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水華重新坐回椅子上，有些漠然有些頹廢。
“是，你爸媽連我都不喜歡，看我都是斜眼開口就是嘲諷，好像生不出孩子是因為我的原因一樣?！?p> 王豪被戳中痛腳，猛的拍了一下飯桌，“霍水華！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胡說八道？！你現(xiàn)在是有能力了，這幾年也越來越不著家，你在外面的事我都知道?！?p> 王豪有些愣神，眼中有一半的不可置信還有一半的慌亂，他有些不敢看霍水華的眼睛就撇開頭，試探的問道，“你知道什么？”
想起上次耀武揚威的女人，霍水華不欲再說，閉了閉眼感覺有些疲憊。
“王豪，我們離婚吧?！?p> 王豪不敢相信，霍水華竟然會說出離婚這樣的話。
“你是瘋了嗎？??！你知道自己再說什么??！就是因為我不同意你過繼林九你就要和我離婚！”
“不關小九的事，是我自己受夠了！受夠你父母的白眼受夠了你對我越來越冷淡?！币彩軌蛄四莻€女人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向她炫耀。
“我看你是真的拎不清，你還是冷靜冷靜再和我談吧。”
“我很冷靜，比任何時候都冷靜，我要離婚！如果你還想要理由，婚內出軌夠不夠。”
王豪瞪大了眼睛，心中涼了半截。
“不是，你瞎說什么?。渴裁闯鲕?！”
霍水華冷冷的看了一眼王豪，今年是自己和他結婚第二十個年頭。
如果人可以活一百歲，那這段婚姻占據了她整個人生的五分之一。
“夠了，我們不鬧了好不好，如果你想過繼林九，我答應，我答應還不行嗎！”
霍水華心中最后的一縷火焰被澆滅，沒關系，反正她對這段婚姻早就不期待。
“不需要，林九是我的侄女，我會把她過繼到自己的名下不會和你們王家有關系。自己家的人，我自己疼?！?p> “我不會離婚的，你想都不用想！”
“如果你是為難離婚后財產分配的問題，那你完全不必擔心。我明白，公司是你自己努力奮斗的結果，我沒有出過一分力，我不會舔著臉要公司的。這一年你幫小九治病我已經很感激了，我只要南城彎的老房子有個住的地方?！?p> 結婚后日子過得挺難，南城彎是兩人買的第一套房子，第一個家。
“你以為我在乎的是這個嗎！是，我確實犯過錯，公司有多忙你不是不知道，我是一個男人常年在外面跑你不在我身邊，有時候酒精上頭了會做錯很正常，但我最在乎的還是你??！”
“原來你每次就是這么安慰自己的？一次叫犯錯兩次叫犯錯，你這個錯一犯就是三年是嗎！”
王豪的臉色變了變，“我不管，我是不會離婚的，我立馬把人開除，我保證這種事以后再也不會有了。”
“王豪，兩人之間出現(xiàn)問題，因為不忍將就著，只會把最后的情分也磨滅了。就這樣吧王豪，離婚吧，就當你成全我……”
第二天，林九吃完早飯，霍水華送她出門。
“小姨，保證書外公外婆也可以簽。”
父母死了之后，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就是第一監(jiān)護人。林九爸爸是孤兒沒有父母，那外公外婆就是林九的監(jiān)護人。
霍水華將今天一大早燉好的湯塞到林九的手里，“這件事大姨會安排好，快走吧別錯過車?！?p> ～～
三中的綠化做的很好，到處都栽滿了樹，一到夏天就比別的地方涼快一些。
大門進去是行政大樓，林九所在的教學樓在北面，為了節(jié)省時間學生們一般不往大路繞而是直接穿過操場。
“再走就要踩到口香糖了?！?p> 林九的腳步一停，果然離自己一個腳步距離的地上粘著一塊口香糖。
林九側頭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只見一個身影隱藏在大樹和灌木之后，只看見一件純白的短袖。
沈柯將腳步移了一些出來，就看見小同桌的視線停留在他嘴里含著的煙。
沈柯將煙夾在手上，嘴角的笑有些戲謔半開玩笑的說道，“來一根，嗯？”
林九愣了愣，她已經好久都沒抽了，卻也沒有戒掉。
“嗯?！?p> 這下?lián)Q沈柯有些愣神，他沒有想到林九會應。
摸出自己口袋里的煙，遞了一根。
林九接過，熟練的夾在兩指之間。
“借個火?！?p> 沈柯將打火機打開，林九咬著煙，就著火將煙點燃。
“有煩心事?！?p> 林九點點頭。
“介意和我說說嗎？”
沈柯靠在樹干上，看著林九吞云吐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刻他竟然在這個明明弱到不行的小朋友身上，看到了匪氣。
林九將煙咽進肺里，又順著鼻息消散到空氣中。
沈柯的煙是好煙，吞咽的時候感覺很舒服。
林九混的時候，抽的大多是一些劣質煙，又辣又嗆但全身心都透著爽和暢快。
“……以前我很喜歡去鄰居奶奶家，她自己一個人住，那里很清凈。她和我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
林九抬手將過長的劉海往后梳，那雙又大又圓的杏眼就這樣一錯不錯的望著沈柯。
“人生疾苦，有些人生來就是受罪的。世界這么大，苦的人太多了，有病痛纏身的，有無家可歸四處流浪的，有吃不飽飯的，而我至少吃穿不愁，有學上有新衣穿，只是……父母不愛我而已?！?p> 林九說的平靜，黑沉的眼中沒有半點情緒的波動。這是她早就認清的事實，不甘委屈早就發(fā)泄完了。
現(xiàn)在只是有一口氣悶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
將手放下，劉海稀稀落落的落下又蓋住了眼睛。
沈柯沉默的看了她半響，指間的煙燃盡，刺痛之后留下一個黑色的小點。
沈柯伸手將林九還剩半只的煙從她的口中拔了出來，連同自己的扔到專門的垃圾桶里。
回來摸摸林九的腦袋，心中想了很多的話想安慰這個好像缺愛的小朋友，沉默了半響。
“沒事，以后哥哥疼你?！?p> 林九拂開頭頂的手，視線留在他胸口的校牌上。
“我比你大?！?p> 大家上學的年齡基本都一樣，林九休學了一年，就比同年級的大多數學生大了一歲。
沈柯看著朝前走的人，挑挑眉，三兩步追了上去。
“林小九，你真好看?！?p> “林小九你走這么快干什么？”
“林小九，你要撞柱子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