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變故
時間悠然而過，一轉(zhuǎn)眼許君墨十歲了，許君硯也十六歲了，被魏帝相中指給太子鳳逸做了伴讀住進(jìn)了宮中，許豎也被召進(jìn)了宮中面圣，好幾日不曾回府，說是連年干旱，百姓疾苦，召集朝中大臣議事，艷娘卻直覺事情沒那么簡單。
果不其然，許豎沒回來，福伯先急匆匆的來院中找她了，說是國師卜卦得知人界藏有災(zāi)星，這是上天在懲罰他們，唯有將災(zāi)星焚毀祭天方能平息仙界的怒火，人人都想到了許豎府中那來歷不明的母子倆，許豎顧念舊情，不忍他們母子喪命于此，讓她收拾了東西快帶許君墨走，艷娘卻是嗤笑一聲，打發(fā)了福伯，自己一個人坐在了椅子上不動彈。
走？能走去哪兒呢？當(dāng)年為尋找極樂城所在受了傷，耗了大半修為，而且她滯留人界也已許多年，大限也快到了，帶小畜生來投奔許豎也不過就是為了讓小畜生以后有個安身之所罷了，若是現(xiàn)在他們離開了許府，許是逃得了一時，但往后又該如何呢？許豎對他們根本沒有私情，恐怕也從來沒有相信過小畜生是他的兒子，那如何才能讓小畜生留下來呢？艷娘實(shí)在想不出好辦法，倒是頭疼的厲害。
午夜時許豎回來了，風(fēng)塵仆仆，看起來是倦極了，艷娘沒睡，一直坐在許豎屋中等他。
“你沒走？”許豎凈了手，坐在艷娘對面到了杯茶飲著，福伯自覺退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將軍說笑了，我們孤兒寡母的能去哪兒？”艷娘笑著答道，嬌嗔無比。
“這里容不下你們，明日陛下便會來抓人。”許豎繼續(xù)喝茶，就算大美人在身邊也坐懷不亂。
“說吧，你們想要什么？”艷娘撥了撥頭發(fā)，將半邊彼岸花露了出來，嘴角仍掛著笑。
要抓人何不今日來抓，還要等到明日，還好心提醒她，這不是明擺著要講條件嗎？艷娘不傻，這么一想倒想通了許多事，她臉上帶著鬼印，尋常人根本不會留她，而且當(dāng)年魏帝肯定也知道了她和那小畜生的存在，若是不想開罪仙界的話那時便應(yīng)該將他們處理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想來這么些年她之所以能在許府作威作福也是魏帝默許的了，怪不得誰，誰都不過是心懷鬼胎，各取所需罷了。
“極樂城在哪兒？”許豎放下了杯子，惡魔的獠牙終于顯露。
“原來你們真的相信有極樂城的存在呀？”艷娘輕輕摸著臉上的紋絡(luò)，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許豎，看起來更像個鬼魅了。
“你的條件是什么？”許豎不屑和她廢話。
“活下去?！?p> “陛下的意思是，小的那個可以留下來，但你不行，你臉上帶著鬼印，天上的人恐怕已經(jīng)有所察覺了，所以才會降災(zāi)于人界?！痹S豎皺了皺眉，他確實(shí)是個為百姓著想的好官。
“鬼界掌管人界生死，按理說兩界關(guān)系應(yīng)該密切些才對，當(dāng)年鬼界蒙難，人界卻袖手旁觀，你們這群偽君子，現(xiàn)在急著找極樂城，莫不是想找到鬼界撕了那生死簿毀了那奈何橋？”艷娘歪著頭，說著說著便“咯咯咯”笑了起來，好像在說什么笑話似的。
“艷娘，我無意與你多言，該怎么做你自己決定。”許豎也不惱，艷娘說的沒錯，魏帝就是存了長生的心思，得了極樂城，找到了鬼界，說不定以后就再也不用處處掣肘于其他三界了，何樂而不為呢，許豎雖然不認(rèn)同魏帝，但君命難違。
“你可知極樂城只有死人才能去?！?p> “那我之前……”
“你根本沒有去極樂城，不過是中了幻術(shù)，誤入極樂城的人非死即瘋?！?p> “那你……”
“我？運(yùn)氣好而已。”
“那你們便都不必留在這世上了。”許豎閉了閉眼，殺機(jī)從眼睛里流露出來。
“將軍，奴家奉勸您一句，若是想去極樂城，你們還是留著那小畜生的好?！逼G娘也不笑了。
“你什么意思？”
“我之所以帶著鬼印還能完好無損的從極樂城出來靠的可是那小畜生，他身上沒有鬼印，仙界查不到他，你們保他不費(fèi)吹灰之力，但若是你們執(zhí)意要?dú)⒘怂?，這小畜生來歷不明，若是一個普通人還好，但要是傷了不該傷的人，到頭來不討好的還是人界，仙界庇佑人界是沒錯，但人只能活匆匆數(shù)十載，最后還不是要入鬼界，過忘川渡奈何橋，當(dāng)年之事鬼界未開罪人界是仁慈，但如果再來一次就說不好了，人界開罪不起其他三界，難道這鬼界你們就不怕得罪嗎？所以，將軍，您也不想從今以后這天下再沒人界吧？”
艷娘又笑了，雖然說著威脅的話，卻也多了幾分悲涼凄寂，她是活不成了，但還是要保住那個小畜生，他還那么小，他還有以后，他是鬼界的希望……
許豎又進(jìn)了宮，應(yīng)該是和魏帝商量去了，艷娘去了許君墨的院子，小畜生還在睡，這些年長開了些許，艷娘時不時能從他臉上看出些他親娘的影子來，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她就坐在床邊看著睡得正香的小畜生，回憶著往昔，自己沒有對他多好，除了有時給他燉湯外也很少來看他，兩人沒什么情分，艷娘嘆了口氣，告訴自己罷了罷了，不是早就知道有這么一天了嗎？
這世間最無用的便是情了，她不希望小畜生對她有情有義，她只愿小畜生真的做個無情無義的小畜生，將來不要為情所困的才好，艷娘兀自笑了笑，起身為小畜生往上拉了拉被子，關(guān)上門走了。
許君墨睜開了一雙懵懂的圓眼睛，臉上剛才落下的水漬在落下來的瞬間便已經(jīng)冰涼了……
許豎第二日回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大概是極樂城沒找到，還被艷娘擺了一道吧。
許豎找了艷娘去，將魏帝的話轉(zhuǎn)述給她，許君墨可以留下，就當(dāng)是許家小公子養(yǎng)著，至于許君墨與極樂城的那些牽扯，暫且不論真假，但只有許豎同魏帝知道，不會告知第三人，而艷娘必須死，好讓他們同仙界有個交代，艷娘同意了，沒時間去見小畜生最后一面便被帶走了。
許君墨知道的時候艷娘已經(jīng)被押往刑場，雖然他對艷娘不冷不熱，艷娘對他也不見得多熱情，但他知道每日艷娘都會站在院子外偷偷看他，每回他都當(dāng)不知情，可今日艷娘卻沒來，從早上等到晚上該休息了，艷娘還是沒出現(xiàn)，饒是許君墨才有十歲，也察覺到了不對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