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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衰亡史

第二百章 剪燭窗邊

修真衰亡史 居九年 2142 2020-06-19 19:00:00

  烏妙從窗戶里看到對面教室的燈忽然熄滅了,然后常佐之走了出來,好像懷里還抱著什么東西。

  烏妙不去管對面的事情,問道“衍真哥哥,在你們道門的書里,‘雙修’是什么意思?”

  烏妙問了個看似簡單,實際上很深奧的問題,李衍真想了想,決定用簡明扼要的話來概括:“在最早的典籍里,‘雙修’指的是陰陽雙修,是房中術(shù),跟你們天癸宗的理論并無二致。后來丹道家都摒棄了這種說法,認為‘雙修’指的是性命雙修。性為真陰,命為真陽。性命相依、心身兼顧,方能成就金丹大道?!?p>  烏妙聽了李衍真的簡單介紹,說道:“那……衍真哥哥,你也應該知道,天癸宗的源流吧?”

  李衍真道:“當然知道……天癸宗,就是堅持陰陽雙修的那些修士,以房中術(shù)為主要修行之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們也是出身于道門正統(tǒng)。就好像煉體宗一樣?!?p>  烏妙捂住自己的嘴,眼中有淚水滲了出來。李衍真不知道她為什么忽然這樣,問道:“你怎么了?”

  烏妙放下手,搖搖頭道:“沒什么,第一次見到有人承認我們出身于道門正統(tǒng)……太太執(zhí)掌天癸宗之后,認為之前的功法從大方向上就是錯的,進行了徹底的革新。我奉命與你交流其中要訣,希望能得到指點?!?p>  李衍真聽說要“交流天癸宗要訣”,腦中浮現(xiàn)出各種奇奇怪怪的畫面,看烏妙的眼神也異樣起來。

  看到他這種古怪眼神,烏妙露出氣惱的表情,道:“你想什么呢?我說的不是那個?!?p>  李衍真知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尷尬地笑了笑:“我對天癸宗功法向來好奇,相關(guān)書籍在道門都是元嬰以上才能翻閱的機密書籍,我一直無緣得見。希望烏姑娘多多指點?!?p>  藏經(jīng)閣的書并非都能隨便翻閱,李衍真在藏經(jīng)閣工作過,知道方丈山藏經(jīng)閣從第十層開始只對嫡傳弟子開放,最頂上三層則是保密文本

  保密文本又分三級:第十一層的秘密書籍僅供金丹以上閱覽,第十二層的機密書籍僅供元嬰以上閱覽,第十三層的絕密書籍僅供分神以上閱覽。

  各大邪修宗門的修煉功法,在方丈山起碼是元嬰級的機密。

  三十年前的誅邪清剿,其導火索就是一名方丈山金丹修士私下修煉行尸宗法門,最后墮入邪道。

  所以行尸宗是那次運動的主要清剿對象,幾十年都沒能緩過來。后來各大宗門都將邪修功法從“秘密級”調(diào)整為“機密級”。

  元嬰以上的修真者,無不在修身養(yǎng)性方面有較深造詣,受邪修功法誘惑的可能性大為降低。因此近三十年來,也沒再發(fā)生過道門修士私練邪修法門的事情。

  烏妙道:“你說得沒錯,天癸宗確實脫胎于道門的房中術(shù)。但早在數(shù)千年前,經(jīng)過三山五岳共同決議,最終決定在整個道門實行出家禁欲制,將房中術(shù)開革出道門,所有房中術(shù)列為禁術(shù)?!?p>  李衍真從沒在書上看到過這種記錄,猜測相關(guān)記錄應該屬于保密,所有自己一直沒見過。

  當然,不排除是烏妙在信口開河。李衍真沒被她剛才的真情表演唬住,知道她的話不能全信。

  烏妙繼續(xù)說道:“當時做出這個決定,主要是因為一些修習房中術(shù)的修士,借助道門對凡人的絕對權(quán)力追逐女色、戕害凡人。最后這些修士被放逐,集體遠走成立了天癸宗。衍真哥哥博聞多識,肯定知道什么是‘天癸’吧?!?p>  李衍真點頭:“我知道,天癸就是先天元陰,主和合生育?!?p>  對修真者來說,這屬于比較基礎(chǔ)的常識,不算艱澀生僻。烏妙也就這么一問,繼續(xù)說道:“這些組成天癸宗的修士多是性情浮浪的好色之徒,所以天癸宗的門風從一開始就很差,幾乎所有成員都有誘搶凡人之舉。如果不是天癸宗在修行上確有獨得之秘,如此行事法,只怕早就被道門鏟除了?!?p>  李衍真聽她言辭中對自己出身的宗門毫無恭敬之意,也是微微詫異。

  無論道門還是邪修,修真者都很看重宗門或者家族。因為只有宗門和家族,才能給人成為高階修真者的可能。

  在這個世上,散修大都是勢單力孤,導致吃不起丹藥、傳不到功法的低階修真者。

  像墨師子那樣對家族說扔就扔一走了之的修真者,還真是非常罕見。

  即使是李衍真這種被宗門趕出來的人,也只是對趙家、方家十分痛恨,對現(xiàn)在的道門狀況無比失望。

  如果要讓他這樣評價道門前輩,很多話他還真說不出口,仍會覺得道門先賢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烏妙對天癸宗的前輩們張口就是惡評,只能說明一件事:現(xiàn)在的天癸宗,真的是經(jīng)過燕霜序全面清洗之后的樣子,和從前的天癸宗只是名字相同,其實內(nèi)里完全不一樣了。

  烏妙繼續(xù)說道:“當時他們所掌握的房中術(shù)也是很落后,里面有很多荒謬的錯誤。比如一些玄之又玄的禁忌,其實就是愚昧時代的故弄玄虛罷了。還有什么還精補腦,更是可笑至極。后來太太自己重新整理修改了其中的問題,所以我們現(xiàn)在練的房中術(shù),和以前的早已完全不同?!?p>  李衍真認真聽著:“都有哪些區(qū)別呢?”

  烏妙坐在李衍真對面,身子前傾道:“你附耳過來,這個……只能悄悄地說?!?p>  李衍真一直留心和烏妙保持距離,但此時看著烏妙真摯的神情,李衍真猶豫了一下,只能貼了上去。

  烏妙趴在李衍真耳邊,口唇不動,用傳音的方法告訴了他。

  只見李衍真臉上表情時而困惑,時而驚奇。最后烏妙撤回了身子,問道:“衍真哥哥,你明白了嗎?”

  李衍真臉上的困惑和驚奇越來越濃重,最后互相沖抵,成為一個平靜的“恍然大悟”表情,喃喃道:“原來是這樣……我以前的認知也是錯的……”

  此時燭光昏暗,李衍真看到蠟燭芯已經(jīng)太長了,拿起小剪子要動手剪燭花。

  烏妙卻阻止了李衍真,道:“這樣暗著,不也挺好的嗎?”

  李衍真看著烏妙,若有所思地問道:“真的嗎?”

  烏妙知道李衍真已經(jīng)明白了,微笑道:“是啊……”

  說著,烏妙吹熄蠟燭,握住了李衍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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