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伽出包廂來拿飲料,正好看見四人準備離開。
手里拿著高度數(shù)酒的人在原地踟躕一會兒,何傾突然回頭淡淡的,不帶任何情緒地看她一眼。
林伽愣了一下。
回包廂的時候一群人罕見地有些沉默,柯暄把酒杯放下,笑著給他們倒酒:“怎么不喝???就我一個人喝,得喝到什么時候???”
有幾個人去看林伽。
身材高挑的人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把手里的酒放下,語氣很冷靜:“你們喝,我走了?!?p> 林頜拿起外套,言簡意賅:“抱歉?!?p> 又追出去。
看上去已經(jīng)微醺的人扯扯嘴角,歪了的身子又坐直了些,繼續(xù)倒酒喝。其他人想勸,但是最近他每次和他們出來,都是這幅樣子,今天又遇到了何傾......
包廂里不無人嘆息,真是現(xiàn)世報啊。
回去的路上遇見車沒油了在半道上求助,下了車才發(fā)現(xiàn)是熟人。
何傾掃了眼車內(nèi)的人:“蔣叔叔?!?p> 中年男人頓了一下,笑:“是何傾啊?!彼戳搜鬯磉叺娜?,語氣和藹:“和朋友出來玩?”
車上抱著娃娃的小女孩和牽著狗的貴婦人也下了車,笑著同他們問好,巨型犬似乎還記得她,不停地朝眉眼冷淡的女子搖尾巴。
小女孩驚喜地叫起來:“丸子好喜歡姐姐??!”
她身邊似乎有些憔悴,面容卻依舊祥和的蔣夫人摸摸她的頭,很是慈愛的樣子。
中年男人沒說什么,象征性地寒暄幾句,又帶著夫人和女兒上了車,笑道:“謝謝你們了,一路順風?!?p> 何傾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車上沒下來的溫悅扒著車窗戶,語氣感嘆:“一家三口啊,真幸福?!?p> 其他三個人沒說話。
最近天氣冷,周予擔心溫悅身體受不了這邊的濕冷,又和溫悅半道改路,往之前的溫泉山莊去了,分別之后顧衍和何傾回家。
也許是假期剛結束,車流量有些大,堵得有些厲害。
顧衍停下車,見何傾似乎情緒不佳的樣子,解開安全帶,摸了摸她的額頭:“著涼了?”
何傾覺得胸口有些悶,搖了搖頭,把車窗降下來點兒,吹了會兒風。
顧衍看了她幾眼,無奈:“加衣服嗎?”
他重復:“真的會著涼的。”
何傾“哦”了一聲,顧衍微嘆,繞過座位給她穿外套,靠過來的人,心跳聲好像一瞬間就在何傾耳邊放大了,何傾抬眸看他。
“......怎么了?”
何傾想了一會兒:“我覺得?!?p> 她的聲音變得慢條斯理的,聽不出是什么心情:“我一輩子大概只會結一次婚?!?p> 她接受不了同時和兩個人擁有同等親密的關系,愛人是愛人,永遠不可能會有情人的出現(xiàn),即使這些年,在圈里的同齡人還有長輩里面,這樣的事情她見得多了,可是就像溫悅說的,一個家就夠了。
被擊中的顧衍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失去知覺了,只是依靠本能在繼續(xù)跳動和狂響。
何傾似乎又想到什么,認真地看他:“除非你真的一點想要維持我們之間關系的愿望都沒有了,否則,不許提離婚。”
顧衍睫毛顫起來,聲音緩慢且堅定道:“我不會?!?p> 除非是他的存在使她感到痛苦的情況下,否則,他大概任何時候都不會,想要離開他身邊的這個人。
--
回到自己的房間的何傾準備開始工作,手剛放在鍵盤上,想起車內(nèi)他們兩人的對話,又頓住。
.......所以她為什么莫名其妙提離婚?
她有些遲疑地想了一會兒,又把電腦關上,起身去找顧衍。
顧衍正在給晴朗加貓糧,看到她剛進去又出來了,微頓,笑:“怎么了?”
他把晴朗抱起來,語氣柔和:“是不是太累了?”
她很少在要工作的時候無法進入狀態(tài)。
何傾走近,小貓咪“喵”了幾聲,探頭要去舔她的手,何傾拿手指蹭蹭晴朗的腦袋,想了一會兒,嘆息著開口:“我今天在車上說的事......”
她頓?。骸爸皇怯懈卸l(fā)?!?p> “我沒有我們會離婚的意思?!?p> 顧衍微怔,然后彎唇笑起來。
何傾默默地去摸晴朗,然后就聽見嗓音溫柔的人低聲道:“我知道?!?p> 她對這些細節(jié)的態(tài)度,總是溫柔到讓他想要徹底臣服。
而且他和她有著一樣的念頭。
他們不會離婚,而會像現(xiàn)在一樣,年年歲歲,長相廝守。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何傾接到醫(yī)院打來的電話,說是何遠宏情況好轉(zhuǎn)了些,并且,想見她。
到了醫(yī)院的人淡淡地掃了眼父親身邊的熟人,又看向病床上是比之前氣色要好很多,卻不如之前精神矍鑠模樣的老人。
她不喊他,何遠宏也不吭聲,重重地咳嗽幾聲,在護工的安撫下平復下來之后,又沉著聲音開口:“她畢竟是你妹妹?!?p> 何傾淡淡地看他一眼:“她也配?!?p> 何遠宏怒目圓睜,又哆嗦著說了幾句何氏的事。
何傾全程面無表情地聽完,最后和何母溫柔長相有些許重合的女子語氣平靜地站起來:“父親,這是我最后一次這么叫您?!?p> 她臉上還是波瀾不驚的表情,語氣里卻帶了冷意和嘲諷:“替我感謝一下那位覃女士?!?p> “--沒有侮辱我母親的姓氏?!?p> 身后又跟當初何傾離開何家一樣,大亂起來,大怒傷身的人咳嗽聲一聲比一聲急促,何傾的表情仍是淡淡的。
妹妹?
覃清她母親介入她母親的家庭的時候,怎么沒想過,自己也是她母親的妹妹?
出醫(yī)院的時候周恒打電話約她見面,何傾正在回家路上,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有事?”
周恒咳一聲,知道她這個語氣代表什么:“姐,我錯了,我不該在您心情不好的時候招惹您,但是您聽我說我馬上說完覃清自殺進醫(yī)院了,天天鬧著要割腕!”
何傾眼神冷下來,語氣里帶著漫不經(jīng)心:“讓她割?!?p> 周恒本來是怕自己下手重了真的出事,到時候反倒對他姐不利,聞言頓了一下,音量提高:“靠!”
他居然被一個瘋子給耍了!
何傾懶得問他這個感嘆詞是不是和她學的,揉著眉心冷聲道:“你先處理好這件事,其他的別插手?!?p> 她和周予會處理。
周恒閉嘴。
回到家的時候顧衍已經(jīng)下班了,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抬手去扭把手,顧衍剛好從里面把門打開,看到她衣服沒穿幾件,忙拉她進屋,給她披上外套,順手關了門,嘆:
“出去怎么也不加件衣服?!?p> 她這樣下去,得天天凍著。
他又給她暖手,何傾不說話,他聲音柔下來:“餓了沒?”
何傾搖搖頭,猶豫一會--
“我很小氣?!笔顷愂鼍?。
所以她學不會容忍。
顧衍想了一會兒,低頭吻她,聲音里像帶著無限的縱容和嘆息:“我的榮幸?!?p>
瀲滟一方
我很小氣。 我很榮幸,成為你在意的,而且會為之變得小氣的千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