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漂魚
不記得是哪一年了,湖水漲得厲害,很多靠打漁為生的人們都快失業(yè)了,眼看著黃泥色的湖水洶涌湍急,一點一點逼近歷史最高水位線。
母親也格外的著急,總怕水再大一點就會淹進(jìn)房子里來,一會兒把家里的米缸搬到衣柜里,一會兒又把面放在箱子里。
我倒是格外的開心,沒見過這么大的雨,屋檐瓦縫跑不贏的水就會順著柱子浸下來,一整根柱子都濕漉漉的,這樣怕是再有半月,就能在家里摘蘑菇了。
阿毛這兩天倒是安分了,沒來串我家的門,時不時的還能聽見隔壁傳來陣陣書聲。
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風(fēng)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大雨持續(xù)了半月有余,家里的囤糧都快見底了,雨終于是停了。
柱子沒有如愿的長出蘑菇,阿毛卻是一日復(fù)一日的讀書聲。
母親趁著雨后的第一個集市,趕場的人多,早早的便背上了大背簍,去淘著家里需要的物料。
湖面上也開始有了零星的漁船,畢竟很多人還是怕湖底有暗涌,不敢輕易去打漁。
我在后門玩耍,一根不長的樹丫就能碰到水面。
遠(yuǎn)遠(yuǎn)的,只看見姑姑也在后門上坐著,雙手托腮,看著遠(yuǎn)方。
漁船朝著姑姑劃過去,從船上扔了幾條魚進(jìn)姑姑的院子里。
那幾個小伙子,光著膀子,有一個模樣憨厚老實的紅透了臉。
幾個人嬉嬉笑笑的又把船劃開了。
這時候,旁邊幾家院子的后門都開了,幾個嬸嬸都拿著手里的簸箕在篩石子,阿毛的母親也在,只見他們有說有笑的。
有一個聲音比較尖細(xì)的嬸嬸說道:“阿毛媽,你看看,你費(fèi)勁心思想開的第二春,人家勾勾手指就來了,你呀!還是多學(xué)著點吧?!?p> 阿毛的母親漲紅了臉,端著簸箕回去了,順便重重的關(guān)上了門。
姑姑也起身進(jìn)了院子,關(guān)上了門。
小鎮(zhèn)上的人大抵都如此吧,見慣了不修邊幅的鄰家阿嬸大孃的,如果有一個每日裝扮,把自己收拾得很精致的人出現(xiàn),那個人便是與這個小鎮(zhèn)格格不入的。
姑姑就是那個格格不入的人,她跳河救了阿毛,可是阿毛的母親沒有一句道謝,那些看戲的人都說姑姑是戲子,還穿旗袍。
戲子穿旗袍?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姑姑穿的旗袍真的很好看,也是從那時候起,我也喜歡上了那一抹青花瓷般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