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雪楓山下。
一個皮膚黝黑、身穿粗麻布衣的平頭小伙,背著個破舊包袱,恭敬地向兩名古玄派弟子行禮。
“兩位大哥,請問這里可是入門試煉之地?”
“沒錯,在那邊等著吧?!?p> “多謝二位!”李皓清在心里偷笑,連兩位師兄都認不出自己,看來偽裝得很成功,不枉自己剃了頭又抹黑了臉。
四下望去,已經(jīng)有很多人聚集在雪楓山下了。
衣著華貴的公子哥、身形魁梧的大漢、背著劍的白袍女子、面容和善的青年……
看到李皓清走過來,人群中有些瑣碎的聲音議論著。
“這種山野村夫也來參加試煉?不自量力。”
“想必是哪家公子小姐的侍從吧……”
“就他那窮酸樣,給我當侍從我都不要?!?p> 李皓清倒不在意這些閑言碎語,不痛不癢的,他只想盡快回到天玄峰。
過了沒多久,兩位青袍弟子走到眾人面前,作了個揖,然后大聲宣布:“古玄派第一千一百四十二次入門試煉,正式開始!”
其中一名弟子指著山門外的大石碑說:“請諸位到門前登記并測試境界,筑基境及之上者不可參加試煉,祝諸位好運!”
這與往年的規(guī)則不太一樣,但古玄派入門試煉年年有變,也不算奇怪。
“這……小姐?”白袍女子身旁的侍衛(wèi)有些犯難,因為他是金丹修士。
她秀眉微蹙,道:“無妨,你們就在城里等我吧?!?p> 人們排起隊,一個個報上來歷、姓名并開始試煉,大多數(shù)人都是煉氣四、五階的修為,最高也有到七階的。
輪到李皓清了,他抱拳道:“小弟王告青,從凜州城南的王家村慕名而來!”
說完,便將一手搭在那古舊的石碑上,頓時感到一陣冰涼。
石碑開始散發(fā)出黯淡的光芒,一些晦澀難懂的符號在石碑表面浮現(xiàn),而后不斷變化著。
過了一會兒,光芒還沒有消失,反倒是越來越亮了,那些符號變化得愈發(fā)頻繁。
“嘶……這人什么修為?為何石碑遲遲沒有反應?”
“前所未見,恐怕是個高手!”
突然!光芒大盛,照得眾人睜不開眼。
幾個剛勁有力的大字逐漸出現(xiàn)在石碑上——鍛體境八階。
“噗……”有的人反應了過來。
“哈哈哈,回家種田去吧。”那名衣著華貴的公子笑道。
白袍女子也不禁皺眉。這可是古玄派的入門試煉,豈能兒戲?若是沒有煉氣境的修為,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
果然,李皓清早知道會是這種結(jié)果,無奈地笑了笑:“小弟不才,先行一步。”
過了山門,須得先登千層曲折向上的臺階,李皓清已經(jīng)走過不知道多少次了,駕輕就熟地往上行去。
登完了階梯,卻不是平時熟悉的地方了,而是一片開闊之地,中央有一處涼亭,很多矮桌與蒲團整齊排列著。
先上來的幾人已經(jīng)各自坐在矮桌前,手執(zhí)毛筆,神色緊張,不知在寫些什么。
“那邊的,過來領取考卷?!蓖ぶ杏袀€青袍女子朝這邊招手道。
李皓清走近,認出這是道青師姐。
道青師姐遞給他一沓紙,“修真路上,萬象紛然,理論知識也十分重要。你答完交還過來,答對四分之三即可通過?!?p> 李皓清拿了考卷,找一處偏僻的位置坐下,開始答卷。
這考卷分為天、地、玄、黃四個部分,各有二十問,分別對應著修真、魔獸、雜藝、世事。
早就聽說冥玄子師叔她提議筆試多年,每次都被掌門駁回,這次居然通過了?
李皓清暗自點頭,稱贊道:“還真是弄得有模有樣的,四師叔難得靠譜一次啊。”
天字卷多是一些修真常識,例如何為氣感、何為筑基之法云云,李皓清雖然無法修煉,理論知識還是向天玄子認真請教過的。
地字卷也不難,沒多久就輕松答完。
不過這玄字卷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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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字二】請選出你心目中最受人敬佩的煉丹大師(提示:此人技藝非凡,乃是北域第一煉丹師):
甲:快老死的天玄子
乙:冥玄子前輩
丙:沒用的禿頭老掌門
?。鹤苑Q很會下棋卻連弟子都下不過的六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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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這公報私仇啊四師叔!門派的臉都要被丟光了......”
李皓清強行忍下心中的震撼,選了乙項,繼續(xù)答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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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字十四】若論棋藝,諸位古玄派長老中何人最高?
甲:根本不會下棋的木玄子
乙:掌門老禿頭真沒用
丙:做菜很好吃的法玄子
丁:反正不是六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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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乙項根本就只是人身攻擊而已吧?還有別再欺負六玄子了......”
李皓清已經(jīng)充分理解了,為什么四師叔的提議總會被駁回。
這黃字卷就更離譜難解了,考察對人心的洞察、對世事的了解。
有如“汝母與汝妻皆陷獸潮,當先救何者?”還有什么“汝妻月信,當如何慰之?”
李皓清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么頭大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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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字十二】你認為誰最適合成為下一任古玄派掌門?
甲:英明神武的冥玄子前輩
乙:技壓群雄的冥玄子大師
丙:算無遺策的冥玄子智者
?。撼留~落雁的冥玄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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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全是四師叔嗎???”
李皓清嘴角抽搐,不愿再多留,趕緊把題答完。
“這個人…大概已經(jīng)被關(guān)禁閉了吧?嗯,一定是的?!?p> 他去交卷時,已經(jīng)有一些人排在涼亭邊上了。那些人皆是神色恍惚、驚疑不定的樣子,似乎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選錯了門派。
道青師姐接過答卷,然后依次放在一塊鏤空的青色玉板上,動作非常熟練,片刻后便朗聲報出答對之數(shù)。
眾人嘖嘖稱奇,有人便問這是何物。
道青解釋道:“此為玄樞山鑄造的法寶,可自行判卷。”
有人歡喜有人憂。答對不足六十題,便再無資格往上,大部分人都垂頭喪氣地往另一條路下山了。
通過了的人,大多都只是答對六十幾題,可見這答卷之難。
“王告青,答對七十八題……”道青看向他,笑著點了點頭。
李皓清回之一笑,抱拳行禮,心里卻是炸開了鍋:“什么!?那些題的答案真如我所想?這簡直是大逆不道啊......”
“七十八題?這是何方天才……”
“這怎么可能?我都只答對了六十二題!”
“王告青?是不是那個鍛體八階的???”
那個衣著華貴的公子也在。他打開折扇,陰陽怪氣道:“想不到這廢物還有點能耐,只不過……誰知道有多少是蒙對的呢?”
李皓清不禁皺眉,瞥了他一眼。
這人看上去風度翩翩,可惜生了張尖酸刻薄的嘴。
那人見李皓清瞥他:“你看什么?廢物?!?p> 白袍女子過來交卷,見得此幕,道:“華文宣,你蒙一個試試?”
“呵,溫小姐不愧是煉氣九階,華某告辭。”華文宣冷笑一聲,搖著扇子走了,隱約還能聽見他說了句:“多管閑事?!?p> 這白袍女子名叫溫梓月,身負一柄金鐵利劍,柳眉杏眼,氣質(zhì)清麗,恐怕是參加試煉的人中修為最高的。
溫梓月看向李皓清,張了張嘴,卻沒說什么。
“李…咳…王某謝過溫小姐。”
“無妨,在下溫梓月,”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試煉之路充滿危險,你好自為之?!?p> 有人幫自己出頭,李皓清也樂得輕松。他倒不在意那個華文宣,此等心性,根本進不了古玄派。
于是他繼續(xù)往山上行去。
千層臺階過后,道路的盡頭有一個山洞。
洞中相當開闊,墻壁上的燭臺照亮內(nèi)部,西側(cè)是一面散發(fā)著熒光的石壁。
里面的人并不多,加起來也就三十多個。
石壁旁站著接引弟子,他向眾人說道:“諸位請稍作等候,此次試煉需要至少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