭,不由自主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頭,目光落在那個面色蒼白、自稱洪念心的少年身上。
正看到那自稱洪念心的蒼白少年,蜷縮在小影姑娘身后,連頭都不敢冒。
左寒風已打通九竅,乃是天下絕對高手,五感何等敏銳。
他此刻生命力雖不斷流逝,但因為回光返照的緣故,五感卻比平常更加敏銳,瞬間察覺到了卓雨聲的反應,目光隨之投向那位蒼白少年。
“是你?”
左寒風似是明白了什么,獰笑一聲,雙掌齊揮,全力遠轉(zhuǎn)寒冰真氣,向那蒼白少年隔空擊去,要將他一掌震斃。
迷天幻夢號稱五百年來天下第一暗器,即使武道大宗師挨上一記也難保全性命。左寒風修為雖高,但還沒有晉升大宗師境界,修為弱了一籌,挨了一記迷天幻夢,這條命已注定不是自己的了。
左寒風現(xiàn)在要做的,不過是在臨死之前,殺死真正的趙青楓,完成弒君大業(yè),也不算白在世上走一遭。
吼!
霎時間,平地卷起一陣冰冷刺骨的狂風,發(fā)出凜凜風聲。
左寒風站在大殿當中,不斷運轉(zhuǎn)功力,鼓動風勢,寒風帶著濃濃白霧將殿里的和尚吹得東倒西歪,瑟瑟發(fā)抖,嘴唇青紫,幾乎站不住腳,更不要說是上前反擊了。
就連洪念心也被寒霧壓制,手腳麻木,邁不出。
至于那位面色蒼白的少年,更是凍的牙齒“咯咯”作響,躲在小影姑娘身后,臉色白里泛青。
“死!”
左寒風知道自己傷勢太重,今日必然死在此處,便顧不得許多,連續(xù)催發(fā)了幾門壓榨潛力的功法,將一身功力運到極致。
散逸的寒氣甚至在大殿四壁隱隱結(jié)出寒霜,積蓄的威力絕不在大宗師一擊之下,直到此時,才斷喝一聲,雙掌齊推,將一條寒冰玉龍從他掌心推出,要吞噬眼前的蒼白少年。
呼!
寒冰玉龍威力強悍,還沒有完全從左寒風掌中完全現(xiàn)形,便從龍口中吐出一陣陣冰冷寒氣,隔著三五丈遠吹在小影姑娘和蒼白少年身上,將兩人凍出一身寒霜,就連眉毛眼睛都結(jié)了一層冰碴。
若是真正擊中的話,只怕兩人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填的。
咔!
就在寒冰玉龍將飛未飛之際,一聲清脆的骨折聲忽然從左寒風的脖頸處傳出。
“左先生既已身負重傷,又何必苦苦堅持呢,還是早登極樂的好?!?p> 不知何時,余夏悄無聲息地來到左寒風背后,五指探出,形如龍爪,一把將他的頸骨捏了個粉粹。
大殿里面寒風凜冽,卷起濃濃白霧,竟沒有人看到余夏是何時出現(xiàn),又是何時來到左寒風身后。
“你……”
左寒風心有不甘,拼命掙扎,還想運轉(zhuǎn)真氣,將寒冰玉龍推出去。
忽然覺得一股莫大的吸力從脖頸后面那只手上傳來,一身真氣就像破堤之水,頃刻間泄露的一滴不剩,不要說推出掌中的寒冰玉龍,就連玉龍的形體也無法維持。
轉(zhuǎn)眼之間,寒冰玉龍消散,化作一灘冰雪渣子。
左寒風也隨之閉上雙眼,血跡斑斑的尸體摔倒在地,就此氣絕身亡。
余夏這才收回右手,淡淡說了句:“左先生倒是修為深厚!”
他剛才用的那一爪,并非隨意出手,用的是前世苦修而成的吸髓爪,乃是血神經(jīng)中的秘傳武學,能將人一身真氣吸的涓滴不漏,然后,去蕪存菁,反哺自身。
當然,由于每個人修煉真氣屬性不同的緣故,吸髓爪并非簡單的將對方真氣,納入自家丹田,而是將真氣返還為精氣,用以補益肉身,增強氣血,為日后修煉血神經(jīng)打基礎(chǔ)。
這一門功法雖然損人利己,幾近魔道,但對肉身的補益極好,他前世修成天下生機第一血河之身,就少不了吸髓爪的功勞。
“余大哥果然厲害?!?p> 待到左寒風尸身倒地,殿中寒氣散去,洪念心才看清楚是余夏出手,連忙拱手致謝。
“哈哈!”
余夏笑了幾聲,說道:“余某這點功夫算什么,念心兄弟這演技才算真本事,連左寒風都栽到你手里?!?p> “情非得已,還請余少俠見諒?!?p> 洪懷安再次拱手致歉,頓了頓又說道:“這都是為了遮掩蹤跡,才不得不與陛下互換身份?!?p> “你先不忙給我道歉,趕快去瞧瞧這位真正的趙公子如何了,剛才他和小影姑娘被冰龍寒氣所傷,恐怕傷勢不輕?!?p> 余夏指了指洪念心身后的蒼白少年和小影姑娘。
“?。俊焙閼寻策B忙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不由大吃一驚。
剛才大殿里面寒霧濃密,遮擋視線,他并沒有看到冰龍向蒼白少年和小影姑娘身上噴吐寒氣,此時聽到余夏提醒,才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兩人幾乎被凍僵。
“你先照看趙公子吧,我去解決外面的人?!?p> 余夏說到這里,彎腰湊在左寒風尸體耳邊,低低聲音說道:“左先生,借頭顱一用?!闭f完,從地上撿了把長刀,將左寒風的頭顱割下,提著頭顱大步走出后殿,獨自往前殿去了。
三日之前,洪懷安攜帶幼子洪念心來到臥虎寺的時候,余夏就已經(jīng)感到不對勁了。
以洪懷安的為人,當日若真在尚書府,即使于白石不肯走,也會帶走于白石的幼子,為于家留一脈香火,這一點想必于白石也不會反對,萬沒有只帶走自家兒子的道理。
再加上田爾耕之死,以及其他種種蛛絲馬跡,早就察覺到這里面有問題,因此,他今日故意將左寒風放進來,就是要借左寒風的手,探一探水有多深。
現(xiàn)在看來結(jié)果不錯,原來之前的趙青楓與洪念心一直互換身份。
……
幾場大戰(zhàn)下來,時間過去許久,明月來到中天,照亮了整間寺廟。
余夏提著左寒風的腦袋,幾步來到臥虎寺正殿。
這邊正打的熱鬧,原先守在前殿的人已經(jīng)退到這里。
葉青袖正在與寧鄉(xiāng)天糾纏,雙方都奈何不得彼此,不過總的說來,寧鄉(xiāng)天還是靠著江湖經(jīng)驗和一身修為,略微占據(jù)上風。
齊元、景如和尚兩人正帶著百余名武僧,與錦衣衛(wèi)大隊兵馬在一起混戰(zhàn),兩人渾身血跡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錦衣衛(wèi)的。
地上的尸體東倒西歪,既有黑衣武僧也有錦衣衛(wèi)中人,雙方死傷慘重。
眾武僧仗著地利的優(yōu)勢,雖然勉強還守得住,但是因為人少的緣故,漸漸也落在下風。
洪懷安和景清禪師則在大殿后方療傷,這兩人都是被左寒風所傷,雖無性命之憂,但也難以動彈。
佛前兩盞長明燈的火勢越來越弱,就像這戰(zhàn)局越來越難維持,若是他在晚來一步,恐怕就會整個崩盤。
“諸位,左寒風都已經(jīng)死了,各位還要打生打死么?”
余夏漫步來到殿中,將左寒風的頭顱放在供桌上,站在佛前大聲喝道。
一句話出口,整個戰(zhàn)場一下子安靜下來。
寧鄉(xiāng)天是在場眾人中,修為最高的一個,早在余夏進入大殿的時候,就已經(jīng)注意到他了,雖然看不清他手上提的是誰的腦袋,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
此時聽到“左寒風”三個字,心中不由一驚,拔步撤出戰(zhàn)團,然后運足目力,遠遠向供桌上望去,果然看到了左寒風的腦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心底萌生退意。
錦衣衛(wèi)兩位鎮(zhèn)撫使也看清了供桌上的腦袋,兩人隨即對視一眼,默不作聲地退出戰(zhàn)團,心中不但不驚,反而有幾分欣喜。
如果只是田爾耕被人殺了,他們便有護衛(wèi)不利的責任,但若是連左寒風都死了,只能說對手實在太強,不是他們所能抵擋,田爾耕之死也就怪不到他們頭上。
寧鄉(xiāng)天和兩位鎮(zhèn)撫使的武功地位是錦衣衛(wèi)中最高的,這三人退出戰(zhàn)團,其他人緩緩退下,沒有再繼續(xù)廝殺。
“諸位怎么不走,還想留在這里吃夜宵不成?余某數(shù)到二十,還留在臥虎寺里的有一個殺一人!”
余夏面色一沉,厲聲說道。
若是左寒風死前,他這么說恐怕無人理會,但是左寒風血淋淋的腦袋擺在供桌上,其他人就不敢再把這話當耳旁風。
寧鄉(xiāng)天知道多留無益,嘆息一聲,大步離去。
兩位鎮(zhèn)撫使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喊了聲:“撤!”,隨即帶著眾多錦衣衛(wèi)走了個干干凈凈,就連地上的尸體也沒有人再收拾。
“他們就這么撤了?這是真的?”齊元揉了揉眼睛,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左寒風都死了,他們還留著這等死嗎?”余夏笑了笑說道。
“左寒風死了?那趙公子沒事吧?”洪懷安等錦衣衛(wèi)全都走后,深深吸了口氣,壓住體內(nèi)的傷勢問道。
“這個么……”
余夏嘆了口氣,說道:“我只能說會武功的趙公子沒事,至于另一個么,好像受了些傷。”
“?。俊焙閼寻膊挥梢惑@。
“什么意思?”齊元莫名其妙,看了看余夏,又看了看洪懷安,完全不懂兩人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