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卷好奇的看著齊太子,齊太子忽視猶卷,看向遠處。
猶卷動動耳朵,聽到一群人急速下樓出店的聲音。
冷漠的太子使用命令語氣說:“我想去看看?!?p> 猶卷一手端碗,一手拿著筷子,抬頭看他,冷漠拒絕,“可我不想看,我肉都沒吃完?!?p> 齊太子看了看猶卷碗里幾乎要空掉的食物,又看了看猶卷。
猶卷瞧見齊太子碗里還有一大碗飯,瞬間咳嗽了一下,其實她吃的不多的,就是飯菜太好吃。
猶卷倔強:“我不想去?!?p> 齊太子盯著猶卷,不得不說,畢竟是天子的繼承人,威壓這塊學的十成十。
猶卷在威壓的逼視下,默默投降。臨走時多吃了幾塊肉,匆匆上路。
一路跟到目的地,是座大宅子,一看就知道高門大院,富貴之家。
兩個高高的石獅子鎮(zhèn)門,氣勢不凡,猶卷抬頭一看,丞相府。
跟著的人原來是齊國丞相,猶卷記性不好,但還記得茶館說書的說齊太子的第一個新娘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她雙腳停在門前,偏頭去看齊太子。
齊太子譏誚的看著她:“怎么,有印象?”
猶卷尷尬:“這……可不是,好像有那么一點?!?p> 看這個情形,齊太子好像覺得之前的幾樁姻緣是她所為。
其實也不難猜,她已經(jīng)壞了一樁,還要求有一樁不成的,稍微往前想想,大概就能想到。
其實正常情況的話,確實是一個人。
跟著前面的身影一直往里走,高高低低的哭聲。
猶卷隱了自己和齊太子的身形,走在齊太子前頭。
從蕭瑟處一直走到燈火通明處。
幾十個丫頭站在一個圓形小院。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
看到丞相來,讓出了一條道。
丞相急急過去,站在了一個哭泣的婦人身邊,看那個婦人的打扮,名貴而有氣質,應該是丞相夫人。
丞相問丞相夫人:“嫣兒呢?嫣兒怎么樣了?”
猶卷走在齊太子前面,明目張膽的往前湊,卻無人注視她。
齊太子聰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門道,看了猶卷一眼,找了一塊全知視角的地界站定,猶卷站在齊太子的身邊。
丞相夫人原本在拭淚,見到丞相眼淚洶涌而出,一個細指著前方。
猶卷順著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一個姑娘坐在地上,低著頭,只看見一頭秀發(fā),看不見臉。
圍了一院的滿滿的人,就那么一塊空地方,與眾人隔了一個井。
在井后頭,姑娘后邊跟了兩個丫鬟,都蹲著,嚴盯著她,那眼神,深怕她一個眨眼,就不見了。
丞相是標準的宰相肚里能撐船的長相,一臉福相,用手一下一下拍著丞相夫人的肩,安穩(wěn)住丞相夫人。
看到女兒他沒事放松了些,弓著腰,柔和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柔著聲喊:“嫣兒!”
像怕嚇走一只貓一樣輕柔的聲音,滿滿的包容。
那地上纖柔的女孩兒不理,看著自己的鞋子,抱怨說:“我鞋子臟了?!?p> 說著就開始準備撕裙擺,女子清白,眾目睽睽之下,正常人誰能干這種事。
也只有失心瘋了。
丞相夫人又哭了起來,丞相看著女兒的動作,沒有說話。
還好纖瘦,力氣有限,女孩兒撕半天裙子也沒有動靜。
丞相小心試探:“嫣兒,父親幫你擦鞋好不好?!?p> 女孩兒坐在所有人的視線焦點,大力搖頭。
丞相夫人哭著說:“我們在這站了好久,她……”又開始抽泣“她最開始往井下爬,還是小夢發(fā)現(xiàn)的,還好我來得快,不然……”
她聲音失去控制的哽咽,變的凄涼,“你回來哪里看的到她?”
燈火里夫人一雙淚眼,愛憐的看著女兒:“怕是在陰司里才見的到她?!?p> 丞相的雙眼在燈光里也變的波光粼粼,像積滿了水光。
那女孩兒也聽到了,抬起了頭,很美,像在河里嬉戲的天鵝一樣干凈,像柳條拂過河水的明麗,像春風吹過河岸的溫柔。
是繁華綻放枝頭,讓人不忍錯過的韶華。
女孩兒目光里帶著怨恨看著母親,狠狠的回擊:“你才在陰司里,你全家都在陰司里?!?p> 一陣冷風,吹得丞相波光粼粼的眼睛里落下兩滴老淚。
老丞相聲音低低啞啞的,弓著腰,“好嫣兒,你母親說錯了,你別怪她。爹爹幫你擦鞋子好不好?”
女孩兒一陣判斷,這才遲疑的點了頭。
猶卷偷偷的看一眼齊太子,齊太子周遭一股低氣壓,看的猶卷偷偷退了一步。
艾花竟然對這么個人比花嬌的小姑娘下手,行為著實卑鄙。
齊太子認為一切都是自己干的,冷落自己,可憐的背鍋俠猶卷,只能默默承受指責。
當天夜里相府大小姐的房門燈火不滅,下人們來來往往的給相府小姐換藥,丞相夫婦守在床邊。
猶卷實在很難下手,想著改天再來,拉著齊太子回了自己的府邸——猶府。
在凡間兩個月,天天住客棧不方便,于是她自己順手變了一個宅子。
考慮到齊太子前一天大概沒怎么睡,猶卷體貼囑咐,
“好好睡覺,相府我們晚上去,夜黑風高好干活,所以睡到晚上也沒關系?!?p> 齊太子接著冷漠,不怎么搭理猶卷。
第二天,春末無事,猶卷中午掏出《撩漢36計》,逍遙的躺在梧桐樹的枝椏上,細心研讀。
小閣樓里的齊太子已經(jīng)起了,他大概很喜歡讀書。避開猶卷,在閣樓里讀書。
翻開《撩漢36計》,書上說,天下之大,男人之多,多之又多,然而撩漢需要根據(jù)男人的種類進行撩。
種類有小狼狗,小奶狗,老狗。
猶卷從梧桐綠葉的縫隙里,看向閣樓里的小太子,只隱隱看到頭。不好惹,不老,小狼狗。
猶卷默默翻開對應頁數(shù),書上說,小狼狗很酷很霸氣,氣場強大,撩他們很簡單,只需要色誘。
關于色誘,又提供幾款涼快的衣裳。
真是胸是胸,屁股是屁股的,凹凸分明。
看的猶卷抿了抿嘴,如臨大敵,據(jù)書上說,就應該讓小狼狗不知道往哪看。
色誘完成以后,開始冷淡,讓小狼狗開始主動。勾引完成。
之后書中又舉了幾個例子,作者把不知道從哪里看到的八卦說了出來,都是一個個成功推倒了小狼狗的故事。
看的猶卷忍不住躺在樹上睡著了。
學習了的東西要實踐,冷淡了的感情要套近乎。
下午,猶卷掙扎良久,覺得做妖,還是要敢于突破,于是不聲不響的變了身衣裳。
艷麗的紅,露著鎖骨,傲人的胸被紅紗裹出一個美好的弧度。
間以華貴的金色點綴,腰被金帶豎著,有盈盈一握的柔弱美。
胳膊上有兩個金銅圈著,一上一下,顯得尤其細。
底下一條長裙,高開叉,隱隱露出一截雪膚,美艷而性感。
猶卷長到這么大,也不曾穿過這么性感的衣服,厚著臉皮打開了齊太子的門。
齊太子在看書,聽到門開也不抬頭,搭理猶卷。
猶卷站在門口沒有動。
許久,齊太子抬起了頭,看向了猶卷,她大大方方的任他看著,眸子里干干凈凈。
齊太子愣了愣,沒事人樣的收回了視線。
猶卷內心羞澀,但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我這身新裝束怎么樣?”
齊太子眼睛在書上,只剩下一個高貴的腦袋,他的聲音縹緲傳來:“你們妖界興這么穿?”
猶卷為了掩飾自己這身裝扮的刻意,說:“是啊!”
齊太子聲音耿直利落,平平淡淡:“難看?!?p> 猶卷沒料到是這么個答案,她也不是很生氣,就是很不爽,覺得小太子嘴太毒,需要教訓。
于是太子前一秒還躺著,下一秒就進了水里。
咕嚕咕嚕的水聲,齊太子不會鳧水,先用胳膊在空中掙扎幾下,后來又蹬雙腿。
但畢竟不會就是不會,身子控制不住的往下沉,頭也昏沉。
他想著他對妖怪有作用,妖怪不至于是想要他死。
只是她可能想不到自己不會游水這一層。
如果運氣不好的話,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
等了好一會,齊太子意識都漸漸模糊。才看見一襲紅紗,烏黑的長發(fā)長一直到腳踝,像水草一樣擺動。
那個妖怪出現(xiàn)了,隔著水幕,那妖怪漸漸靠近。
他此時也沒法和她生氣,氧氣不足,眼睛無力的掙扎。
妖怪與他面對著,看著他快要被淹死的模樣,稚氣認真的打量了一下。
她與他面對面漂浮著,妖怪臉靠了過來。
她的臉離著他的很近,是一個極曖昧的距離。
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的嘴唇,閃著雀躍的光。
她閉上了眼睛,嘴唇直接靠在他的唇上。
溫熱柔軟的觸覺,她緊閉著眼。
齊太子腦中出現(xiàn)的不知是什么。很奇怪的畫面,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畫面。
暗沉的夜,幾數(shù)海棠花開,那樹下倚著一個男子。
星夜寂靜,那男子在樹下發(fā)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風拂過,海棠花簌簌飄落,落在男子前,男子低頭,半響,拾起了一朵花。
遠處淼淼的歌聲:“何事合成愁,離人心上秋??v芭蕉,不雨也颼颼……”
是離別曲。
齊太子再眨眼,就看到天已明,男子旁邊立了個老仆,對男子說:“公子就是如此,也不過是于事無補,徒添煩惱!”
那男子眼中升起大霧,隨后苦澀一笑。
將齊太子拉回現(xiàn)實,她卻不再進犯,也沒有動,緩緩的,是新鮮的氣息往里涌。
兩人唇齒混在一處,荔枝的清香席卷著整個感官。
齊太子原就不喜風月,不曾與女子這般親密,這樣的水中之吻是人生第一次。
他感覺有了些生氣,睜眼看她。
她生的很乖巧,一雙眼睛烏黑如玉,是他最心動,最想珍藏的模樣。
不,那不是他,擁有這種視覺的不是他,是畫面里的那個男子。
究竟是什么?
一股陌生的相思席卷了他,仿似已經(jīng)是過了千千萬萬個日子,那種任歲月摧殘,屹立不倒,越來越明晰的愛戀。
那種山川河流踏遍,一切可尋,她不可見的苦澀。
仿佛她珍貴再不可失去。他伸出手抱住了她纖細的腰,將她拉進懷抱,看著她姣好的面容,吻了下去。
妖怪怔了怔,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將唇入侵到她的齒內,妖怪之前還想占他便宜。
現(xiàn)在卻一反常態(tài),用手推他的肩膀,她用了很大的力,是真心要把他推遠。
他也用了很大的力,追著將她抱緊,緊緊的,不容她忤逆,不準她逃脫。
他想他過去抱她時,看的很清楚,那妖怪仿佛變了一個人,睜著眼睛看著他,眼中沒有半點他的影子,只有敵視的光,令人膽寒。
白五五
人生若只如初見吶,剛認識的時候,一切都很好,不熟悉時的冷漠與疏離也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