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是東爺?shù)男母?，跟了東爺幾十年，東爺離不開趙四，或者說，趙四知道東爺所有的秘密。
趙四不出來，東爺寢食難安。
東爺和唐少衡關(guān)系一向很好，唐少衡當(dāng)年送了涓涓過來，東爺也是十分善待，只是后來娶了涓涓為妻，出乎唐少衡的意料。
這些年，東爺幫了唐少衡不少忙，尤其是鏟除自以為武林正宗的四個門派，唐少衡也幫了東爺不少，一舉助他消滅了仇家勁敵吳六爺。
本是互利互助的關(guān)系，唐少衡沒理由對付他呀。東爺想到唯一的解釋，就是涓涓。
涓涓雖然出過不少力，但是最近半年，她越來越跋扈，做了很多自作主張的事。
以前覺得涓涓年輕漂亮，可是金美霞過府后一比，一個美如仙子，一個就是村婦。
而最關(guān)鍵的是，涓涓無子，也許就不能生育。
東爺?shù)脑浞蛉嗽缡牛?dāng)時他忙著爭奪地盤，幾個兒子都留在鄉(xiāng)下老家，等他位置坐穩(wěn)，想培養(yǎng)繼承人的時候，發(fā)覺那幾個孩子全都成了廢材。
也許，金美霞能給他養(yǎng)一個。
涓涓早晨醒來的時候，東門四將之首，白百衣過來了。
“夫人，聽說您昨天到御史府，吃了閉門羹。雖然我們東門這幾年夠威風(fēng)，但是您想想之前的四大門派?！卑装僖聫男淇诶锬贸隽艘粡埣垪l，遞給涓涓。
涓涓詫異了一下，剛要打開看，白百衣面露難色，“夫人等在下走了再看吧，這也是東爺?shù)囊馑?，在下告退?！?p> 白百衣隨即走出了門口，在走出門的時候，還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東門四將都是當(dāng)年跟著東爺打江山的，他們早就看不慣一個年輕女人對他們指手畫腳，平時都是看著東爺面子罷了。
涓涓緩緩打開紙條，上面赫然寫了三個字，“苦肉計”。
涓涓知道，東爺是想把自己推出去了。
涓涓的轎攆再次來到御史府門口，翠蝶前去叩門，小全子看又是她們，面露難色。
翠蝶給了小全子一個小錦盒，道：“把這個親手交給你們主上，就說我們涓涓夫人想見依瀾院夫人?！?p> 不一會兒，門開了，小全子請她們進(jìn)去。
涓涓一進(jìn)依瀾院，看到一個寬大的躺椅擺在正中間，路小妹半倚在上面，曬著太陽。林玲就在她身邊，旁邊十幾個丫鬟分列兩側(cè)。
涓涓嘆了一口氣，緩步走了過去。
路小妹面色紅潤，比幾個月前略微胖了一點。
那天怯生生的眼神已變得從容淡定，還多了幾分慵懶。
涓涓撲通跪了下來，“給夫人請安?！?p> 路小妹微笑看著她，半天才開口道：“小鳳兒，哦，不，涓涓夫人?！?p> 涓涓忙道：“小鳳兒罪該萬死，當(dāng)天冒犯了小姐，請小姐恕罪。”說著，磕了三個頭，額頭竟磕出了血。
路小妹撇了撇嘴，“涓涓夫人，還真是能屈能伸呀。”
涓涓繼續(xù)跪著，閃著淚光一字一句道：“小鳳兒在路家當(dāng)丫鬟一直本本份份，從未想過其他，大爺?shù)牡諏O，堂少爺從京都來省親，老夫人讓小鳳兒貼身伺候，大家為他接風(fēng)洗塵，他喝多了酒，做了錯事，居然還說是我勾引他，可是大家都信他，是啊，誰會相信一個卑微的丫鬟呢?！?p> 看到涓涓字字心酸，路小妹有一絲動容，暗道：“也許，她說的是真的?！?p> 涓涓淚眼婆娑，繼續(xù)說道：“老爺最后把我趕出府，將我嫁給了城外的一個屠戶，他是個粗人，平時對我非打即罵，不久，又染上了賭癮，后來竟拿我抵了債，我被賣到了青樓，是義兄救了我，他是我的恩人。”
涓涓抬起她藏在長袖里的左手，用白布包裹，滲出絲絲血跡。
“當(dāng)日被環(huán)翠言語所激，難抵心魔，我痛悔難當(dāng)，自斷兩指，希望環(huán)翠在天有靈，能夠?qū)捤∥??！?p> 路小妹驚駭了一下，心道眼前這個女人真夠狠的，以前在路府當(dāng)丫鬟的時候看著很老實，沒想到能變成今天這樣。隨后緩緩說道：“然后，換環(huán)翠一條命嗎？”
涓涓又磕了一個頭，“涓涓當(dāng)日真的無法控制自己，因為妒忌嫂嫂，為什么嫂嫂落難，有義兄把你捧在手心里，而涓涓就要受盡人間苦難呢？”
路小妹湊到她臉旁，一字一句道：“因為我的命，比你好。”
涓涓怔住。
路小妹慵懶的說道：“這沒什么陽光了，回屋吧。秋月，送她去見相公吧?！?p> 涓涓如獲大赦，“跪謝嫂嫂?！?p> 說著，又是一拜。
等涓涓回厲府的時候，只有劉衛(wèi)迎她。
“東爺呢？”涓涓木然的問道，隨后露出了一絲笑容，“趙四明天就能放出來?！?p> 劉衛(wèi)皺了皺眉頭，“金姨娘身體不舒服，東爺在她房里。”
涓涓的笑容僵在臉上。
劉衛(wèi)看著涓涓白布包裹的左手，輕聲道：“疼嗎？”
涓涓摸著自己滿是淚痕的臉，她以為她今生的淚已經(jīng)流干，原來還沒有。
劉衛(wèi)突然笑了一聲，“稟告夫人，小的從今天起，就要改名了，將衛(wèi)字，改成水字?！?p> 涓涓下意識的問道：“為什么？”
劉衛(wèi)靠近涓涓，輕聲道：“涓涓流水呀?！?p> 涓涓撲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